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打脸日常[重生]》第104章


林柏荣看着他:“只要你跟我说,那些东西,我未必不会给你。”
林星则忽地抬头。
“你知道,我有多疼你吗?”他苍老的面庞微微颤动,手指也在发着抖,林柏荣说完这句话,似是要抬起手摸摸林星则的头,可是最终却作罢了。
透过这个人,他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林星则那一刻,竟然真的相信他的话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呢,林柏荣之所以待他那么好,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有姑姑的影子。
为了姑姑,他可以绝后,一生里孤苦伶仃,姑姑死后,谁也不曾入他的眼,林祺更像他,不像姑姑,所以林柏荣一直都是偏心的。
他却觉得这种偏心终究抵不过骨肉亲情。
所以他走了冒险的一步,也是最万无一失的一步,他害死了太子林祺。
“你现在怎么说,都可以,可我若真的如你所说,谁又知道你会不会那么做呢?”林星则冷笑一声。
“是。”
“谁又知道我会怎么做呢……”林柏荣重复了一遍那句话,轻轻闭上了眼,“可是则儿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句话最后似乎化为一声叹息,伴随着突然涌进来的风声消散不见了,大殿之中一片安静,大臣们都脸色晦暗地看着皇上,等着皇上。
可是林柏荣却并没有再睁开眼。
韩行舟摸了摸他的脉,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星则的双眼突然就瞪圆了,脑中反复响着他最后留下来的那句话,眼中立时迷蒙一片。
沈绾慌张地蹲下身,神色震惊地看着韩行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还有半月的时间吗?”
之前作出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让婚期提前,让林星则相信而已,现在她冲杀进来,却只看到了林世叔的尸体,她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人生无趣,撒手而已。”韩行舟低着头,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实际上那时他呕出一口鲜血,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不过还在等着和林星则说这最后一句话。
听到林星则亲口承认他杀了林祺,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吧,说着已经放下,其实从未放下。
韩行舟虽未明说这些话,可沈绾却在霎时间明白了,她骤然转过头,看着一脸怔然的林星则:“现在,你可还满意了?”
“你杀了他两次。”沈绾冷冷道。
“林星则,你从来不懂,别人在你身上寄予的厚望,你总是这样看着别人死。”
林星则缓缓抬起头,眼神无光地看着她:“现在,你也能看着我死了。”
鲜血从他嘴中涌出,可他却毫无所觉:“别人的厚望,关我何事?只是我败了,你尽可以来指责我……但是,我也并不是输得那么彻底……”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眼神向上一瞟,身子却倒了下去,死之前,眼神诡异地看着上方,嘴角挂着隐隐的笑。
沈绾僵着脖子,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去看,只看到一片空,耳边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殿下!”
第74章 风过之后
聿皇驾崩了。
一手建成大聿,把整个北方百姓护在羽翼之下,杀出一条人间血路的林柏荣,于南北对峙之时屹立不倒,却终没能活过那个夏天,他轰然倒下,开始无尽的长眠。
世人也无法知道,他临死之前,是不是了无遗憾。
将军戎马半生,山河破碎仍砥砺向前,手执长矛,鲜血染红战旗,其实一生过不去的坎,是他的妻子阿鱼。
他孤身一人踏往北方战场,从此后再也未能回去,当年一别,竟不知此生再也不见。多年后的一日,他死在自己最疼爱的侄儿逼宫造反的那一天。
因为对阿鱼的思怀,让他对林星则极尽宠爱和疼溺。
人生无常,无处寻觅因果,要是细细品味这各种缘由,林柏荣的一生,未免也太过可怜。
事情以林星则逼宫篡位为开端,以林星则身死,凤阳宫血流成河为结束,沈绾带着剩下的兵,将金翎卫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以雷霆手段,迅速结束了这场无畏的争端。
只是有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大聿敲响了帝崩的丧钟,群臣还在纠结群龙无首,质疑沈绾的身份当不当得大聿皇帝之时,林柏荣死后第六日,北方边境突然陷入烽火狼烟之中,沉寂许久的戎人,突然举兵来袭,连下数城,所过之处只留下满目疮痍,而消息传到燕京之时,戎人大军距离燕京不过两城之隔。
这显然不止早有准备那么简单。
戎人势若破竹的架势,仿佛是掌握了大聿边城所有布防图纸一样。即便他们再怎样骁勇善战攻无不克,也觉到不了此种程度,大聿二十年来建立起的防线不堪一击,死在戎人马蹄之下的将士和百姓如同蝼蚁一般。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
这就是林星则留下的后患,他在死前最后一刻说出的那句话,在戎人进攻的消息传入燕京的那一刻,人们才终于明白。
林星则做了一件连年博敖都没告诉的事。
他是大聿的大将军,一生里大半时间都活在马背上,各个重镇的边防布置他了熟于胸,最后决定破釜沉舟的他,将边境防线的所有情况尽数总结下来,交到了心腹的手上,若是京中传来他失败的消息,他便让那人将情报尽数告知于戎人,到时戎人举兵南下,这一块铁饼落到谁手里都会被灼伤。
得不到,他就想办法毁灭。
即便他死了,也要留下个烂摊子,给接手大聿江山的人。
沈绾憎恨林星则,多少带了一些个人恩怨在里面,可是她从未想过有一日,林星则会出卖大聿的军情,交到了掠夺无数条无辜鲜活生命的戎人手里。
不经战争之痛,何以明白战争之殇,但他偏偏明白。
或许到头来林星则和萧放,不过是一样的人,他们把皇权当做自己的掌中之物,喜欢凌驾在任何人之上的快感,而社稷,人命,一国的尊严和宿命,好像与他们无关,他们的国,不过是都城皇宫里的那一尺三寸地,行尸走肉一样的大臣,翻云覆雨的奸佞,将他们围在一起,遮挡了外面的生生死死。
这样的人,沈绾要一个一个将他们从高位上拽下来,让他们也品尝一下,什么叫众生之苦。
沈绾站在北城的城墙上,远际的天空一览无余,连一朵云彩都没有,艳阳下的燕京一派生机盎然。可是谁能想到,一山之隔的那边,又在经历着怎样的战事……
她挺着肩膀,修长的身形屹立在那,好像永不倾塌的山,国丧第七日,林柏荣以下葬,朝中关于皇权归属的问题争论不休,林家无子,先皇临死之前态度明显,又有圣旨为证,却不知什么时候跳出来一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奉着礼仪教条,甘当人之恶畜。
沈绾看着艳阳天,嘴角却忍不住泛起冷笑,她转身走下城墙。
天牢里诡秘阴森,沈绾一走进去,背后便吹来一阵冷风,将里面的烛火吹得摇晃不止,看守的人弯身行礼,刚要说话,却被她扬手挡了下来,没理会她,沈绾抬脚向里走去。
凌期就在左边的第二间牢房。
因为帝崩和战事接踵而至,身为始作俑者的帮凶的凌期反而一直被搁置,众人也像忘了他一般,未曾说一句求情的话,也未曾说一句严惩的话。
但他这几日里在天牢可并不好过。
自从他知道林星则把大聿的消息出卖给戎人,并且让大聿连失几个州府之后,几度要在牢里寻死,但最后都被救了下来。
这是沈绾特意嘱咐过的,不要让凌期死。
“死,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眼睛闭上了,连疼痛也会慢慢消失,从此后长眠地下,那些令人后悔不已的往事就可以随风飘散了,凌期,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
沈绾站在天牢里,一字一句都没有温度,凌期坐靠在墙边,跟她前世临死之前的境况有些不同,凌期的形容还算体面,只是额头上多了几道伤痕,脸色有些发白而已。
“为什么不让我死?”凌期好像一句话也听不下去,只是狠狠地瞪着沈绾,“我犯下了那么大的错,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嘲笑我,不如就赐我一死,对谁都好。”
沈绾没说话,她走到另一边,整了整衣服坐到席子上,语气平缓,毫无起伏,像是讲故事一般。
“当年燕京求学,我和他……得幸遇顾先生指点,聿齐势不两立,北方的戎人和羯虞又虎视眈眈,我同他都一起选择的兵法,习行伍之阵,求行军之术。我放弃了最感兴趣的医术,他也放弃了那些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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