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三爷》第70章


郑逸州坐在旁边沉吟了半晌,问道:“爹,那现在怎么跟夜儿说?”
郑岳平“嘶”地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脸才说:“是啊,还有夜儿那边,你们去喊夜儿过来吧,记得一会儿只说是你三叔遭人陷害,摊了官司,先别提季蔚琅这一出,知道吗?”
夜昙还在自己的小屋里和绮萝说着姐们间的闺房私语,这会儿看见郑逸州急急忙忙地进来,笑着说:“大哥哥,你怎么跑来了,离拜堂还有一俩时辰呢吧?”
郑逸州也想陪个笑脸,扯了扯嘴角,却仍是笑不出,只好素着脸说道:“夜儿,我爹让你过去一趟。”
看郑逸州面色不善,夜昙心里一下子泛起凉意,着急地捉住郑逸州的手问道:“大哥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叔让官府里的人抓走了。”
叮当一声,屋内传来一支发钗落地的脆响,夜昙还愣愣地没有回过神,绮萝也顾不得去拾从手里滑落的发钗,抓住郑逸州急切地问道:“你说三爷怎么了?”
☆、纷乱
夜昙蹲□去拾起从绮萝手中滑落的玉钗,钗已经生生地摔成了三折,她一截截拾起来,放在掌心,握紧,却就那么愣愣地蹲在那没有起身。逸州被绮萝拉住,匆匆说了几句,看见夜昙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地面,表情有些呆呆的,赶紧担心地俯身过去问道,“夜儿,你没事吧,”
夜昙面色惨白,习惯性地紧咬着嘴唇,抬起一双满是惶恐和疑惑地眼睛,看着郑逸州问:“大哥哥,今天是我跟三叔大喜的日子,你不是也学小哥哥一样,特意来逗我吧?”
郑逸州看着夜昙这副失措的摸样,心里刺刺地一疼,蹲□去拉住夜昙的手说:“夜儿啊,大哥哥没吓唬你,三叔是真的被官府里的人带走了,不过你也别慌。来龙去脉,我都知道,只是一场误会,怕是三叔在商场里得罪了谁,有人故意找茬、添堵来的。三叔去了跟他们说清楚也就没事了,也许,明日就会回来的,到时候,这婚礼也不耽搁什么的。”
一层雾气迅速地涌进了夜昙的眼底,嘴角一撇一撇的,似乎是要哭,却又强忍着,“大哥哥,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是今天啊?我盼了多少日,才盼了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有人要和三叔过不去呢?你带我去找三叔,好吗?”
原本的一桩喜事,却成了这样。虽说郑逸州心里也算是有准备的,但总也侥幸地希望,头一日里,季蔚琅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并不会真的做些什么。这会儿于啸杉果然出了事,他心里便一直难过着,看着夜昙泫然欲涕的模样,逸州只觉自己眼眶也有些发热。一把把夜昙搂在胸口,轻轻抚着她的背说道:“夜儿,夜儿,别难过,真的没事的。等三叔回来,夜儿还是三叔最漂亮的新娘,快别哭了。”
夜昙狠狠地吸着鼻子,硬是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大哥哥,大伯呢?大伯让人去救三叔了吗?”
“当然,我爹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夜儿先起来,走,咱们去找我爹去,我爹一定有办法的。”郑逸州拉着夜昙起来,牵着她便去找郑岳平。
绮萝看见他们俩出去,一晃神的功夫,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偌大的院子里,前不久还喜气洋洋,人声鼎沸,这会儿却只剩下几张还摆着残羹的大桌,和空荡荡七零八落的无数张椅子。地上散落着,不知从哪掉下来的几个鲜红的喜字,风一扬,似飘非飘,更显出了几分寥落与萧索。
郑岳平对着几桌餐席,一只手缕着下巴上的短髯,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轮椅上的扶手,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郑逸尘站在一旁,双手无措的互相攥着,一向喜眉笑眼的一张脸,这会儿也皱成了一团。一旁忙碌着收拾的下人,神色间都带着抹惊慌与不安,彼此眼神一错,微微一皱眉,却谁也不敢说话,手脚却极是利落,没有弄出一点声响。
郑岳平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一身大红喜袍的夜昙,一路匆匆地跟着逸州跑来,脸上赶紧挂上了一抹笑容,招呼道:“夜儿过来了啊。”
“大伯——”夜儿带着哭音地喊了一声,径直便扑到了郑岳平身前,蹲□去匐在了郑岳平的膝头。“行了,行了,夜儿,没多大的事,是逸州没跟你说清楚吗?”
郑岳平赶紧揽住夜昙的肩头,轻轻顺着她顺滑的发丝,开言劝道,“夜儿,这是老天看你跟老三太幸福了,嫉妒你们呢,给你们点儿坎儿。没事的,听大伯的话,你三叔办事你还不知道吗?怎么会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总是生意做得大了,遭人嫉恨才有了今日的误会,既是误会,解释清楚了,也就没事了。只不过,你跟他的婚事再择个吉日就好,不用这么哭天抹泪的,好像真有了什么似的。”
夜昙从郑岳平膝头抬起头来,神色哀戚地看着郑岳平,委屈地问道:“大伯,一向不都是好好的吗?不是说三叔跟官府的关系也都很好,怎么偏就今日,会出了这事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大哥哥说跟贡品有关,那是不是挺严重的啊?”
“夜儿,大伯不是说了,就是场误会,有什么可严重的。朝廷丢了江南的贡品,有人说在咱们家布庄里搜出来了。这事根本就没一点儿的可能,你三叔做生意从来谨慎,绝不可能收了贼赃,这事依我看,没准就是同行挑唆,正好官府抓不到人,没法交代,一时弄乱了。”郑岳平继续软岩哄着。
“可是,三爷是什么人啊,咱们这地面上总是有一号的啊,只凭同行挑唆,官府就能不问青红皂白地拿了人,这事该是没这么简单吧?”跟来的绮萝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有着掩饰不住地急切地关心。
郑岳平皱眉看了绮萝一眼,声调却仍是是不变的平稳,“我也派人去问了,这也就是刚刚的事,这会儿还得着准信。不过,没准哪个同行看咱们生意做得大眼红,跟官面上使了银子了,也未可知。并非想把老三怎么着,就是知道咱们家今天办喜事,添点恶心就是。这年头,商场也如战场啊,什么险恶的手段也使得出的。这当官的,有时候一时财迷心窍也不是不会有。”
“老爷,这可是事关朝廷贡品的大事啊,闹得大了,皇上也会知情,一般当官的敢这么做么?总是背后有人撑腰,故意陷害三爷吧?”
“胡说,老三一向与人交好,若说是生意场上自家肥了,必然瘦了别家,会有嫉恨之人倒也罢,哪还会得罪了官府的人。尤其是咱们这地面上,莫不说年年多少税银能上缴,让他们好交差,就是地面上的平安,老三也是没少帮衬着。他们不知道感激,这会儿见利忘义也就得了,要说故意整治他,可是没有一点儿的道理。”
“那没准是季……”绮萝还要说什么,郑岳平的视线凌厉地扫过去,让她生生地咽下了要说出口的话。沉吟了下,却又不死心地低声问道:“老爷,那这事关贡品的罪,可是大罪,若真是洗不脱,三爷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绮萝话音才落,夜昙的身子便是明显的一颤,抬眼紧紧地盯着郑岳平的表情,急切地等着他的答复。郑岳平心里头有些无奈,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他心里也没有个定论,只想先安抚好夜昙再说,省的再出什么乱子,眼看夜昙虽说一副忧心的样子,却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绮萝这几句话一说,弄得气氛一时又紧张了起来。
郑岳平只好又努力地一笑,“绮萝啊,我知道你关心老三,也心疼夜儿,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呢。如今的皇上是圣主明君,即便手底下有个把贪官、昏官,可是这么大的事,皇上不会不过问,又怎么还会有草菅人命的事发生呢?你们就都把心放肚子里,既是误会,既是冤枉,就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别没事自己吓唬自己,知道吗?”
“那三叔真的不会有事?”夜昙不放心地又问郑岳平道。
“不会有事,大伯说的话,你还不放心吗,行了,夜儿,你先去梳洗、梳洗去吧,看看咱这小脸,都哭成小花猫了,万一你三叔一会儿就回来了呢?看你着模样,还不得笑话你。”说完,又冲着绮萝说道:“绮萝啊,你陪着夜儿先去洗个脸,把衣裳换了吧,就算老三今儿就回来,这拜堂也是赶不及了,你多费点心,今天陪陪夜儿,别让她自己瞎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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