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问问翰林院》第76章


“慢着点儿,可别把少爷给颠坏了!”车外,赵二训着车夫。
她用头蹭着车板,寻到了缝隙。闭上了眼睛,任血流着。
感觉有人在给他包扎额头,顾兰亭醒了过来。入目是奢华明丽的厅堂,堂上坐了许多锦衣华服的公子。给他包扎的,正是那赵二。
“你们这车夫怎么回事,把我都磕破相了!”她蹙着眉,语气愠怒。
“小爷消消气,消消气,小的已解雇了那车夫。为作补偿,咱们老爷一会儿会给小爷最好的辅导,您看怎么样?”
“行吧……”
伤口包扎好后,顾兰亭一边悠哉悠哉坐那儿喝茶,一边儿打量着屋内众人。
不一会儿,赵二口中那老爷就来了。
那老爷年约四十多岁,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头上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面容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出过去的英俊儒雅。声音也听清雅,像是个读书人。
“想来都各位是聪明人,你们的身这家背景我们也都查过了,要想金榜题名嘛,也不难。咱这里有一些名家字画,先打个折扣卖给大家了。至于出价多少嘛,大家随意。当然,一千两有一千两的价值、十万两有十万两的价值,就看各位怎么想了。”
顾兰亭心里清楚,这些字画的价值并不在其本身……
她缓缓打开自己面前的字画,是一副寻常的寒梅傲雪图,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这时,却听见有人惊呼了一声,在画里发现了什么。她也将画全部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张纸笺,上面用红色朱砂写着两个大字——试题。
她哑然失笑。而今方不过才九月份,明年春闱的试题都弄到手了,到底是谁这么手眼通天?
就在这时,众富家公子中有一个人腾地站了起来,“如若你们真能让我金榜题名,莫说是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也出得起!我家里钱可有的是!”
说着他就掏出了一沓银票,接着,在场的很多人都从怀里掏出了银票,出门未携带很多的,也摘下了腰带上的环佩信物。
顾兰亭低头看了看自己,却发现自己除了腰间一个玉佩,头顶一支白玉簪子,什么都没有。
收东西的小厮捧着托盘走到跟前,顾兰亭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拱手道:“抱歉,出门匆忙,除这玉佩外没有别的贵重物品了,可否下次……”
赵二在再回楼里见过她,自然认得,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刚想开口,就听那老爷道:“这位小爷……却是面生得很。”
声音沉似古井。
顾兰亭面色一紧,不慌不忙道:“在座的都是从各地慕名而来的举人,没见过也是正常。”
赵二也补充道:“老爷你有所不知,这位小爷叫柳亭,来自绍兴府,是会稽首富柳青州的公子。”
柳青州是柳还行的父亲,柳亭是此行伪造的身份。
“哦?原来是柳青州的儿子?可老朽怎么瞧着这小爷的面相……”那老爷踱着步子走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兰亭的脸,像是不放过那上面的每一个表情,若有所思。
顾兰亭一动不动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地任其打量。忽然,那老爷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嘴角浮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语调森森地道:“可真是奇怪了,这位小爷是个男儿身,居然都没有喉结……”
☆、水落石出
一语毕; 顾兰亭的心陡然一沉,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小爷我骨骼精奇,天生如此; 这有什么见怪的?”
那老爷盯着她道:“是么,可老朽看着怎么不像呢?而且,这位小爷你不仅没有喉结,耳垂上竟然还打着耳洞啊……”
他说着便伸手一把抽掉了顾兰亭头上的白玉簪子。只听得玉石落地叮咚一声,满头青丝顷刻间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一直垂顺至她纤细的腰间。
“是; 是个女人!”
在场的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爷眉清目秀,却真真儿是个美娇娘。
“方才老朽一进门,就觉得你不对劲儿,其他人都是自顾自的,唯独你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四处乱转。说;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寒光一凛; 已经有刀架在了脖子上。
顾兰亭神色微滞,硬是扯出一抹笑容; 毫不畏惧地用手拨了拨那刀道:“哼!想必老爷听说过我爹柳青州的名号; 我真名柳兰; 这次是专程代替我二哥来的,打的也是我二哥柳亭的名号。老爷这般对我,不知是几个意思?莫不是没那些个手眼通天的本事; 却故意在这里拿‘试题’二字糊弄我们,收了银子又不想办事情了?”
她反咬一口,在座的人闻言,都跟着露出疑惑的神情。连那老爷也被她那从容淡静的样子唬住了,档案上那柳亭确实是柳青州的儿子,若她真是代替兄长来的……
但这毕竟是关乎掉脑袋的大事,他可马虎不得。
“老朽愚昧,不知小姐是代替兄长来的。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但,毕竟此事牵扯到咱们在座各位的脑袋,事关重大,不如小姐先留下来在府上做做客,待老朽查明实情,必八抬大轿、毕恭毕敬地送小姐回去。”那老爷一脸的歉意,俯身作揖,很是恭敬。
“哼,行吧……”顾兰亭环顾了周围一圈,冷声答道。
接着,她就被赵二领着带到了一间厢房。一路上只见香榭亭台,清新雅致,想来是哪位大人的别院。却不知位处何处,也不知李勖他们能否寻得来。
房间门关上了,还落了锁。顾兰亭抬眼去看,门外,窗外都站着守卫。
她垂着头,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绍兴离这里不远,她说的瞎话儿早晚是要被识破的,若李勖找不到自己,恐怕想要活下来都难,更别说是逃出去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想不到任何办法,渐渐困倦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等凉意慢慢地侵袭上身体,她搂了搂胳膊,外面的天早已黯淡了,只剩微黄的灯光。屋子里也点了一盏烛灯,她望着灯光,微微出神。
不知又过了多久,听得一阵说话声传来,接着门打开了,赵二走了进来。
“小姐,饿了吧?我是来给您送饭的,快吃吧,没有毒。”赵二带了食盒,还是一脸憨笑。为了证明没毒,他还拿银针一一试过那饭菜,拿给顾兰亭看。
饭菜的确是没毒的。顾兰亭也没委屈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跑路。
“你……认识我?”顾兰亭试探地问着,她总觉得,这赵二好像知道些什么,先才还替她说话来着。
“不认识,我只知道,小姐是京城来的人,是来查案的。”
“哦?我查什么案子?”顾兰亭微微笑了笑。
“科举舞弊案。”
顾兰亭眸色一沉,思绪飞转。
“所以,你根本是在知情的情况下,故意给我名帖,故意将我掳进这别院,故意将倒卖试题的过程做给我看?”
赵二很是赞赏地拱了拱手,道:“小姐玲珑心思,猜得半分不错。”
“为什么?”
“此事被京城里的人盯上了,听说皇上也知道了,若是追查下来,早晚要东窗事发。与其跟着他们一起掉脑袋,不如……另找出路。”赵二说罢,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顾兰亭注视着他的神色,却是有些怀疑道:“正如你所说,现在上面正在查这件事,你要是想脱身,为什么不直接去衙署里面告发?却在这里跟一个你素昧相识的人说这些?”
赵二哼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小的在这组织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前朝至今,三年一次乡试,又一年进行会试,若是背后的势力没有足够的分量,也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是没查过,但结果呢?现在皇上也要查,从何查?那自上到下的机构都已经烂了,小的前一脚跨进衙门,后一脚可能命就没了!”
顾兰亭闻言一怔,不由阵阵的骇然。难怪李勖说积弊甚重,浑水难清,背后竟是藏着这等惊天的猫腻。她心里清楚,此事牵扯甚广,查案举步维艰。
“你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做到欺上瞒下,让六部官员悉数三缄其口……
“那背后之人,小的不好说,也不敢轻易说。”赵二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簿册颤巍巍地交到了顾兰亭手上。
她翻开一看,心里大惊。
“小的已经将历年来买卖试题的证据都交到了小姐手上,其中更有涉案诸位大人的印章……恳请小姐将它交给善用之人,水落石出后还望能替小的求求情,保我一条小命。”
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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