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六宫》第71章

“邓公公，好好地查一查。她突然溺水，似乎有些蹊跷。”邓绥走到郑众面前，低声说。
看了邓绥一眼，郑众觉得这个女子和宫中的其他嫔妃就是不同。不仅温和谦恭，而且聪明绝顶。如今已是十月，一般人都很少会来湖边。看着小青这情形，应该是昨晚溺水的，这就更不可能了。每晚各嫔妃宫中都要宵禁的，她没事半夜三更地跑来湖边做什么？
这个时候，月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回来，回禀邓绥说：“赵美人说她不敢看这个，命我们好好地把她葬了吧。”
邓绥皱了皱眉头，她虽然进宫不久。但是知道这后宫嫔妃旁边的大宫女，都是她们的心腹。尤其是皇上倾心于皇后一人，难免冷落嫔妃们。因为主仆朝夕相伴，一起苦熬这宫中的漫漫日子，更是亲近。按照常理来说，赵美人无论如何都应该来看这个可怜宫女最后一眼的……
郑众也听着觉得奇怪，就对小太监们说：“把这个姑娘送到内务府，再找一个仵作好好验验。”又对旁边围观的众人说：“行了，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散了吧，散了吧。”
见郑众处理事情非常稳妥，邓绥点点头，温和地对他说：“我还要去看望太后，就先走了。”
“喏。”
“这个坠湖的宫女真的是可怜。”萱萱叹了一口气说。
邓绥看了看月儿和萱萱，不忍地说：“宫女们平日里，是要受很多委屈的。如果有时候卷入了主子们的争斗之中，说不定还会死于非命。你们两个，一个放着我娘的义女不当，一个放着天马行空的女子不做。偏要和我进宫来趟这趟浑水，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那也要看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了，贵人你对我们这么好，自然是不一样的。”萱萱连忙说。
她此次主动请缨进宫，就是希望有机会能够亲近皇上。尤其是那日在御花园皇后生辰上见了皇上之后，就更坚定了她的想法。皇上长得玉树临风，对皇后又情深意重。倘若有一天可以得到他的垂怜，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天马行空又怎样，若是一直生活在宫外。自己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一个市井里俗不可耐的相公，想起来就没意思透了……
“小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月儿坚定地说。
邓绥摇摇头说：“月儿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女子终究是要找一个自己归宿的。”
想起周轩的脸，月儿笑而不答。
也许她想要的归宿，就在宫中呢？
养心殿
“皇上，起来了。”皇上正在熟睡中，被一只小手给捏醒。他睁开眼睛，见是皇后。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又淘气了，朕的小猪猪。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很难得呢。”
“不要叫我猪猪，不然我生气了。”皇后是最不喜欢这个昵称的，连忙抗议。她笑着说：“我今天心情好，想要出去走走。你现在陪我去呗，皇上哥哥。”
皇上为难地说：“朕现在要上早朝的，要么等朕回来，你陪朕去一趟寿康宫吧。你也很久没有去看过太后了，好吗？”
“早知道我就不起来了，居然让我去看太后。皇上，我不喜欢和老人家聊天的。”没想到皇上居然让自己去寿康宫，皇后想起来就闷。
“太后是朕的母亲呀，怎么？让你去看她，很为难你吗？”皇上历来是不许任何人对太后不敬的，不由冷冽地开了口。
自从那次禁足之后，皇后有点怕皇上不高兴，连忙说：“可以陪你去看你母亲，但是皇上哥哥要答应我。看完之后，陪我去划船去。”
“这才乖，朕答应你。”
皇上觉得皇后如今是温顺乖巧多了。本来按照惯例，皇后是每天都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但是她却很少踏足寿康宫。看来她真的在努力地改变自己，这也算是难得了……
寿康宫
“孩子，你来了，快点坐下，看茶。”见邓绥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太后不由大喜，命宫女奉上西湖龙井。
太后一向喜欢聪慧过人的女子，像皇后那种只知道以色事人的花瓶，她是不屑一顾的。要知道女子再美，容颜也终究会老。但是读书多的女子，那种书香会渗透到她的骨子里。历久弥香，不会被岁月侵蚀。
这个邓绥虽然是女子，但是显然读过很多书，可以称得上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和她说话，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寿康宫
听见太后唤自己孩子，言语间竟是如此亲近，邓绥不由心中感动。也许人和人之间就是如此，以心换心。她是全心全意地尊重和孝敬太后，太后如今也是这样疼着她……
起初她也是为了尽为人儿媳的孝道，但是和太后相处这么久，她是真的非常佩服太后。难怪她能够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真的是非常睿智的一个老人。和她畅谈，也是一件乐事。
也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有一份阳光般的亲情在她们之间悄然发生……
“听说有宫女坠湖了？”太后语出惊人。
邓绥没想到太后看似隐居，还一直关心着外面的事情，不由一愣。
“孩子，这宫中都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你切切要谨记才是。”太后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邓绥痛心疾首地说：“但是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呀！”
想起那在湖里飘落的一缕香魂，该有多少的委屈和怨恨……
“她不过是一个宫女，一个奴婢而已。她的生命在这宫中，卑贱得犹如草芥一般。”太后冷冷地说，然后凝视着邓绥说：“你就不同了，现在你必须要低调再低调。为的是以后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她害怕邓绥会因此树敌，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养心殿门口，皇后又开始耍赖了：“皇上哥哥，你还是一个人去吧。我真的是懒得去应酬，那个不喜欢我的太后。”
“一个做儿媳妇的，既然知道婆婆不喜欢你，就该好好找找原因。也应该去做一些事情，改变婆婆对她的成见。”皇上见她言而无信，就低声说。
听着皇上这么说话，皇后觉得很不开心！
怎么？
他的心中，就只有亲生母亲不成……
她固执地说：“我偏不，为了你。有些事情，我可以忍耐，也可以改变。但是我不可能在太后面前，委曲求全。“
皇上见她越说越不好听，连忙示意她噤声。虽说现在太后隐居在寿康宫，但是照样是手眼通天。如果表妹这些不敬的话，传到她的耳朵里，怕是要横生枝节了……
“好了，不要说了，如果你还想同朕去泛舟湖上，那就陪朕一起进去。不然的话，朕也和你一样说话不算话。”皇上斩钉截铁地说。
皇后赌气地说：“皇上哥哥，就知道威胁我，好了，进去吧。”
见皇上和皇后进来，邓绥连忙起来行礼道：“参见皇上皇后。”
“平身。”皇上挥挥手说，也难得她经常来看太后。
“见过太后。”皇上恭恭敬敬地说。
“见过太后。”皇后懒懒散散地说，然后看着邓绥开了口：“表姨妈，你也在这里呀？“
太后是最不喜欢这个皇后的，像是个没有修养的野人一样，什么都随着自己的脾气来，今日她就要好好治治她才行！
想到这里，她怒指着皇后说：“你看看你自己还像个皇后的样子吗？”
太后突然发难，让皇上和皇后还有邓绥都同时吓了一大跳……
寿康宫
太后怒气冲冲地又拍了一下桌子，对皇后说：“皇后，你是六宫之主，也太不知道分寸了！”
皇后斜睨着她，不知道这个老妖婆，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太后想说什么，就照直说好了，反正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见她语带嘲讽，皇上连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太后见她这桀骜不驯的样子，份外生气，怒指着她说：“无论你和贵人以前在宫外是什么辈分，如今你们都是皇上的嫔妃。你是皇后，她只是贵人。你怎么还能一口一个表姨妈地叫她呢，是在是太离谱了。”
这一番话，让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老妖婆，还真的是如自己所说呀，揪住这么点小事，都能大做文章……
皇上也觉得，太后有点小题大做。就连邓绥也没想到，一向都通情达理的太后会这样。
他们不由异口同声地说：“太后，皇后只是一时口误，也许是以前叫惯了。”
见他们两个人同声同气的，居然一个字不差，太后转怒为笑：
“你们这两个孩子，说起话来，怎么这么有默契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