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三爷》第85章


“三叔大概现在就是安排着人再去找呢,所以我才先过来的。”郑逸州扶着夜昙在一边坐好,担心看着夜昙问:“夜儿,要不你先回去歇着吧。”
“爹呀……”夜昙猝不及防地痛哭出声,“大哥哥,带着我一起去找我爹,我一定要找到他啊。”
“咱们会尽力去找的,夜儿,这天这么晚了,你跟着也不方便,还是先去歇着吧,明天已有了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夜昙却坚持着站起身道:“大哥哥,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的,今天我若是没有听三叔的话,与他一起出去见我爹,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我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郑逸州犹豫地看着郑岳平,郑岳平无奈地摇摇头,“让夜儿去吧,要不她也安心不了。夜儿,先去换件衣裳,我让他们套了马车带你过去。”
夜昙一点头,跟着绮萝赶紧回屋去换衣裳,一路上泪水就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地往下落着,一刻也没停过。绮萝握着夜昙冰冷的手,想安慰什么,却也无从开口,只能拿着帕子不停帮她拭去眼泪。
换好衣服再出来,已经看到同是一身喜服还没得换的于啸杉,面如死灰地站在郑岳平跟前。看见夜昙进来,迟疑地上前似要抱住她,夜昙一闪身躲开,眼泪又落了下来。于啸杉喃喃地开口喊道:“夜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爹会跳下去,我真的没存一点害他的心。”
夜昙啜泣着开口:“你若是不去吓他,他怎么会寻了短?我爹心里早就愧疚难当,这么多年就从未释怀过。前几日我去看他时,他也一直在不停地自责。他知道错了啊,你怎么就不能给他个解释和弥补的机会呢?你为何就要把他逼上绝路呢,那可是我的爹啊。”
于啸杉看着泪如雨下的夜昙,虽是奇怪夜昙说前几日去见过老二的话,此时也无心追究,只觉心里痛的难以自抑,伸手去拉夜昙的手,沉痛地说着:“夜儿,我真的没有不原谅他,我也是听他说了,才知道当日的事还另有隐情。原来当初他会领着人到家里来,不是财迷了心窍,而是当时你被歹人所劫,胁迫着他就范的,他是怕人伤了你才如此。我再有恨,再有怨,也只能怪是造化弄人,又怎么还要娶吓唬他,我只是让他跟我回来,跟着你大伯的面说清楚,毕竟当初无论事起何事,你大伯总是因此到现在无法走路。我怎知道,他就是不跟我回来,说是没有面目面对你大伯,我再逼得急了些,他居然就跳了崖。”
“夜儿,我没看出他要寻短啊,我是真心想让他跟我回来啊。我想让你们父女相聚,我希望我们兄弟之间能从此释怀,也不让你再难做。我只是一时没醒过神来,说话的语气许是强硬了些,万没想到,他就能当场跳了崖啊。我原是怕他害怕,才站的远些,否则也不至于施救不及。夜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但,你不要恨我。我真是无心之失。”
夜昙茫然地摇头,“三叔,不要跟我说这些,我现在只想见到我爹。”
于啸杉的眸子闪进一抹深深地痛楚,哑着声音说道:“好,咱们去找你爹,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再不去管以前的那些恩怨是非。”
夜昙不语,沉默地低下了头。
郑岳平赶紧道,“那就赶紧去吧,一路上都小心着点,照顾好夜儿。”
于啸杉等人骑马走在前边,夜昙和绮萝坐在车里,一路颠簸着,夜昙只是失神地撩开车窗的帘子,愣怔望向窗外,一句话也不说。绮萝紧抓着夜昙冰冷的手,感觉到她一直在微微颤抖,心里也跟着一起颤抖着。初夏的日子里,却只觉得格外的冷。有一种漫无边际的恐惧,牢牢地笼罩着车子里两个女孩儿。
车子才一停下,夜昙便回过神来,立即跳下了车,一路追上前边的人。逸州犹豫着说,“前边车马过不去了,山路很陡,这会儿乌漆麻黑的,夜儿还是别跟着了,在这等消息就好。”
夜昙紧抓着逸州的手臂,坚定地摇头,“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咱们一起去找,我爹要是知道我在,会应声的。”
逸州看自己也拦不住她,便只好紧紧跟在夜昙的身边。姑娘家终究是没有男人利索,一会儿的功夫,就落下前边的人好大一截。夜昙着急,总想快些赶上,脚下踉跄着,几欲摔倒,被绮萝和逸州拉住,扯得膀子生生的疼,却也顾不得,仍是狼狈地继续前行着。
前边举着火把的人,已经有人在喊着贺方全的名字,夜昙便也声声地喊着爹,然而寂静的谷底,除了他们的回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一路细细地搜寻着,每处丛林和草垛也不放过,天蒙蒙亮的时候,仍是不见贺方全的踪影,夜昙的嗓子已经嘶哑的再也喊不出声音。
一直走在最前的于啸杉,身上的长衫已经被荆棘刮破了许多处,一脸的狼狈与憔悴,终于翻遍了谷底所有的地方之后,绝望地走到夜昙面前,用同样嘶哑的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说道:“夜儿,到处都找了,没有人,你,先回去吧,我带人继续找。”
“怎么会没有?你不是说我爹从崖顶跳下来了吗?那总是活能见人,死……”夜昙啜泣着说不下去。
于啸杉痛苦地皱眉,“这附近有野兽出没,不知是不是……不过夜儿,我带人再去附近看看,也许是受了伤,被人救走了也未可知,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
夜昙闭了闭一夜未合,酸胀的眼,“咱们一起去问。”
拗不过夜昙,于啸杉只好带着她一起,这附近原本人家也并不多,不到晌午,便已经挨家挨户问遍,没有一点的消息。
于啸杉和逸州正劝着夜昙回去休息,柱子急匆匆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布鞋,神色惊慌地说:“三爷,在一处洞穴外看到的,洞里有三只狼崽子,母狼不在,但是一地好像是很新鲜的白骨……”
夜昙闻言,眼前一黑,当场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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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罅隙
夜昙做了个梦,梦里感觉自己忽然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家里的事情多,只有娘一个女主人,要操持太多的是,所以大多时候夜昙都是跟带她的王妈在一起的,她不喜欢那个女人。夜昙还小,她分辨不出什么好人还是坏人,她只是隐约地觉得王妈的眼睛里总是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她跟爹娘说过,爹娘却总是说她,“王妈对你严厉些你便不喜欢她,家里要是个再没个这样能管着你的人,还不就反了你。你小叔叔跟俩哥哥就会纵着你,大伯也宠你,该有个给你立规矩的人才是。”
夜昙是小孩儿,她拗不过大人的决定,只好瘪瘪嘴,不吱声。她私下里也去跟逸州、逸尘抱怨,那哥俩改不了大人的主意,却是能帮着她一起作弄王妈。给王妈的饭里偷偷地多加辣椒,给王妈的胭脂里掺沙子,给王妈的鞋里边放石子,然后几个小孩儿躲在一边悄悄地笑。
当然,被发现了便免不了是一通训斥,可是下一次还会这么做,这就是小孩儿,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示着自己的不喜欢。但是大人们却也只道是王妈这人平时严苛了些,所以不讨小孩子的欢心,但是并无其他过错。对孩子严厉些,其实有时候也是为孩子好,所以王妈仍是照顾夜昙的老妈子,每天里跟在她的身边。
只有于啸杉听见夜昙抱怨了几次,会说,“若是夜儿不喜欢王妈,要不就换个人伺候着,横竖只是个下人,何苦让丫头不高兴。”
老二夫妇嗔他,“你就事事处处惯着夜儿吧,看她长大了无法无天的,谁还能治她。”
于啸杉笑,“我们家夜儿这么懂事的姑娘,怎么会无法无天?”却也就不再多管,虽然他有时候也是觉得这个王妈的眼神看起来让人不太舒服,但毕竟也不是太大的事,偶尔他还会跟着几个孩子一起做些捉弄王妈的事,哄着几个孩子玩,作弄而已,也没有什么恶意。
但,偏偏,就是这个王妈果然不是个好人。
被王妈带着丢到几个陌生男人面前的时候,那一年夜昙六岁,她挣扎着,尖着嗓子喊着,“你是个坏人,我早就知道你是坏人。”
王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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