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盈香》第336章


黑暗随着她的离去,再度将含凉殿笼罩,寒冷如影随形,王恩恕又找了床破被子披上,嘴唇冻得打颤,黑暗中的目光却愈发坚定,还没看到你李慎死,我怎么会死?我死了,谁来揭穿你的秘密?
最后究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眼看就是岁日了,娘娘不若等来年开春再去济阳城。”王成竦建议道。
如今济北、济中二州虽被迅速拿下,可也因为太过迅速,仍有一些刘鸿风的余孽未清。王妃娘娘这时候进城,大概率自然是无恙的,但万一有点儿什么意外呢?
沈秋檀虽心急却没有急着否定,而是想了想才道:“王大人知我急切,我岂会不知王大人心中忧虑?但凡事没有万无一失的,一日不到济阳城,我这心里一日便不踏实。”
她又做梦了,就在半个月以前。
梦到连景行出现在了济阳城中,爹爹见了他,他还给了自己一块玉佩做礼。
那玉佩自打沈秋檀穿越而来还从来没见过,但连景行是实打实的来了,就在他们说到关键的时候,爹爹叫人把自己带了下去。
沈秋檀有些懊恼。
那时候的她不过一个魂魄不全的躯壳,若是再有一次机会……
然而再惋惜也无济于事,不如早些到济阳城,“触景生情”,也能多找到一些“记忆”。
毕竟,她在济阳城待的时间也不短,而且这段时间,越接近济阳城,她做梦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就算梦中回忆得来的不是关于玉玺的,只是关于父母的,也是好的。
王成竦早知沈秋檀心意已定,闻言不由点点头:“既如此,下官这就去准备。”
现在去也不是不可以,若说余孽,这普天之下哪里没有?之前所言不过是程式上的提示罢了。
沈长桢看着王成竦离开,再转过头来正对上沈秋檀打量的神色,只听她道:“紧张还是激动?”
“都有。”长桢定了定,才缓缓道:“姐你知道,我一直想回来看看爹娘生活过的地方。”
“嗯。”原先靖平侯府也是沈晏沣的家,可无论是沈秋檀和沈长桢对侯府都无甚好感,沈秋檀率先分出来后,与沈家几乎再无瓜葛。
这些年再听说沈家的消息,还是从外祖母的信里偶尔提上那么一回。听说,分家后的二房和四房很快就败光了最后的一点儿积蓄,走投无路之下,二房靠着王家王成竦接济,四房呢想卖另外一个女儿,奈何女儿自己跑去了云麓观里出了家。
至于大房,沈长松算是个明事理的,只是读书不很灵光,姚氏倒是希望他能考个功名,但又遇上了混乱的时局,科举也早停了,沈长松高不成低不就,以至于大房还是要靠着出嫁了的沈秋桐多些。
……
沈秋檀的关注点从来不在沈家人身上,即便知道些传言也多流于表面。
实际上,自齐王起兵且势头愈发强劲以来,沈家大房、二房和四房没少借着齐王的名头坐在家里收好处,只是他们也知道京城还是昌寿大长公主说了算,即便想出头也不敢造次,加上几房已经搬出原来的侯府府邸,分散在京城的偏远地带,这才没有将事情弄大。
而同样作为沈秋檀近亲的陈家,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现在想找人都找不到了,莫非是逃难出去了?
……
陇州,陈延芳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表姐夫!”看上去热情又憨厚,一声表姐夫叫得十分亲昵。
小太监看了一眼秦风,秦风眼观鼻鼻观心。一来人家没叫错,二来,王爷自己都没反对,他们反对个什么劲儿?
王爷对沈家和陈家本来就是两个态度。
“你是延芳?”小孩子长得快,李琋还记得他们夫妻离京的时候,陈延芳不过是个与小翀差不多大的孩子,没想到一转眼就成了个大好少年。
“哎!姐夫,我可算找到你们了!表姐可在?”陈延芳个子窜的很快,比李琋也没矮多少,虽然满面风尘,嘴唇都干裂开来,却也不丝毫倦色。
李琋暗道果然是年轻人,高兴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家里可还好?他们知道你出来了么?”
他不过问了几句,陈延芳脸上就露出局促窘迫之色:“嘿嘿,嘿,我是偷跑出来的……家里头知道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跑出了京城之外……”
“爹爹!听说来了位舅舅!”胖胖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陈延芳一回头,不由的揉揉眼睛,乖乖,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女娃,表姐就够好看了,可这女娃小小年纪生得就和仙女一样,浑身上下仿佛带着光,仙气飘飘的,比表姐当年更像小仙女。
胖胖凑过来:“你是……表舅?”
陈延芳愣愣的点头,然后局促的摸摸后脑勺:“你是胖胖吧?一点也不胖!”
李琋父女被他逗笑:“先坐下,与我说说京中的情况。”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关门
永昌二十八年的岁日当天,沈秋檀趁着薄暮微光踏进了济阳城的大门。
城门处还有些尚未修复的断壁残垣,但进城之后,可见两侧店铺虽无经营,却也无过多破坏。
王成竦靠在马车边解释道:“这刘鸿风也算是个人物,他占了济阳城以后将城中房屋店面全部收归己有,然后按照亲疏远近和功劳,再分配下去,那些平白无故被赶出去的多半无处可去,他又将这些男丁编入伍,将无甚大用的女人和孩子又赶做一处。那里才是这济阳城的最惨烈之处。”
沈秋檀心下戚然:“你先派人送些粮食过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乱中的老如妇孺更是苦不堪言。沈秋檀虽还未见到,却也能想到大半。
王成竦应是,又道:“前面就是城主府了,是在原来的刺史府的基础上建起来的。”
马车里的沈秋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将他叫醒,果然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沈秋檀下了马车,又将迷迷糊糊的儿子抱下来,而沈长桢已经站在门口看了良久,似乎希望通过眼前的大门和露出的檐角,窥见当初他爹娘还在时候的样子。
然而,原来的刺史府被沈秋檀付之一炬,如今这府邸也是重新建造,又经刘鸿风的修缮改造,想看出原来的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咳咳咳……这便是王妃娘娘曾经生活的济阳城么?”
若说沈秋檀这辈子最佩服谁,曹公公怕是能排第一。当初他偷偷追上来跟着自己夫妻北上,而后又跟着自己南下,如今连济阳城也来了,虽然三五不时的咳嗽两声,汤药更是顿顿不离,但每到适时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出现。
沈长桢亲自扶着曹公公,沈秋檀与他点点头,一行人进了城主府。
……
同一天,凉州。
乌古斯残部日渐壮大,又与突骑施、钦察等六大部落联手,不顾严冬路坚,纠结二十万铁骑,终于与凉州都督萧旸会战于凉州城下。
萧旸屯兵不过十万,且半数以上都是步兵,不得已向京中求援。
然,京中昌寿大长公主正枕戈待旦防备随时将来的齐王和各路反王,并无兵力增援至凉州。
元月初二,凉州城头尸骨如山,经过一个日夜的坚守,凉州城虽然守住了,但损失惨重,且西狄各部兵强马壮、人多势众,下一战可以预见的知会更加艰苦。
萧旸无奈之下,向天下英豪、反王、各路节度使、刺史,几乎所有能数得上的,都发了求援信。
然而,一则路途遥远,二则人心狭隘,私欲昭昭,人人恨不得趁乱多争些地盘,哪里有人会真的在乎西北边境一座城的存亡?
就算凉州城不保,西狄铁骑踏马而来,但不也还有京城的人守着么?
崔朗看着城头上岿然不动的萧旸,摇了摇头:“季青,下一战或许马上就要打响,无论如何,你先去眯一会儿,歇一歇眼睛吧。”
萧旸回头,露出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雪,伸出来问道:“有酒么?”
崔朗连忙解下腰间的酒囊递上去:“你先下来,要喝酒也先垫垫肚子。”
无休止的战事,无日夜的御敌,他们这些人早都人不人鬼不鬼了,可其中最见消瘦、沧桑的还是萧旸。
崔朗将手搭上萧旸肩膀:“虽然你十岁就被从到军营,可你我勉强也算是一处长大,我实在不忍看你这般,季青,听我的,能做的我们已经做了,其他的就看天意吧。”
见萧旸无动于衷,只开了酒囊喝酒,崔朗又道:“打不了就是一死,我陪着你一起。其余的……无论你娘还是那些反王,恐怕都指望不上了。”
在崔朗的眼里,其实这天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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