《[古言]三爷》第68章


于啸杉是无畏的,有过命悬一线的危机,有过肝肠寸断的失去,有过风里雨里的挣扎,有过血雨腥风的磨砺。如今如果只是事关他一人,他当真再没有什么可怕的,最大的祸事也不过陪上这条性命,如今逸州、逸尘已大,都是有担当的好孩子。就算是自己有点什么,也是能放心的。更何况再如何想,情势也并未有严重到性命攸关的地步。那便更好,只要人还在,失去了什么,也都是可以重头再来的。
可那微微的不明所以的恐惧却仍旧深深滴笼罩着于啸杉,自从季蔚琅离开之后,他心里便再无半刻的安生。翻来覆去地思量着,无论如何,只要夜昙好好的,一切便都不是顾虑。只是,季蔚琅若是生出事来,定是为了夜昙而来。
季蔚琅到底要做什么呢?强行抢去夜昙,虽说相交不久,又有了今天言语威胁。可于啸杉仍不以为八千岁会任着季蔚琅如此胡作非为,而季蔚琅本人也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毕竟,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堂堂八千岁之子强抢民女,最颜面无光的是朝廷。季蔚琅该是没有这胆量,也使不出这么下作的手段的。
那又会如何?针对自己?于啸杉这么想着,心里倒略略有些安慰。果然是冲着自己来一切倒也当真好办了许多,无论生了什么阴谋出来,只要不会伤了夜昙,便再无所谓。才开始想着若是对自己下手,季蔚琅又会做什么时,下人来通秉说,夜昙小姐已经回来了,老爷让喊开饭。于啸杉敛了敛心神,出门前对着新房里才特意在梳妆台上装上的铜镜,努力地凝出一抹笑容,直到自觉看不出什么异样,才去了饭堂。
这会儿,一家人已经落座在餐桌边,眉宇间都有些隐隐的阴霾,却也都扬着掩饰的笑脸。夜昙似乎也有些不同,浅笑中似乎有着些淡淡忧思,于啸杉望过去,二人视线相接,那心头缠绕的烦躁便也都暂时被抛在了一边,都是暖暖地一笑。
放在旁日里,郑逸尘那不饶人的嘴,看见这么柔情蜜意的一幕,又不定生出什么怪话来。只是这会儿,这小子也是一肚子的心事,顾不上去调侃那对儿一时眼里没了别人的情人。
郑岳平张罗了开饭,于啸杉和夜昙才恋恋地收回目光,席间怕太沉闷,郑岳平便随意地问起夜昙可买了什么,又问问于啸杉新房那边和明日的婚礼,还有哪些没有准备好。拉拉杂杂地聊着天,吃完晚饭,天也便大黑了。郑岳平看了眼于啸杉,用眼神示意他有话要说,其他人也就都各自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两人,彼此对视着,半晌唇角都扯出一抹无奈的笑,郑岳平说道:“老三啊,就当是好事多磨吧,也许季蔚琅不过逞个口舌之利罢了。”
于啸杉挑挑眉,眸子里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焦躁滑过,却也淡淡笑道:“大哥,无论明日里到底会怎么个情形,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我有个什么,替我护着夜儿。”
“莫说这丧气的话,能有个什么?季蔚琅纵有天大的权势,贼大的胆子,还能杀人放火了不成,最多也不过是添些堵心,大哥也是只想劝你一句,甭管怎么着,沉住气,别冲动,咱们至今没做什么错事,可别明日里因为意气用事让人找了错处去,那可就不值了。”
“我知道。”于啸杉点点头,却又固执地重复道:“大哥也答应我,万一,我只是说万一有点什么事,替我护夜儿个周全。”
“行了,别瞎想什么有的没有了,你不说,夜儿我也不会不管,不过我怎么的,我也是个半残之人,又久不理事,能耐有限。你还是得自己好好的,才能护得了夜儿,不光是明日,你还要护她一世周全呢。”
兄弟俩再深深对望一眼,郑岳平挥挥手说:“行了,去歇着吧,睡个安生觉,明日里有事没事都是你的大日子,得养足精神才好。”
于啸杉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又对着郑岳平笑了下,“或许我跟夜儿终究没这缘分吧?”
“去,胡说什么呢。”郑岳平斥道,“若是你跟夜儿没这缘分,那夜儿和谁有缘分?你又放心让夜儿跟了谁?”
于啸杉抿着嘴,摇了摇头,“行了,不说这这些没意思的话了,大哥,您也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扶着郑岳平躺好,于啸杉出屋掩上了门,一路往回走着,路过夜昙的屋门前,照例停了下来。
小屋内烛光闪烁,宣告着主人该是还没有睡,于啸杉举步到门前,犹豫了下,终究却没有打门。这会儿他的心思有些乱,那莫名的不安在心头萦绕,他不知当真见了夜昙,会不会被她看出自己的心思。那样,他又该如何说,此时此刻,他不想给夜昙添乱,让她也跟着一起烦恼。踯躅了片刻,他拖着步子回了屋子里。
进得屋去,脱了外衫躺在床上,于啸杉久久地盯着床顶,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想着,便又后悔了起来。若是明日里果然会出点什么事,或许能和夜昙好好说说话的日子,便也只有今夜了。又辗转了半晌,犹豫着起身,披了衣服下床,在门边再次彷徨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才下定决心般推开了门扇,意外地却在门外看到个纤瘦的身影正站在树影下。
听见声响,那人回过头来,于啸杉一个大步迈过去便紧紧地把那身子拥进了怀里,深深地吸进那熟悉的味道,于啸杉幽幽地开口道,“夜儿,怎么在门口站着?”
“三叔……”夜昙轻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睡了……”
“有事找我说?”
“没有,只是一整日里没有看见你,没好好说会儿话。”
于啸杉仍是紧搂着怀中的人,脸深深埋进她的发丝中,唇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笑意,“夜儿想我了?”
“嗯。”夜昙低声哼道。
“我也一直在想你。”
“三叔,明日之后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是吗?”
“是。”于啸杉坚定地说道,尽量不去理会心头再次飘进的不安。
月色下,俩人耳鬓厮磨地低声说着情话,又或者只是沉默着彼此相拥,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暖与眷恋。
许久之后,夜昙挣了挣身子从于啸杉的怀里出来,“三叔,时候不早了,睡吧。”
“好。”于啸杉蜻蜓点水般在夜昙唇上一吻,便牵起她的手,送她回屋,不过几步之遥,两人却又走了半晌。磨蹭着,夜昙才要抬脚进院,于啸杉忽然又唤住她:“夜儿,只要你好好的,三叔就会高兴。”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夜昙的脚步一滞,回头又去看于啸杉,疑惑地看着他问:“三叔怎么说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三叔只想你过得幸福。”
“和三叔在一起自是幸福的。”夜昙看着于啸杉,眼神仍旧有些迷惑。
于啸杉也不再多言,只是暖暖地望着夜昙微笑,扬扬头,示意她赶紧回去。夜昙愣了片刻,便也露出抹怯生生的笑容说道:“三叔……夜儿真希望现在天就能亮,明天也就来了。”
于啸杉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去吧,夜儿,睡醒这一觉,天也就亮了。”
含羞地一垂首,夜昙终于推门进了屋。
于啸杉面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反身回了屋。
静夜安好。
第二日一早,庄子里边吹吹打打地好不热闹,得了喜帖的客人,有的还不到晌午便已经来贺喜,郑岳平、于啸杉,里里外外地忙着招呼客人,一刻也不得闲。
夜昙还在屋子里梳妆着,没了晨迎的过场,她这个新娘倒是闲在了许多,绮萝陪在一边,拿着不同珠花和首饰,一件件帮她搭配着,两个人都是满面喜色,拜堂的时间还早,打扮的差不多了,俩人又不知悄悄地说着些什么,说的一个粉面桃花,一个笑逐颜开。
正在大厅里招待客人的于啸杉面上虽是一片喜气,身子却一直紧绷着,不到安安生生地入洞房那一刻,他便无法放心下来。
晌午饭并非正式的婚宴,只是招待来的早的客人们,饭菜摆上桌,于啸杉才端起酒杯想说些感谢的话,看见一直让守在庄子门口的柱子气喘吁吁、满面惊慌地跑了进来,于啸杉和郑岳平不由得心里一凉。
☆、祸起
柱子俯身贴在于啸杉耳边急急地说道,“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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