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华》第394章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鸟儿。”千寻笑骂,“你放心,我会记得他的好。你回去告诉他。我很好。”
音落。小白忽然扑腾着翅膀,直飞半空。
发出低徊的鸣声,继而消失在天际。
千寻望着小白消失的方向,而后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信件。梨香依旧,只是那个抚琴之人……相见不如不见,还是莫要再见为好。
他素来心有七窍,故而更了解她的心思。
只教小白传信。不必相见。
极好。
以后各自天涯,各自安好。
正想着,忽然有一名锦衣卫快速朝着这边奔来,千寻快速将信件收入袖中,这才紧了脸色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国师去找……”
话未完,千寻撒腿就跑。
不必听完。她也该知道,阿朗克要找谁……
完颜穆!
冷剑在手,房门紧闭。
阿朗克围桌而坐,一身的酒气,继而扭头去看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完颜穆。酒杯落在桌案上,发出清晰的声响,“完颜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躺在床上,完颜穆无力的睁着眸,眼神空洞得可怕,却在冷笑间,凝了无以言表的恨意和冷蔑,“阿朗克,我是输了,可是你也输。”
闻言,阿朗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阿朗克冷笑着,因为抢救及时,完颜穆没死。
此刻的完颜穆,那张失血过多的脸,惨白得教人发怵。
“我要的,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可是你要的,终归也没能得到。”阿朗克缓缓抽出剑,冷剑寒光利利。
冰冷的剑尖,直抵完颜穆的眉心。
眼前的阿朗克,面上没有分毫表情,一双空洞的眸子,有着冷然入骨的寒光。那是多少年血与泪的凝结,此刻,都该连本带利的讨还。
“我得到了江山,得到了始月,而你呢?”完颜穆嗤笑,纵使奄奄一息,依旧不改令人嫌恶的阴冷容色,“拓跋翎死了,戚姬也死了,连完颜长歌也香消玉殒。如今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在下面等着,你妹妹……”
阿朗克徐徐抬起手,剑身微颤。
这是他第一次发觉,再也握不住剑。
原来,真的老了。
连杀人,都没有气力了。巨坑序血。
手,止不住颤抖,剑徐徐的放下。阿朗克定定的望着眼前垂死的完颜穆,忽然退后一步笑得何等悲怆凄凉。
“是啊,我终归什么都没得到。我爱的,爱我的,我恨的,恨我的。一个个,都没了。”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轻得宛若只有自己听得见。三个字,却铸就了他何其沉重的一生。
“可是,那又怎样?”阿朗克深吸一口气,望着床榻上的完颜穆,眼底的光逐渐变得澄澈空明,“欠的早晚要还。若是让楼止杀了你,势必会落人口实。为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完颜穆一语不发。
阿朗克是对的,完颜穆再怎样也是坐拥南理国二十多年,完颜金戈要想杀了完颜穆,势必会被后人诟病。而楼止身为天朝的使者,自然不能亲自动手除去完颜穆的。否则,会激起不明真相的南理国百姓,对天朝的仇恨。
完颜穆的生死,终归是个尴尬的存在。
“哈哈哈哈,阿朗克,你这一身都在为人做嫁衣。你比不上千成,拓跋翎宁可爱上千成也不肯爱你,宁可嫁给与千成极为相似的成国公,也不肯嫁给你。你才是真正的可怜虫,一无所有的可怜虫!”完颜穆笑得何其得意。
鲜血沿着他的断臂处不断涌出,染红了衣衫,染红了被褥。
阿朗克一笑,“那又有什么打紧。她……始终都是师妹,而我……永远都是她的师兄。生死不变,此生不换。”
音落,他轻叹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剑,“只怕以后,再也拿不得剑了。如此也好,一身的罪孽,就此赎去!”
下一刻,寒光掠过。
鲜血飞溅,在帷幔处画出美丽的虹彩。
剑,咣当一声滑落在地。
房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阿朗克站在屋檐下,望着宫闱四四方方的墙,而后仰头去看四四方方的天。
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终于,都结束了……
千寻赶来的时候,早已不见阿朗克的踪迹。房内满是血腥之气,嫣红的血沿着床褥不断的淌下,一点一滴汇成血泊。
完颜穆早已气绝,脖颈处是冷剑划痕。
这是阿朗克留下的最后一剑,算是对他这二十多年的恩怨,做的最后了结。
也是替楼止和千寻,解决了最后的麻烦。
横竖他都已经洗不清了,何妨再背上一宗罪名。
朝堂上对阿朗克的处置,言语纷纷,皆被楼止和完颜金戈压制下去。而阿朗克,自从离宫便不见踪迹。
千寻找了很多地方,甚至派人去边关打探,皆没有阿朗克出关的消息。
好端端一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第445章 我看见你娘和长歌了 为£蓉蓉马车加更
等到完颜金戈完全重掌大权,锦衣卫也算功成身退,将开拔回朝。回程已经迫在眉睫,因为天朝已然有了大动。
千寻看一眼面色微恙的楼止。心下有了几分明白,只怕事出非小。天朝没有锦衣卫镇守,兰大将军府也没了兰景辉,兰辅国也无心再掌管军务,靠着兰景煌一人委实难以支撑局面。何况兰景煌还是个……
既然要走,千寻打算多陪着始月。
她暗自为始月把过脉,始月只怕……时数将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今儿个早上起来的时候,有宫人说始月的气色好了不少。
千寻想着,莫不是回光返照吧?
进月琉宫的时候,千寻看见院子里的躺椅上始月。阳光下,她静静看着,仿佛岁月都异常眷顾始月,任凭岁月流逝。依旧容颜不改,一如青葱。
听得动静,始月睁开眸,“你来了。”
说着,竟自己起来了。一如宫女所言,始月的精神看上去教前些时候,好了不少。
千寻颔首,快步上前,“姨娘躺着吧,别起来了。”
始月摇了头。笑着握住她的手。“知道吗,我昨儿个夜里梦见了你娘还有长歌。想起了年轻的时候,我们三个形影不离。我看见她们都在桃花树下跳着舞,好美好美。”
她说的时候,千寻看着她眸中的光亮,静静听着始月续续不断的话语。
年少的时候,谁没个美梦。人到中年才恍觉如梦,临老才明白一梦皆空。要得太多,最后遗憾更多。
人不知足,活得也就更累。
“长歌的歌唱的极好,你娘的舞跳的极好,而我琴弹得好。我们三个常常坐在墙头看夕阳,而后去东边的山上看日出。我带着琴,跟着她们四处走。”始月絮絮叨叨的说着。笑得极好。
“桃花开的时候,你娘偷偷教我们跳飞天舞,长歌学得好快,可是我笨,怎么学都学不好。到底是天赋不如人,到底比不过你娘和长歌。”说到这里,她低咳了两声。
千寻摇头,“姨娘长得好看。”
始月若孩提般笑着,眸光清澈,“是吗?你娘也这么说。”
说着,她握紧了千寻的手,“我当年、当年对不起你娘,我……”
“二师伯都跟我说了,当年我娘打算逃婚,离开南理国。你、你受了戚姬和完颜穆的蒙骗,出卖了我娘的行踪,还伤了她。”千寻说得很轻。
“我……”始月的手心一下子湿润起来。
千寻拍着她的手背,“但是现在都已不再重要。人,总是越来越少,什么都能追的回,唯独身边的人,少一个,就再也没有了。何况这一次,若不是姨娘你,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始月松了一口气,竟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你不怪我,你肯亲口原谅我,我……”
“我娘也不会怪你的。”千寻轻叹一声,“谁都有爱的权力,只是争取的手段不同罢了。就事论事,都是女人。”
“他……会回来吗?”始月犹豫了一下。
千寻笑了笑,不答。
始月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他谁也不爱,对我们都不过兄妹之情。明知如此还强求,真是……我一贯说戚姬傻,其实自己也不外如是。”
顿了顿,她忽然道,“千寻,你会跳飞天舞吗?”
千寻一怔,点了点头,“会。”
始月显得格外兴奋,竟去开了殿内长久封存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三套专属飞天舞的露脐装。
“这是?”千寻略显激动,“帝都的。”
“不,这是你娘专门定制的。我们三个一人一套,当时还约好了等到来年桃花开,我们再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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