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谋》第173章


“怪不得文大人要急急地上门求娶,有你这一手字,都不必去寻庄敬皇后的废帖做陪嫁了,听说你的字都被拓了出去,被人当成字帖了。就连我父亲都对你的字赞不绝口呢。”方默一见程锦就激动不已地嚷道,“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写幅字吧,今后我上姑娘家里提亲的时候,也能长些脸面。”
程锦还以为诸生会对她被大理寺请去协查的事儿感兴趣,没想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她的字上。
她不知道的是先前周玄庭出事的时候,也有好些监生被请去协助调查,他们对这件事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你要定亲了?是哪家姑娘?”
“还没定呢,若真定了亲,一杯水酒我还是请的起的,我这是未雨绸缪,若有了你赠的字,我也能说一门好亲事。”方默嬉皮笑脸道,“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你竟还有这么一手,真是深藏不露啊。如今你得了月考第一,便能从戊班调到丁班,只用了短短一个月便得以解脱,着实是可喜可贺。”
程锦笑着拱手还礼,“其实戊班也不赖。”
戊班虽然排名最末,她与戊班同窗的感情也算不得深厚,但是她还挺喜欢戊班这种只扫各人门前雪的氛围,她同文绍安定亲,班上的同窗们一句没有问,她离开这么多天,也依旧无人探问,更没有人想来挑衅她寻她麻烦,大家都自顾自地埋首于书本,这种氛围让她觉得很自在。
方默却受不了地指着她,“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不知道圣上下了旨要从太学中拣选监生随先生们去游历么?戊班的监生是没有资格参加游历的,幸好你此次月考得了第一,得以摆脱戊班,这才有了参选的机会。”
“游历这么小的事儿,也要圣上下旨么?”程锦关注的点儿一向同众人不同。
她是真有些同情自己的这位表哥了,国家大事他插不上手,只好把脑筋动到太学监生游历这样的小事儿上去了,想来是崔相他们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狠,一点儿权力都不漏给他,他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便也随着他闹去了。
“这正说明圣上待我们这些监生十分重视嘛,”方默没想那么多,径自得意地说,“游历这事儿也算是个传统了,历年都有学子随着先生们四处游历。只不过宋祭酒懒得惹麻烦,这些年都不再让先生们带我们出去游历,若不是圣上亲自下旨,此次他定也不会让我们出去的。”
“在太学读书不就为了考取功名?若去游历便赶不上今年的秋闱了,明年还不知有没有加试恩科,你就不怕被耽误了?”听方默的语气,对此次的选拔是跃跃欲试,太学中像他这样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方默咧嘴一笑,“今年秋闱我便是参加了,怕是也考不取,还不如趁此机会出去长长见识,看看民间疾苦,回来才能写出好时文,左右我还年轻,耽误得起。”
太学中的学子大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最有活力的时候。
“此次不知道会选多少人出去游历?”
“听说只有二十个名额,一共只有四队,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队两名先生,五个监生,若想去先得考过试,等过了太学里的考试,再选先生,最后还要由先生决定收不收你,也着实不容易。”方默看得出程锦对此也很感兴趣,便认真地对她解释道,“咱们太学里统共两百多号监生,除去戊班的五十人去不成,甲班的五十人,十有八九是要留下来考秋闱的,乙丙丁班一百多少人才是真正想要出去游历的,一百多号人中只要二十个,大家可都是要卯足了劲儿打破头地争啊。你也打算报名么?”
“那是当然,我今秋也不打算下场,”程锦点头,“那八位先生定了么?”
“这还未听说,不过有传言说余先生也会去。”
“是刚同杨大人成婚的余先生么?”程锦眨了眨眼,先前文绍安还骗她说余溪刚成婚,杨忠绝不会同意她出去游历的。
“对,余先生是女子,我觉得你跟着余先生一块儿去最妥当。”方默建议道。
虽说大梁于男女大防上看的不重,但在书香门第看来,女子的名节还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程锦这样定了亲的姑娘,若跟着一队男子出去,定会惹出闲话来,今后文绍安能忍下这口气,文家未必能容得下她。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怀疑
“那便听你的,我就选余先生。”程锦从善如流,她对余溪的印象极好,能跟着余溪出去自然最好,至于文绍安,他本就不是太学里的正经先生,如今又升任了监察御史,隆庆帝对他定另有任用,怕是要食言了。
“余先生是文大人的师姐,他们同在鸿山书院求学,感情定然极好,你是文大人的未婚妻,只要你考过宋祭酒主持的选拔,余先生一定会让你同她一块儿去的。”方默一脸羡慕,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我也选余先生?到时候你帮我美言几句?”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程锦哈哈大笑,“不过你若是选余先生,被选中的可能定会多上几分。”
方默干笑两声,这回不敢做声了,其实他也就是玩笑话,余先生虽是太学博士,可她毕竟是个女子,诸生面上虽然尊重她,但是在骨子里都认为女先生比不上一般的先生,哪怕她是鸿山书院出来的,哪怕她的才华远胜过其他先生,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女子要低人一等的事实。
若是程锦她们这些女子选了余先生,那倒也没什么,他们堂堂男子汉跟着一个女先生出去游历,要是对外说起,着实难堪得很,豁达如方默都这么想,又何况是寻常学子,能通过宋祭酒考试的人,除了女监生之外,怕是没几个人愿意选余先生。
余溪早就习惯了诸生表面尊敬,内心对她不以为然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心气非要同人相争来证明自己。
她正坐在叶萍的公事房里,蹲在小炉子前细细地扇火熬药,这些时日下来,她烧火熬药早已不像从前那样手忙脚乱了,偶尔还能来大理寺帮忙照顾叶萍一下。
“对平康坊再细细排查一次,不过在此之前,万万不可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叶萍卷起图纸,脸上依旧有疲惫之色,但精神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她手下的推官领命而去。
她被余溪扇出来的烟火呛得咳了几声,她这才扭头对坐在一旁的余溪笑道,“你本就不擅长这个,何必勉强?”
“我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到头来竟连一碗药都煎不好。”余溪闷闷地起身,将手里的扇子交予一边的杂役,顺手关了门。
“人各有所长,夫子也没说学医的就一定要会煎药。”叶萍又咳了几声,眼底的疲惫又深了些。
“师姐,你怎么不回去歇着?事已至此,韩大人也不会逼着你,自个儿的身子还是要自个儿保重才是。”
“职责所在,太学的事儿那么轻松,你之前受了伤,不也是一好就想着回太学?何况如今大理寺正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处理,我们这种人就是闲不下来的命。”
“我当时不过是受些皮肉伤,在家歇几日便好了,你可是被南蛮下了蛊,你自个儿拿镜子照照,脸色多难看。”一向温柔的余溪,难得说话如此生硬,显然是真的恼了。
“无事,喝几帖药便好了。”叶萍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我确是觉得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转了,那些南蛮杂碎算计了我,我岂能就这么放过他们?我是一天都躺不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你喝的这药茶”余溪看着叶萍手边空了的茶碗,“也是程锦开的方子么?”
叶萍点点头,“她说我的底子不好,要喝些药茶调养,我觉得精神头确实是比往常好了,再加上她开的药,我看再喝几天便能大好了。”
“我上回受伤,也是她给我包扎,给我开的方子,”余溪紧紧盯着叶萍,“我当时的伤势极重,若没有她相助,别说这只手保不住,便是连命都有可能丢掉,你再看看我如今的手”
她伸出一截皓腕,莹白如玉,“连道疤都不曾留,我自幼跟着师父学习医术,师父常赞我有天赋,可我自认没有这能力让那么重的伤势复原如初,这样的手段怕只有师父亲临了。”
“唔,不错,程锦这一身医术着实不赖。”叶萍点点头。
“师姐,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个程锦过去不曾出过京城,甚至连侯府都不曾出过几次,怎会医术的?莫不是她失魂的时候另有奇遇?我见她同我们鸿山似是极为熟稔,她与我们鸿山究竟有何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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