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国舅是女郎》第90章


“这屋子挺宽敞的,就是有些漏风,夜里会特别冷。”
“没关系,能在隔壁住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邓弥站在屋子里,听人声往隔壁去了,心里莫名烦躁,她生气在屋里走了几十个来回,越想越生气——原本就是想光明正大做回姑娘家,过一段安静寻常的时日,没人烦,没人认识,这下可好,突然杀出一个窦景宁来,更可气的是他竟大言不惭说她是他的“新婚妻子”?——整个大汉真是再找不到比这个男人脸皮更厚的了!
因为隔壁住了一个窦景宁,邓弥窝在屋子里都不敢出门。
后来暮色渐近,她饿了,实在难受,听着门外没有动静,才悄悄拉开门出去。
谢天谢地,隔壁的门是关着的。
邓弥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出去,才走到院子里,身后的门就开了。
“阿弥,去哪里?”
邓弥的整个人僵住了,既而她又怒上心头,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哪里,跟你没有关系!”
窦景宁支起手臂靠在门上,故意“提醒”她说:“你是我的新婚妻子,你去哪里,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
邓弥额上青筋跳两跳。
要不是怕他再多说不该说的话,惊动客舍内的其他人出来看热闹,她一定不会折身回去。
邓弥气呼呼的,压低了声音严正辩白道:“我没有嫁给你!我警告你不要胡说!”
窦景宁低头看着她,眼睛里都漾着笑意:“没有吗?可是你收下我的聘礼了。”
邓弥一愣。
这……这也算?那天他突然跑过来,之后邓康就出事了,她一心想着要救邓康,其余的事都无心去理,那个箱子自然也被打扫屋子的下人搬去了某个角落里放着,这一放,他也未曾再提,那箱东西自然就被她遗忘了。
邓弥顿时有些失底气:“我、我可以还给你!”
窦景宁摇头:“我不要,你收了就是收了,不准反悔。”
“我没收!”
“那为什么会在你家呢?”
“我……”邓弥张口结舌,这其中的曲折他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却在这里为难她,令她有口都难言,无法澄清事实,“你……你实在太过分了!”
气也气饱了,这饭不吃了!
邓弥甩脸回了屋子里去。
半个时辰后,有人在敲门。
饿得趴在榻上的邓弥睁开眼,望门口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谁呀?”
“邓姑娘。”
原来是客舍里,经常会见到的那个小厮,先前在舍门前洒扫的就是他,大家都管他叫六弟,兴许是在家里行六吧。
邓弥反应过来之后,爬起身去开门。
年青的小厮端着饭菜站在门外,见了她咧嘴就笑:“邓姑娘,哦不,窦夫人,这是你夫君让我送过来的。”
一句“窦夫人”,迅速地惹恼了她。
“不吃!”
猛然关上的门险些撞翻手里端着的饭菜,小厮暗自嘀咕“好凶”,没有办法,只好从门前离开。
片刻之后,敲门声又起。
邓弥蒙头不理,那敲门声却不断绝。
“我说了不吃,拿走!”
门外的人不走,一直在敲门。
——这个乖顺的小六也学会胡搅蛮缠了!
邓弥气不过,再次爬起,准备狠狠去教训他一顿。
但是一打开门,邓弥看到的却是窦景宁的脸。
窦景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上端着的饭菜:“饿了就该吃东西,你自己不想吃的话,我可以喂你。”
邓弥心里堵了堵,黑着脸接过了饭菜:“谢谢!不劳大驾!”
门又关上了。
夜空中有寥落的星子。
虽然被拒之门外,但窦景宁站在廊下,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星,他闭上眼睛,听见呼啸的风声,除了风声,这里好安静,和浮华的洛阳城很不相同。
在来之前,他永远不会想到,他会看见一个“邓姑娘”。
真好啊,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七十三章 风寒
有件事邓弥觉得很奇怪,就是她出门的时候,不管多么小心、多么努力不发出声音,但是在她跨出门去之后,不到走出院子,窦景宁都会知道。
……可能是耳力太好。
总之跟这样的人隔壁住着,想想都有点可怕。
次日在无数次的斗智斗勇之后,邓弥彻底认输了,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太难了,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隔了一日,邓弥清早起来,开门出去唤小六换新炭,直到快走出院子的时候,另外一扇门都没打开过,她有些暗喜,出去取了炭回来,再想一想,未免认为隔壁安静得过了头。
犹豫了一下,邓弥起身走出去。
隔壁的门敲了一阵无人回应,因为没有从里面锁住,外力便可以将之推开。
邓弥推开门,朝里喊了一句:“窦景宁,你在吗?”
初初进了这屋子,邓弥就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抖。
这间屋子,也太冷了……
昏沉睡在屋子里的人浑身滚烫。
邓弥吓了大跳,连忙喊人,掌柜都惊动了,掌柜见是这样,立刻差六弟去请医。
窦景宁高烧不退,人无知无识,邓弥一想到这屋子这样冷,气就不打一处来,发怒质问掌柜道:“这屋子这样冷,怎么住得人?你们是安的什么心?他要是冻出个什么好歹,你这客舍担得起责任吗?”
掌柜是个明眼人,窦景宁这样的人物往他面前一站,他猜是个贵公子八_九不离十,又是京城口音,真不知是哪个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如今被厉声问到一句“担得起责吗”,掌柜心更慌,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小颜抬头瞧瞧角落里漏风的屋顶,小声道:“那屋顶原是想修来着,邱师傅不在,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下手,要是把屋顶搞出个窟窿,不是更坏吗?总想着能等几天,谁知昨夜又猛地冷下了几分……”
掌柜瞪他:“唉呀,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还不快把公子挪到暖和些的屋里去!”
小颜为难:“客人退住的最后一间屋子昨天也开始翻修了,现下哪里还有空余的……”
邓弥好好一个人都冻得直发抖,她真怕窦景宁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会冻死:“别傻愣着了,快背他到我的屋子里去!”
……
窦景宁昏昏沉沉睡了很久,夜半时,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烧退了一些,但总是出汗。
邓弥以为他苏醒了,一面拧了帕子来给他擦汗,一面忍不住埋怨:“真不知道你跟来做什么,自讨苦吃吗?”
他眼中似笼着一层雾气,迷蒙地望着她,喃喃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我不放心。”
邓弥隐隐有些心酸:“……可是我发现,你跟着我的时候,总会过得不大好。”
“那换你跟着我好不好?”
邓弥握着帕子的手僵住了。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他仿佛非常困倦,眨了眨眼,慢慢地,眼睛就睁不开了,可即使是要重新沉睡了,他还在絮语,“天亮以后就走,我带你……离开京城……”
这是在清河郡呀,他口中说的却是京城,看来是有些病糊涂了,说的是胡话。
纵然是胡话,语言入耳,也让听见的人转瞬间潸然欲泣。
“你有那么多的选择,为什么偏偏是我?”
中夜静谧,唯有低语与泪,但他睡着,不耳闻亦不目见。
他知道很多事,但他同样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彻底清醒,是在近午时分。
窦景宁醒过来,躺在一间温暖而陌生的屋子里,周围没有人,正在疑惑时,门开了,邓弥端着汤药从外面进来。
邓弥看他茫然坐着,惊喜快步走近榻前,却在要开口前收住了欣喜的心,努力作出了宁静简淡的语气:“醒了?喝药。”
说着就面无表情,将药碗往前一送。
窦景宁抬头看看她,再看看这间屋子,加上汤药和头有点疼,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再看看药碗,对她说道:“我是病人。”
邓弥微微皱眉:“又怎样?”
“你对我不能这么冷冰冰的,不然影响我的心情,我就好不了了。”
“……”
邓弥望望天,妥协弯下腰,她撑起一抹笑,将药碗双手奉上:“喝药。”
“我能要求——”
“不能!”
窦景宁显得委屈:“我还什么都没说。”
邓弥翻脸比什么都快:“要我喂你喝药,想都别想!”
窦景宁挑眉,竟然猜中了,好吧,拒绝得这样干脆,只好自己去接药碗。
一边喝药,一边眼睛还不太_安分,时不时地就往邓弥身上瞟,邓弥给他瞟得有点生?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