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4》第57章


一组合起来,大胆地推测出了这些事。
所以她刻意去找了秦王驷,将自己的推测巧妙地透露给了他。她深知秦王驷的脾气。他有强烈的征服欲,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是芈月主谋,他是绝对不会让芈月如愿操纵王后布局的。那么,王后的计划就会因此废止,而她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让嬴华成为太子。
可是,她没有想到,秦王驷明明知道了这件事,依旧顺着芈月的心意,分封了诸子,让嬴荡成了无形中的太子,让她一败涂地。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分封嬴稷,而将他留了下来?
魏夫人忽然坐直了身子,一个她未曾想过的可能浮上水面———莫非,秦王驷属意嬴稷?
不———她绝不甘心。
魏夫人的神情阴沉得吓人,采薇吓得甚至不敢靠近。可就在此时,魏夫人忽然笑了起来,招手令采薇靠近,道:“你想办法,让宫中传唱一首歌谣……”
数日后,宫中忽然兴起了一首歌谣,芈姝走到哪儿,似乎都能听到有人在传唱:“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
芈姝站住,问道:“什么声音?”
景氏忙上前道:“王后,您不知道啊,这几天宫中都在传唱这首歌谣呢。”
芈姝道:“什么歌谣?”
景氏道:“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
芈姝脸色变了:“这是什么意思?”
景氏嚅嚅不敢答,芈姝细想了想,拂袖而去。
暴雨如注,缪监负手站在廊下,喃喃地道:“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这首《大雅》之歌,唱得好啊。”他转头,看看身后的缪乙,“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缪乙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赔笑道:“明白一点点,似懂非懂。阿耶教教孩儿,也好让孩儿长些见识。”
缪监冷笑:“这首诗歌,来自《大雅》,名《瞻卬》,意思是:聪明的男人能造就一个城邦,而聪明的女人却能倾倒一个城邦。失去懿德的聪明女人,一旦掌握生杀大权,就会成为枭鸱那样的不祥恶鸟……”
缪乙听懂了,脸色也变了:“阿耶,您说这事,要不要禀告大王?”
缪监冷笑一声:“禀告大王,说什么呢?这哲妇指的是谁,你不清楚吗?”
缪乙犹豫了一下,道:“是指……芈八子吧。”
缪监道:“那么,这歌谣背后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缪乙赔笑:“这,孩儿可真不知道了!”
缪监冷笑一声:“这后宫妇人,三寸长舌,这不,又要搅动起风雨来了。”
雨仍然在下着,歌谣在雨声中,越传越烈。
女萝忧心忡忡地跟芈月说:“季芈,您说,对这宫中谣言,应该如何是好?”
芈月轻蔑地一笑道:“怕什么?‘哲妇倾城’吗?可这后面还有两句,‘妇有长舌,维厉之阶’,这宫中究竟谁是长舌妇,明眼人不是一目了然吗?魏氏,也不过就这点花招罢了。”
女萝道:“纵然如此,也不可不防啊!”
芈月忽然笑了道:“可有时候,我真是佩服魏氏。”
女萝沉默。
芈月道:“我一直被动应战,一直想逃离这宫廷。我忘了这个世间处处是战场,只想着不战而逃。我看不起魏夫人,可我还不如她。至少她有挑战规则的勇气,她有屡败屡战的志气,她还有处于逆境仍然能够轻易把握大王心思的聪明和才智。”
女萝摇头:“不,季芈只是心地善良。”
芈月也摇头:“不,善良是对弱小的怜惜,而不是对虎狼的退让,更不是弱者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和理由。”
她看着外面的大雨,低声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既然命运决定要将子稷推向高处,我若犹豫退让,反受其祸。苍天为证,我也曾谨守其位,不敢越礼;可既然天意注定,不让我子稷赴蜀远行,我自当遵从天意。夏桀无道,成汤代之;商纣无道,周武革命;厉王无道,周召共和。我子稷亦是楚王之胤、秦王之裔,这天底下已是大争之世,没有什么是注定的,只能是勇者胜而懦者亡。”
女萝拜伏在地:“奴婢愿追随季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芈月看着大雨如注,纵声吟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她喃喃道:“这四方的宫墙,燕雀相争,不知天地之阔也。而鲲鹏,可受制于一时,但终将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十八章 慕少艾
秦王驷亦听到了这首歌谣。他淡淡一笑,对缪监道:“你叫芈八子明日换了男装,带上子稷,寡人带她出门。”
芈月已经好久不曾出宫了,闻言大喜,次日便带了嬴稷,随着秦王驷驱车出宫。她一路上借着嬴稷之口,数次问秦王驷要去哪里,秦王驷却总是笑而不答。
直至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下,秦王驷才对芈月笑道:“此处,便是墨家巨子所在。”
芈月诧异:“墨家?”
见秦王驷已经下车,芈月不及细问,便带了嬴稷下车,心中却想起魏冉当日曾经说过的话。魏冉说,秦王驷曾经有一支暗卫;魏冉亦说,墨家争巨子之位,唐姑梁是在秦王驷所派的暗卫支持下,才登上的巨子之位。
这些信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却什么也没显露,只紧紧跟着秦王驷,进入这道神秘的门墙。
唐姑梁已经在门外迎接,向三人行礼。他引导三人过了三重门墙,方进入一处所在。
芈月还在外头,便听得里头传来一阵阵金铁撞击的轰然巨响,心中实是好奇已极,便暗暗捏了捏牵着的嬴稷之手。
嬴稷便极机灵地以小儿之态问秦王驷:“父王,里面是什么?”
秦王驷便笑着回答:“这是寡人托墨家管的兵器工坊。”
芈月心头狂跳。早听说墨家器物之作在诸子百家之中是极有名的,可她实在没有想到,秦王与墨家的合作,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忙又捏了捏嬴稷,叫他不要再开口。嬴稷知机,便不再开口。
当下三人由唐姑梁引导着,一步步参观兵器作坊的流程:从门口担入矿石,倒入熔炉,到夯实模具,到铜汁浇模,流水线般的兵器制作工序都在墨家弟子肃然的操作中次序井然地运转,除了工师的指挥声,再无其他嘈杂声音。
嬴稷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他自出生以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来。
秦王驷走到流水线的尽头,拿起两柄刚出炉的兵戈,对比了一下。两者几无差别,其上用篆字刻“工师”“丞”等字样。他抚摸着上面的刻字问道:“这是……”
唐姑梁道:“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穷其情。”他自豪地道:“有此制度,臣这里制作的东西,不管是弩机、箭镞、矛还是戈,都一模一样,可以互相置换,分毫无差。”
秦王驷抬头看着流水线般整肃的作坊,也有些震撼:“墨家之能,竟至于此。”
自作坊中走出,唐姑梁便请秦王入巨子之室稍坐,嬴稷却被工坊的一切吸引,不舍得走了。
秦王驷见状,亦笑道:“这小儿好奇,便令他在外头也好,免得入内倒扰了我们。”
唐姑梁见状,忙低声对身边的侍从吩咐几声,当下便留了人领着嬴稷继续玩。
芈月便也留了人在嬴稷身边,自己跟着秦王驷,入了巨子之室。
这室中,果然另有各种奇异机关,精巧无比。秦王驷看得惊喜异常,问唐姑梁:“这便是昔日墨子所制的攻城守城之器吗?”
唐姑梁肃然点头。
秦王驷叹道:“当日墨子与公输般在楚王面前各以器械比试攻城之术,连公输般都自认不敌,墨家的百工之术,真是巧夺天工。更令人惊叹的是墨家弟子严整有序,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墨门果然名不虚传。”
唐姑梁却摇头道:“墨子先师能制百工,又岂单单只有征战之器?若以为先师之技止于此,却是小视了先师。”
秦王驷忙拱手道:“寡人亦是久仰墨子大义,岂敢区区视之。”
唐姑梁便请秦王驷入座,诚挚地道:“当日墨子先师,推行‘兼爱非攻’之学,大毋欺小,强毋欺弱,为解决天下的纷争,奔走四方,赴汤蹈刃,死不旋踵,在所不惜。可是天下的纷争却越来越多,历代巨子,苦苦思索,求解众生于倒悬之方。当日商君曾与上代巨子争辩,天下纷争何其多,墨家弟子何其少,若想介入每一次纷争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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