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繁华[出版]》第58章


拚诘病?br /> 十三日下午,永宁城以北约五十里处,一支急行军的匈奴大军停下休整,冒曼接到前锋急报,不远处已能见到洛军斥候身影。
随军回来的匈奴贵族休屠王年岁稍长,行事颇为谨慎,一扫之前志得意满的模样,皱着眉问:“他们是大部而出?还是至今仍在永宁关?宁王呢?”
尚未等到回答,冒曼笑道:“叔父,你未免太过谨慎了。连京城都被我们拿下,何况区区一个永宁城?”
“当年江载初出关之时,没人知道他会打仗。”休屠王叹气道,“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一败涂地了。”
左屠耆王是匈奴的储君,能征善战,当年江载初出征关外时,他恰好出征月氏,两人并未对阵。因此,虽然久闻“黑罗刹”之名,冒曼心中并不恐惧,相反,心中存着跃跃欲试之心。
“这个人,你说他是狂妄呢,还是太过自信呢?”冒曼看着舆图,指尖指着如今他们所在之地,“中原人武器精良,行阵严密,但骑术远不如我们。他竟然敢在此处布阵,意图与我骑兵对冲。”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倒要看看,这黑罗刹,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十三日晚,元皓行和宋安坐镇永宁城,大司马江载初率军出北门,精锐尽至永宁城北垂惠县。在历经了前期不战而败、京城失守的困局后,中原军队终于首次正面迎击匈奴军团,军队中弥散着一种古怪的氛围,约莫是紧张的躁动,只有当年跟着江载初出过关的老兵们老神在在地就地闭目养神。
营帐内,江载初正在擦拭沥宽,连秀站起踱步,暮光频频落在帐外。
“不知西北战况如何了。”许是受不了战前这样沉闷的氛围,连秀问道,“景云那小子也不知能不能顶住。”
“他同他伯父在一道,景老将军素来谨慎,无需担心。平城的缺口不是那么容易堵上的,也会是一场苦战。”江载初顿了顿,插剑入鞘,随意道,“走吧连将军,咱们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他说的甚是轻松随意,仿佛是要去做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连秀看着他,眼神颇有些复杂。一日之前,他决意出城之时,遭到了几乎所有麾下将领的反对。并不是怕死,只是觉得没有出击的必要。
最后唯一出声支持的,确实御史大夫元皓行。
元皓行只说了一句话:“是该先打一场胜仗了。”
江载初亦淡笑道:“这一仗不主动,天下人便以为我们不敢打。”
一文一武两位统帅,其实彼此间并没有事先约定,却又不谋而合。正如后来宁王给将领们解释的那样——以永宁城为屏障,固然能稳守一时,哪怕败退,也有背后长风城驰援,可是天下战意却为此而一再衰竭,这场战事,也许会因此而绵延更久。
两边的兵马都在无声地调动,冒曼眯起眼睛,借看夕阳,遥望对阵。
怎么,他们也正在把骑兵往前拉,步兵方阵往后退吗?
真要与自己的骑兵实打实地对冲?
冒曼嘴角带出一丝不自觉的笑意,半明半暗的光线中,他高高举起手中长刀,身后是地动山摇一般的呼声。
中原对匈奴的战争,之所以长久都占不到上风,并非双方战力差距过大,更多是因为长久以来中原士兵对匈奴人心理上积累起的恐惧。骑兵对冲时,转瞬间敌人已经杀到眼前,那种恐怖的冲击感,会令普通士兵在一瞬间起了怯意,放弃勇战的决心。
江载初在关外待了三年多,头两年一战未接,同麾下的士兵一起精炼骑术刀法,每月的考核异常严苛,长官与士兵一视同仁,若是不过关,一样罚俸禄和加练。后来江载初回到中原,在训练麾下士兵时,用了同样方法。
火把光亮无声地闪烁,江载初觉得自己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荒漠之中,他带着自己亲手训练出的士兵们,去迎战暗夜中环伺的强敌。
万事俱备,如今便只缺第一场胜利,来彻底消融每个人心中的恐惧了。
江载初勒过马头,声音低沉,却又清晰地在战场上回响。
“你是哪里人?”他手中长枪随意指了指列在第一排的一名士兵。
骑兵列阵而出,许是因为紧张,声音有些颤抖:“回殿下,我是涿郡人。”
“家中有多少人?”
“父母,和一个九岁的妹子。”
“他们,他们遣人来送信,已经南去避难了。”
“你呢?哪里人?”
……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士兵,乌金驹驰到了阵型中央。
“对面的那些人,你们怕吗?”
士兵用一种比往常高亢得多的声音道:“不怕。”
江载初无声地笑了笑:“你们不怕?可是我不想瞒你们,我在害怕。”
战场瞬间静了静。
“我怕你们看见他们的骏马时就怕了,我怕你们见到他们的马刀就怕了,我怕你们在兵器交加的那个瞬间就怕了。你们怕了可以跑,或许跑了还能活下来。可你们身后的那些人呢?你们要保护的那些人呢?”
江载初指着那些一个个报出乡籍和家人的士兵:“你的父母呢?你的妹子呢?你忍心看着家中父母的头脑被切下,妻子和姐妹被人凌辱致死吗?”
薄暮自远处蔓延开,莫名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背后升起,一张张或年轻或年长的脸掩在盔甲之后,眼神无声的闪烁,泛起深刻的恨意,和一往无前的决心。
“我们可以死,可我们的父母和女人不能!”年轻的将军可以停顿了片刻,吼声低沉。“你们现在还害怕吗?”
仿佛闷雷一般,每一个男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不怕!”
“你们手中的长刀,现在,跟着我举起来!”
明晃晃的刀锋举了起来,将每个士兵的眉眼都衬得异常坚毅。
“杀!”
“杀!” 
“杀!” 
战鼓擂东升中,乌金驹长嘶一声,江载初一马当先,已经冲向敌阵。
他的身后亲卫营无声跟上,再往后,是所有骑兵们,声势浩大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对面同样蓄势待发的敌人。为骑兵们冲刺作掩护的,是他们身后的步兵方阵。弩箭手们将手中的弓弩指向天空,箭支如同流星一般射向对面的敌军。
游牧名族还在使用弓箭时,中原的弩箭已经相当完善,射程也远远大于普通弓箭,两军尚未接战,一些匈奴的骑兵边陆续重剑倒下。
冒曼眯了眯眼睛,作为这支军队中最尊贵的王,他并未在前阵列冲锋。事实上,他觉得,这样一场战争,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可是裸军敢于出击的勇气,已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了,他本以为,这场战斗会如同入关之后的每一场那样,毫不费力的击败对方。
匈奴骑兵的前部已经和洛兵混在一起,兵刃交响间,冒曼目光落在一员黑甲将领身上,他的骑术极精,所到之处,有摧枯拉朽的破敌之势。
“那便是江载初?”冒曼扬起马鞭,低声问身边的休屠王。
休屠王死死盯着那个身影,深碧的眸色中竟有几分恐惧,直到听到左屠耆王唤自己,方才回过神:“是他,戈穆弘。”
五年前前可汗命休屠王剿灭来犯的洛军,休屠王之子便是死于江载初枪下,是以休屠王一族人对江载初心有余悸。
左屠耆王似是读书了他的心事,道:“叔父,且看本王为你报仇。”
休屠王紧紧锁着眉,良久,方道:“贤王,不可轻敌。”
“江载初的部队果然和寻常部队不同。”冒曼冷冷看着阵仗中央,此刻匈奴人生生的被洛军撕开了一个口子,骑兵们迅速向中间突进,势如破竹。
“就是这个阵势。”休屠王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道,“当年在关外,江载初就是用这个中央突破的阵法,几乎无往不利。”
“中央突破……只要马够快,刀够利,胆子够大,就能做到极致。”冒曼冷冷盯着那道锋线,一字一句道。
“贤王,弟兄们快顶不住了!”前线有士兵匆匆奔回,“洛人太多,左右翼好像还有他们的人马……”
左屠耆王也已经看出了己军的颓势,自己的骑兵即将被分割成两块,左右合围之下,败势已显。他紧紧皱起眉:“我本指望他们在多顶一个时辰。”
“这只军队并不是随便凑起来的,如今是元皓行驻永宁,江载初带出的这只军队,是他麾下的主力军。”
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马匹颇不安的打了声响鼻,心中略有些难以决断,只是紧紧盯着前方的战况,一言不发。
此时的洛军却杀得极为兴起,前锋如同一把尖刀,已经深深插于了敌军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