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词》第79章


着数名宫人内侍,不是北帝是谁?当即欢喜地起身,怎知杨进脚步一顿,不知与吴松说了句什么,转了个方向,又离开了。
黄美人正疑惑间,那边乔婕妤刚巧朝她看来。两人交换个眼色,心照不宣地一笑。
梅时雨跟着宫人绕过一片杏林,一路走的都是偏僻小路,心生警觉,问道:“敢问姑姑,究竟皇后娘娘何事传召小人?”
这条路是往听涛苑而去,但舍大路不走,专走林间小径,未免鬼祟了些吧?
那宫人头也不回地道:“娘娘叫你在静芳阁中稍侯,有要紧事着你办理,此事不宜声张,你只管听令便是。”
梅时雨心中暗暗警惕,情知多说无益。如今他身份卑微,虽管着司礼监,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宦人,宫中后妃哪一个将他放在眼里?当内侍,要么跟着皇上,要么主子得宠,否则很难翻起大浪来。如今皇后有事找他秘密办理,若办得好了,那今后的好日子自不必愁,万一中宫诞下嫡子,他再能加以辅佐,将来内宫首席,也不是不能肖想的。可若办不好,或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事可就……
胡乱想着,宫人已在一座气派的楼宇前停下脚步,“你进去吧!娘娘说了,你安心等一会儿,她忙完宴会那头就过来亲自见你。”
梅时雨躬身应下,待那人走了,才推门而入。
静芳阁与戏楼听涛苑相邻,并无院墙,是个单独阁楼,一层大殿中空,平时人迹罕至,只有每逢佳节之时,宫中开宴,才会用到这处地方。平时各宫小宴,均由各宫自行安置。今日乔婕妤生辰,宴会设在隔临,皇后请他来此议事,想是便为图隐蔽、便利。
他在殿中恭立片刻,四处打量,这里很整洁干净,空气飘着好闻的熏香味道,想是刚刚有人洒扫过,还焚过香。因国丧的缘故,宫里久不设宴,此时一应桌案摆设全无,只靠里放着一架屏风。
细细一听,似乎还有声响从屏风后传来。
梅时雨下意识地朝那屏风走去,猛地将屏风拉开。
霎时,四目相对。容渺鬓发松散,满面潮红,水眸如泣,盈盈望向他的表情,一如从前般痴迷崇拜。
“表妹……”梅时雨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望向他的表妹,有种想要扑上去,将她搂抱在怀肆意揉搓的可怕欲、念。
可是,表妹为何在此?他是奉皇后之命在此等候的呀!
第69章 私情
杨进大步朝听涛苑走去,尚未进入大门,身后吴松揪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人,喝住一问,原是罗小媛身边的侍婢,见到杨进,大为惊恐,哭哭啼啼地不敢直言。
杨进蹙了蹙眉,脚步一抬,眼看就要走进听涛苑去,那宫人噗通一跪,豁出去了似的道,“奴婢并非刻意冲撞陛下,实在是……实在是有要紧事要通知娘娘!”
吴松情知绝非小事,瞧了瞧杨进脸色,见杨进驻足,知道这是要他继续审问的意思,便板着脸吓唬了几句,那侍婢哭道:“奴婢自知死罪,亲眼撞见靖安郡主的丑事,为保皇室清誉,奴婢死不足惜!可奴婢跟罗小媛主仆一场,若奴婢不明不白地死了,难保罗小媛不被牵连其中!请皇上明鉴,此事是奴婢无意中撞见的,绝非罗小媛替郡主安排的!求陛下一定要相信奴婢,此事的的确确与罗小媛无关啊!”
说着,一咬牙,铿然叩头下去,杨进飞快上前,一脚抵在那侍婢肩上,阻止她寻死。
“靖安怎么了?说清楚!”
杨进面无表情,可说出的话,令人有种冰寒刺骨之感。
“隔壁……隔壁静芳阁……陛下一去便知……奴婢……奴婢不敢说。”侍婢求死不成,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下,浑身打着冷战,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进立即朝静芳阁而去。
吴松紧随其后,大气儿都不敢出。朝身后的徒儿小连子打个眼色,小连子会意,就停下步子,留在了听涛苑门口。
接着不知谁惊呼了一声“皇上”,接着里面一片骚动,有人说“我也瞧见了,皇上明明过来了,怎么又走了?”
黄美人不动声色地支开侍婢小红,不一会儿,传来小红慌慌张张地嚷叫声,“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婕妤娘娘!靖安郡主与人私会静芳阁,皇上怒气冲冲地捉、奸去了!”
满座哗然。后宫出了丑事,皇后难脱其责,当即起身,“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不信,去门口瞧瞧,罗小媛身边的凝儿不是随靖安郡主去更衣了吗?她正跪在外头呢!说是刚见过皇上!”
皇后一听,哪里还有心思看戏,立即冲出园子,后面一众宫妃,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静芳阁里静得诡异。吴松带着人守在门外,门扉紧闭,后妃们到了门前,各个敛声摒气,众妃看向皇后,以目光询问“是就这么闯进去,还是在门口等着?”
按众妃的意愿,自然希望涌进去瞧瞧靖安被捉、奸的窘态,以作今后的谈资。可北帝也在里面,这么没脸面的事被她们共同见证,万一被北帝连带着记恨上了怎么办?
皇后把心一横,当着吴松的面,跪了下去。
后宫有人丧德败行,是她这个皇后失职,她只有跪求责罚。众妃身份比她低,自然也只好跟着一块跪。
乔婕妤为难地道:“皇后娘娘,薇儿身怀龙嗣,不便跪,不如薇儿进去瞧瞧,也好劝皇上几句……”
皇后抬眼看了看她,阳光下,紫金凤翅步摇耀得人眼生痛,小酌过后的乔婕妤艳若霞光,一见到这绝美的脸蛋,再听她柔情款款地安慰几句,想来陛下什么气都能消了吧?
乔婕妤走到吴松面前,软声道:“吴松,你开门吧。”
吴松一脸为难,下意识地望了望乔婕妤的肚子,然后歉意地摇了摇头。
乔婕妤正要发难,细眉蹙起,只说了“你”字,就见那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
杨进玄衣玉带,高大的身影挡住内殿,神色平静地看向众人:“皇后,婕妤,你们这是做什么?”
“宫中出了这种丑事,臣妾难辞其咎,臣妾不敢替自己辩解,请皇上降罪!”皇后伏跪在地,重重叩首。
宫妃们惴惴无言,偷觑北帝面色,却瞧不出是怒是悲。
乔婕妤向杨进身后探头,疑惑道:“皇上,那两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呢!何不拖出来当众行刑,以儆效尤,一正天威?”
“婕妤慎言。”吴松眼皮都不敢抬,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立即退后两步,躬身下去。
“不知皇后所言之丑事,婕妤所说的两人,是怎么一回事?”杨进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却莫名地令人感到丝丝冷意,“婕妤身怀有孕,动不动就要观人行刑,怕是不妥吧?”
“可……可是……”乔婕妤从没想过,杨进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这种丢脸的事都能忍,“皇上请看,这是靖安郡主替本宫绣的手帕,上面花样,可与那人姓氏相同!若说靖安跟那人无事,谁能相信?难道皇上就任由那……靖安郡主在宫中胡来?南女淫、贱,污我内闱,岂容一再放任?请皇上从重处之!”
乔婕妤开了头,众妃跟着叩首下去,“请皇上从重处之!”
“不知靖安犯了何罪,令婕妤与众位姐妹如此不满?”
后方蓦地传来一把女声,略显低沉,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十足、毫不掩饰。
众人讶然回眸,只见容渺挽着侍女手臂,穿一身南国时兴的绡纱春裙,颜色淡雅,发髻松松挽就,一枚金簪别住发尾,莲步轻移,缓步朝众人走来。原来让她绣什么寒梅手帕,是在这里等着她呢!用寒梅图案影射她对梅时雨有情?亏她们想得出来!
乔婕妤与黄美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和疑惑。
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为何靖安会从外面走来,而不是里面?
乔婕妤第一反应就是冲进门里去找梅时雨。
她身子扭转,就从杨进身侧挤进去。
杨进大手一捞,将她携在怀中,“婕妤,你身怀有孕,行动慢些。”
说的是温和关怀的话,却令乔婕妤蓦地一颤。杨进在威胁她!他在威胁她!难道她冲了进去,杨进就会叫破她假孕不成?
即便靖安逃了出来,她能肯定,那梅时雨一定还在里面!北帝是不是疯了,这种事也能容忍,也能原谅?那靖安郡主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到底对北帝施了什么魔法?难不成是下了蛊虫?
胡思乱想之间,容渺已步行到她面前,“靖安离得远,听得不大真切,婕妤劝谏重处靖安?敢问靖安犯了哪一条宫规?何处冒犯了婕妤?”
“你……”乔婕妤气极,抬眼一挑,陡然望见靖安头上的金簪,不由指着她大喝,“大胆靖安,皇上赏赐给你的红珊瑚何在?莫不是你打碎了,不敢戴出来!”
杨进凤眸眯起,跟着望向容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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