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繁华[出版]》第64章


他详细向她说了铁浮屠一事,以及目前洛军面临的窘迫局面。
“我的军中,缺的是川西马贼。”江载初一字一句道,“韩维桑,你能帮我吗?”
“他们真的能克制铁浮屠吗?”韩维桑踌躇着问,听上去那是非常可怕的重骑兵。
“我虽没十分的把握,可冲着三年前那些人能将我砍成重伤,你还不信他们吗?”他目光含着促狭笑意,有意同她玩笑。
她脸颊有些微红,认真想了想,方道:“我明白了,那明日我们就启程吧?”
“你告诉我如何找到他们,我去就行了。”江载初摇了摇头,“你的身子不宜远行。”
“只怕你顶着堂堂大司马、宁王的名号,他们不会见你。”韩维桑淡淡笑了笑,“况且此处离他们所聚之处也不算远,两三日便能来回。”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明日问过厉先生再说吧。”
说活之间夜色已深,未晞过来提醒道:“姑娘,该歇下了,不然老先生又该嚷嚷了。”
“好。”她起身,又问道,“随你来的那些侍卫都安排下住处了吗?”
江载初明亮的眼神中含着浅浅笑意:“安排了。那我呢?我睡在哪里?” 
遣走了未晞,江载初到底还是跟着韩维桑到了房门口,伸手便要推门进去,她却踌躇了片刻,低声道:“这里屋子很多,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隔壁这一间。”
他的手还伏在门上,脸上笑意却凝注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失落地收回手,闷闷说了句:“那你早些休息。”
韩维桑有意忽略心中的不忍,正要伸手合上门,忽然一双手伸进来,卡住了门,他的声音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丝恳求之意:“维桑。”
当真是脸皮厚的很。
韩维桑却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那么冷漠,其实在他面前,那些坚强都是易碎的琉璃,只要他略略执着,便能轻而易举地击碎吧?
“像以前那样,我只想看你睡着。”他闪身进来,脸上掩不去的得意。
烛火吹灭,江载初坐在床边,如同那是一般握着她的手。
“这三年的时间,很多个晚上,我都梦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声音在暗夜中分外柔和,“你的头枕在我膝上,可我每次想要碰一碰你的脸,你却不在那里。”
韩维桑身子微微动了动,半张脸埋在锦被中,淡淡道:“可你枕边也并不是没人啊。”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似乎还有些尴尬。
他的声音良久才响起,有些不自然道:“嗯。”
韩维桑翻了个身,被子忽然被掀开,凉凉的,有风灌进来,随即男人躺下,顺势将她圈住了。
韩维桑挣了挣:“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反正也是无耻了,不妨再过分一些。”他用一种半是认真,半是赌气的语气道。
韩维桑无声笑了笑,她并不是有意提起他的那些宠姬,事实上,薄姬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也并未如何放在心上,于是顺便问了一句:“如今薄姬在何处?”
、 “逃回南边了。”
韩维桑伸出手,轻轻按在他胸口,低声道:“江载初,你信吗?其实……我很羡慕她。”
她的掌心分明不带什么温度,却将他的体温撩拨得滚烫。
“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你,所以愿意为了你,去做任何事情。”韩维桑的声音带着怅然,“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
江载初慢慢靠过去,轻轻吻她的额头。
“我也想像她那样,喜欢一个人,就不顾一切地对她好,有别的女人觊觎他,可以不用装作大方,想吵就吵,想闹就闹。”韩维桑的声音渐渐带了哽咽,“可我喜欢一个人,却要骗他,利用它……”
他的薄唇贴在她的额上,秀长的双眉轻轻蹙着,明明想要安慰她,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慢慢地低头,亲吻在她的唇上,鼻尖厮磨,又慢慢探入她的口中,一点点地加深,纠缠。
她没有像以前那般去抗拒,双手松松拦在他的颈后,许是因为难以承受这样的柔情蜜意,星眸亦带了一丝迷蒙。
不知吻了多久,江载初的手撑在她的颈侧,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轻轻覆压在她的身上,薄唇从她的唇齿间往下,至尖俏的下颌,又游移至锁骨间。
她的身子终于僵硬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他一抬头,对上那双清泉般的眼眸,蓦然看到了几分惧意。
那一次在马上,他本就因为她想要逃走而怒极,加之她那副生死不顾的决然,真正令他一时间措手不及,于是带了刻意折辱的心思要了她,令她再不敢离开自己身侧。
事后时时想来,那一晚的自己,真和疯了一样。
将她拨转至身前,明明见到了她绝望恐惧的眼神,还是冲动到无以复加。
那时她所有的保护只剩下残存的几分骄傲,可他毫不怜惜地伤了她的自尊。
江载初停下了动作,重新在她身边睡下,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对不起。”
韩维桑努力将呼吸平缓下来,却不愿再想起往事,只是侧过了头,只是闭上了眼睛。
翌日醒来的时候,江载初已经不在枕边。
时辰还早,外边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韩维桑简单洗漱了一下,刚走进前院,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细雨中比划着练剑。
韩维桑放轻了脚步,侧身在一根廊柱之后,不想打搅他们,就只静静看着。
江载初换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袍,正半蹲着,耐心纠正阿庄刺剑时的姿势。
两人不知在这细雨中淋了多久,比划之间却是兴致勃勃,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未晞悄悄在韩维桑身上加了一件衣裳,笑道:“我都劝小公子不要在雨中练了,他不肯听。”
“没事,让他练吧。”韩维桑淡淡道,“是男孩子,总要能吃苦些。”
江载初将阿庄的手肘往上抬了抬,点头道:“再站一炷香时间,今日就练得差不多了。”
阿庄很是懂事,维持那样的姿势一动未动。
江载初走向韩维桑,低头含笑道:“这里风大,我先陪你进去。”
两人用完澡膳,阿庄才跑进来,一脸的水,也不知是雨是汗,口中却嚷嚷着:“叔叔,我练完了!”
“未晞,带他去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韩维桑摸摸他脑袋,夸道,“今日练得很好。”
“我还想再练一会儿。”小男孩却盯着江载初,认真道,“叔叔,你赶紧将整套剑法都教我!若是这几日不教完,往后又见不到了。”
“韩东澜,要切记练武之事,不能心急。”江载初含笑道,“叔叔答应你,往后时时会指导你,这样可好?”
“不能很快学会那套剑法吗?”阿庄有些懊恼,“可我想快些学会,这样……我就能保护姑姑了。”
韩维桑心底柔软之处被这孩子简单的一句话击中了,几乎要落下泪来,却又怕孩子多想,将他拉至身边,柔声问:“阿庄,你还有多久才及弱冠?”
阿庄心中数了数年份,很是纠结,不由大声道:“宁王叔叔很早就去战场历练了,那时他也未曾弱冠吧?”
“可即使是拿宁王叔叔的年岁来看,你还差着好几年呢。”韩维桑温柔地替他拨开一丝落下的头发,“在这几年里,姑姑会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待到你长大了,那时,便是你照顾姑姑了,可好?”
终究是孩子,阿庄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又跟着未晞去换衣裳,韩维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又是在哄骗他……自己这身子,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呢?又能照顾他多久呢?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江载初一直看着自己,将她每一分表情都收在了眼底。韩维桑连忙收敛了思绪:“我已经问过厉先生,他说离开两三日无关紧要,一会儿咱们就走吧?”
江载初犹自不放心:“你这身子,能骑马吗?”
商议了半天,带上了厉先生熬制的丸药。两人赶在午膳前出发,韩维桑便和江载初同乘一骑,他拿一件防水的大氅将她密密裹起来,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牢牢揽在胸前,方才催动马匹。
江载初来时带的二十多人,并未全数跟去,只挑了四人随行。
虽下着绵绵密密的细雨,韩维桑躲在大氅中,倒是全无知觉,只是马匹总比大车颠簸些,江载初不敢弄得太快,途中停停歇歇,不远的路程,却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五人才入了一个名为“十崖”的小镇。
小镇外是大片大片的竹林,细雨洗过之后,露出赏心悦目的深浅绿色来。层层叠叠,如波浪般铺展开。韩维桑推了推江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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