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谋》第201章


“时间不早了,先用晚膳吧,有什么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明日再说。”苏寻如今倒是沉得住气,笑着岔开了话题。
晚餐不过是些山珍野味,文绍安吃得津津有味,先前在鸿山的时候也如今晚一般,她的胃口总是不好,他便想法子……
熟悉的画面涌上脑海,他恍惚了一下,才发觉不对,程锦这一世还是第一次上山,那方才的画面难道是前世?
他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心中更觉混乱。
“你们先歇一晚吧,明日带你们去开阵法。”
“什么阵法?”程锦一脸莫名其妙,文绍安更是茫然。
“师兄当年留下来的阵法,”苏寻年纪大了,晚饭吃得不多,用了几筷子,便捧起了茶盏。
“他什么时候布的阵法,我怎么不知道?”
“师姐,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苏寻无奈地笑了起来。
“那便要你同我一一解答了。”
“不知师姐想要听哪一段?”
“文定年临死前,你在哪里?”
“同他在一块儿。”苏寻喟叹了一声,一五一十地将当年所发生的事儿说出来,“他告诉我师姐出事了,我急得想要立刻回京,他却拦住了我。北蛮大军压境,还放出了三头上古大妖,若我们撤了,他们必长驱直入,直取大梁京城,届时大梁要垮了,刚刚缓过气来的百姓,又要面临生灵涂炭的惨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退。”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苏寻颤着手碰触茶盏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我自出生时就失了爹娘,是师父收留了我,可在我很小的时候,师父也走了,师兄师姐将我带大,就如我的父母一样,我想回京城见师姐最后一面,可是职责所在,我们必须将北蛮拦在国境之外。那一日我杀北蛮杀得双眼发红,却依旧无法排遣内心的痛苦,师兄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我知道他心里的痛苦定比我要强上百倍。”
苏寻看了程锦一眼,“师兄一直爱着师姐。”
“我知道。”程锦毫不忸怩地说,她一直都知道,尽管当年的他始终冷静克制,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可是喜欢一个人,就算再克制,也会不由自主地从眼中流露出来。
苏寻看出来了,赵华看出来了,萧晟也看出来了。
萧晟对文定年的恨意,不仅源于他把持朝政,更因为他觊觎着自己的妻子。
“那一日,我们大获全胜,师兄以一己之力重伤大妖,并再次将其封印,但谁也料不到,在全军欢庆大捷的时候,师兄的贴身护卫突然发难,给了师兄一刀。因为封印大妖的缘故,师兄已经力竭,纵然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没有伤到要害,但那刀还是伤着了他。谁能料到那刀上抹了药,即便是皮外伤,也能散去师兄的功力……”
“那护卫呢?”
“已被当场格杀,但军中能混入一个细作,就有可能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军中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苏寻顿了顿,“于是我同师兄连夜暗暗离开大军,潜在暗处,果然发现我们不见后,从大军中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方士,沿着我们之前设下的圈套,一路追杀我们。以他们的能力自然是逮不着的,只是我学艺不精,师兄又失去了大半功力,本已决定先回鸿山休养一段时日,可是行到半路的时候,师兄夜观天象,脸色大变,说是那些方士对师姐的魂魄下手了,他们要将师姐的魂魄镇压封禁,以大梁的国运龙气炼化师姐的魂魄。”
一想起当日的情形,苏寻还是无法冷静以待,手中的茶水抖漏得满桌都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龙气
被镇压当日的场景,程锦已经记不分明了,只隐约记得当初自己迷迷糊糊的,听得殿中众人的放声哭嚎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可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儿没有完成,可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浑浑噩噩地跟随直觉,进了一处黑色的甬道,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了出来,之后又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空白。
如今她只记得自己每日都在思华殿中经受油煎火熬的痛苦,看着宫中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后来来思华殿的人越来越少……
“你说萧晟不仅要镇压,还要炼化我,并且是以国运为代价?”
“不错,萧氏本就只是一条小龙,没有多少龙气,被牵引到你身上之后,已成了一条半死不活之龙。”
“若是如此,我已经早就被炼化了,为何我受龙气侵蚀五十年,依旧神智清明,神魂甚至还有所精进?”
苏寻也疑惑地摇摇头,“这本有悖于常理,莫说是五十年了,寻常人的神魂被是被龙气侵蚀五息都受不住,五十年任神魂再为强大,命格再为高贵,也该被炼成龙气了,可是师兄却不曾为此担心过,只同我说你五十年后自然能够脱困而出,让我在这期间韬光养晦,静待师姐回来,不必有所动作。我先前本也没指望,哪里想到师姐竟真能从思华殿中脱困。”
“我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龙气?只当是镇压煎熬我,”程锦甩了甩头,“这龙气为何于我无碍?”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龙,一种则是凌驾于龙之上存在。”文绍安平静地解释道,在这世间便是龙都成了传说,何况是凌驾于龙之上的存在。
“若是龙,自然不怕龙气,龙气还是大补之物呢,至于凌驾于龙之上的存在,便是闻所未闻了,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也不敢说自己凌驾于龙之上啊。”苏寻想了想道,“师姐,莫非你是一条龙啊?”
“我若真是龙,萧晟将我封在宫中,还真能为他的江山续命。”
传说前燕当年为了保江山,还动过抓龙的念头,可惜一堆方士忙活了半天,连龙的影子都没见着。
世间没有龙,或者说是此界没有龙。
程锦索性弃了探究自己身世的念头,“萧晟又不是傻子,他与我有多大的仇怨,不惜以自己的江山为代价镇压炼化我?”
“萧晟唯利是图,也是被那些方士蒙蔽的,他以为将你炼化后,能让龙气更加浓郁,有助萧氏江山千秋万代。”
“那些方士是何来历?”
“这便不好说了,实在是他们太多了,而且出身门派纷繁复杂,却心志坚定,毫不惧死,我后来私下查过,这些人平日隐于江湖,与常人无异,并不轻易出手,而且彼此之间还都有矛盾,并非一块铁板,”苏寻摇了摇头,“甚至可以说他们平时不但从不来往,还互有仇怨,平日的利益并不一致,当年联手对付你是他们唯一的一次联手。”
“你是说这些方士都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了镇压炼化我,不惜放下彼此的恩怨联手?”程锦觉得荒谬,“我自认一生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何至于让这些人恨我入骨?因为我助萧晟灭了前燕?”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方士为何不去对付萧晟,对付文定年,偏要同她这么个弱女子过不去?
“师兄没说,我也不明白。”苏寻老老实实地说。
程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苏寻还是如从前一样,论聪明实在算不得太聪明,但心眼却极实,许多事儿他闹不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晓得动脑子么?”程锦恨铁不成钢道。
文绍安轻咳两声,好歹这是名满天下的夫子,也是他如今的师父,她就不能给点儿脸面么?
苏寻却很享受程锦的斥责,竟流下泪来,呜呜咽咽地像个孩子,“未曾想有朝一日还能听到师姐的责备。”
“亏得我没投入你门下,要不然就得同他一样了,见你犯傻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说也说不得的,说你一句还得扣个欺师灭祖的大帽子。你平日看起来挺憨的,倒是没想到还留这么一手,你当年怕文定年怕得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如今竟敢收他为徒了,有长进啊。”程锦嗤笑一声,无论苏寻变成什么模样,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打转的小孩儿。
“师姐,真是冤煞我了,若没有师兄的吩咐,我哪敢收绍安为徒。”苏寻苦着脸,他当年也是经历了好一番挣扎,虽然文绍安待他一直都很恭敬,可他也始终待文绍安恭敬有加啊,哪里敢像使唤寻常弟子那样使唤他?若是他有一天突然想起前世怎么办?
“你继续说,当年文定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师兄那日没让我跟着,消失了三天三夜,他让我乔装成他的模样,在军中稳定军心,三天后,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须发皆白,功力散尽,我问他去做什么了,他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回鸿山去,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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