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都有灵异地(庄秦)》第36章


“问运势。”男人说,掏出一张红纸,“名字生辰全在上头了。”
算命师伸手将红纸取过,拿起放在上衣口袋里的眼镜,用几乎所剩无几的视力仔细端看了好一会儿:“嗯……蒋先生,你一切尚称平顺,可以说是心想事成,只是流年冲北方,端午前后应注意水劫。”算命师眉尾微微跳动,“还有女祸……”
这名姓蒋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女祸?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女人,北方及水劫是吧?我会注意的。”然后抽了几张百元大钞丢在桌子上,“甭找了,当我做功德。”
男人连同他那股烂到骨子里的腐臭一并远去,算命师看了看桌子上那几张“功德金”,再朝远处那男人的背影探看,摇了摇头。话才说了一半,男人便走了,身后拖着一条黑色的线,总是如此。2人们只看想看见的,只听想听见的,他又能如何?

德芬一向怕雷,当惊人的光亮将天空划开一道裂缝时,她连忙跑进骑楼的某间店铺,才刚踏进去,雨就“哗啦哗啦”地下了起来。
“算命吗?”
“咦?”德芬朝后方一看,有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前,微笑地问她。
她对算命师抱歉地笑笑,说:“不……我只是躲一下雨。”
“坐下吧,天什么时候要变不知道。”他比画着桌子前的矮凳,两只乳白的瞳孔显示他的目盲,“人的命运也是一样。”
德芬呆愣了一下,这句话是她的口头禅,半个小时前她才对一个卡车司机这么说过。
“不……我待会儿还有事,不好意思,雨一停我就离开。”她客气地推辞着,心里惦记着被大雨耽误的行程。她最好的客户黄先生昨天从四楼摔落下来,目前在手术房里生死未卜,她得去医院一趟。
“你要见的那个人已经走了,没有去的必要。”红桌子上的小香炉烟雾袅袅,坐在案前的男人气定神闲,仿若一尊不知名的神像。
德芬诧异地双眉高挑,才要说什么,手机便“叮叮当当”地响,她急忙接起:“喂?黄太太,是……不好意思,下了场雨,我被耽搁了……”她拿着话筒,脸色愈来愈凝重。
收了线后,德芬脸上一阵黑白闪烁,她坐下来急忙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才客户的太太打来电话说,她的客户在手术中大出血,已经往生。
算命师微微抬起额头:“人的命运在出生时就决定了,这是命数。”他轻摇着头,问道,“想算什么?”
“我……”德芬有点儿不知所措,“我没算过命,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那么就算一般人都会问的事情。”他自一旁拿了张红纸递到她跟前,“写下名字及生辰。”
又是一条即将断掉的线,他看过多少像这样被迫中断的生命了?每当这样的顾客上门时,他是很少不感到难过的,只能小心用词,用一些模糊暧昧的字眼警告他们。
“最近红鸾星动,只是时岁走到孤鸾,而流年又行到末九,逢九必定遇劫,若要结婚请等到今年年关过后,近期请务必小心车祸,直到七月下旬过后可望平缓,今年一整年都有大小祸事,主事在西南方。”他抬头对着德芬说,“血光之灾易逢难解,若祖上有荫,应可化解些许,但一切小心为上。”除了命格上算得到的之外,她还有股沉重的黑暗,但他却看不出来是什么,是前世带来的债吗?
德芬有些生气。血光之灾?用这种暗示的口气,目的不就是为了要让她神经紧张!随便讲两句吓人的话就想要收钱,比她这个保险业务员还要糊弄人。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保险跟算命都是在预防随时发生的意外,但她从事的是正当职业,可不是装神弄鬼。
“感谢您的忠告,但是我不相信。”不管是结婚还是车祸,她都不打算相信,她说,“我可没有叫你算,别想我会给钱。”
他摇摇头:“我不收钱,是命运领你来到这里,我只是告诉你可能会发生的事,不管怎样,还是请你一切小心。”
德芬听不懂,也不想懂,这个算命师让她感到不舒服。她站起身:“还是谢谢你,我是保险业务员,小心是我的职业本能。”
“请等一等。”
德芬刹住脚步:“还有事?”
算命师伸手把香炉的盖子掀开,取来一张黄符纸,然后抓了些许仍在燃烧的香灰包起,放进一个小小的红包袋里递给她:“请拿着这个,可以避掉一些伤害,就算避不掉,也能让你不至于受太大的伤。不要钱,只是希望你平安。”
她接了过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开口:“谢谢!”接着从皮包里拿出几十块放入纸箱。
没想到看似目盲的算命师竟像是“看见”她的动作一般,说道:“我说了不要钱,几十块并不能救你的命,只有你自己可以。”
德芬一愣,只好再次道谢:“真是谢谢您!”
大雨在这个时候停了,她转身离开,没入雨色方新的街道上。
算命师悲哀的神色更加深沉:“劫数啊……”
“黄先生还是去世了啊……”德芬将申请表递给经理时,经理感叹道。
德芬附和着:“是啊,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还是有它的道理在,还好,他保了险。”
经理才要签名,忽然想到什么事:“德芬,上次蔡先生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
德芬心中暗暗叫苦,经理成天就爱替她做媒,她不结婚好像碍了他的眼似的!
“呃……经理,我现在这么忙……”
“这跟忙有什么关系?谁说忙就不用结婚啦,你都39岁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没人要了。”
“经理……”她有点儿无奈,这是今年第几次了?
“从你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在公司了,我把你当作是自己的妹妹。你家人出事时,我也说过要照顾你,你的婚事说什么我都要帮你完成的。”经理看起来比她还无奈,“你就只剩一个侄女而已,没有其他亲人了,万一哪天你怎么了,难道还奢望你那个侄女会替你处理身后事?”
她小声抱怨:“也不用把咏慧讲成这样……”
“还在替她辩解,你这种阿姨还真是不多,她用信用卡买名牌货刷爆了三张卡,你替她付;明明买不起,还去贷款买了辆车子,没付几个月的款就不要了,也是你处理;没事还弄个什么指甲彩绘的路边摊,说什么现在正流行,一定会赚大钱的鬼话,搞到地下钱庄不时追杀她,最后还是你拿了积蓄替她还清,我说你……”
那有什么办法?她就自己这么一个亲人,爸妈跟姐姐姐夫一同出游,结果因为游览车在山上不熟悉路况跌入山谷,四个人共赴黄泉。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的侄女就变成了她今生唯一的责任。
“咏慧还小嘛,再长大一点儿,她就会懂事了……好,那个什么蔡先生,我去跟他见面就是了。”
“那好,下星期六,不准找理由,否则我亲自去押你来!”
“好啦好啦……”
蔡先生看起来的确人很好,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说话也恭谦有礼,2除了有点儿黝黑,长相倒也不太讨厌。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这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德芬很快就开始认真起来,蔡先生各方面都是再好不过的对象,虽然是鳏夫,还有个十几岁处于叛逆期的儿子,但她自己也没有太多条件可以挑剔对方,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多事都必须将就。
但她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就是她的侄女咏慧太过好高骛远,不懂得赚钱的辛苦及意义。出国旅游、名牌、车子……父母的保险金早就被她花光了,但她却认为,花德芬的钱也等于是花自己的钱,那些钱可是自己的爸妈用生命换来的,她本来就花得理所当然。
回到家里,发现咏慧正低声下气地接电话,看到德芬进来,马上躲进屋里,但还是被德芬听见只言片语。
地下钱庄!这孩子怎么又去借高利贷,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思及至此,她生气地拍打咏慧的房门。终于在一阵猛敲狂打之后,咏慧开了门,原本德芬以为她又要出来顶撞她,没想到见她哭得泪汪汪。
“阿姨……”
“你……你又做了什么?”
“都是亚贞啦!”她扑到德芬的怀里哭诉,“她跟我说,她在日本找到一个鞋子品牌,那牌子在日本卖得非常好,想要赚钱就必须抢在别人之前把这个牌子的代理权抢下来,晚了就来不及了,我只好……去借了50万。”
“你跟高利贷借了50万?”德芬惊恐得倒抽了一口气。差点儿没昏过去,50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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