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相如此多娇》第60章


慌赦蛔缘弥?br /> 冤家路窄!我拉起沈洛掉头就要走,奈何王太后委实眼尖,遥遥唤住我:“扶相。”
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拜下行礼,“微臣扶嫣参见太后,柔妃娘娘。”
沈洛道:“参加太后,柔妃。”
王太后居高临下打量我俩,美目凌厉如刀,若带几分讥嘲的意味。半晌,不冷不热道:“近来,哀家听闻,扶相奉皇上圣旨彻查江南土地私窃之案,可有此事?”
我心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遂笑道:“回太后,确有此事。”
“私窃土地罪同篡国,扶相可得好好调查清楚,把私窃土地的重犯一个不落地抓出来,绳之以法。千万不要遗漏任何人,也不要冤枉任何人。否则,便是皇上能饶你,哀家也容不下你。”
我心中一哂,暗道,待我将此事调查清楚,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你们王氏,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瑟。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微臣明白。请太后放心,微臣定会仔细办案,不遗余力,为皇上、为太后除尽国之蠹虫,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那便好,扶相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懂哀家的意思?”王太后款款走近几步,冷冷地笑道:“不过,哀家还有一言要提醒扶相。世人往往自恃聪明,却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多,反而越会给自己招致麻烦。有些东西不是谁都可以触碰的,最好量力而行……”她看了沈洛一眼,又道:“否则,不仅自己要遭殃,还会连累身边的人。不论皇上有多么宠爱你,他始终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所谓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若哀家开口要杀谁,相信皇上绝不会拂逆哀家的意。”
哎呀,这是在威胁我吗?怎么办,好怕怕哦。
看来这次果真戳到了王氏的痛处,连一向端坐后宫、八风不动的王太后都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警告我了。但他们越是这般狗急跳墙,我便越是笃定。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他们给我做垫背。
我与沈洛不动声色地对望一眼,他向我投来一个宽慰的眼神。我轻轻颔首,佯装恭敬道:“皇上厉行孝道,堪为万民表率,臣等远不及皇上万分之一。太后方才教训得非常有理,微臣定当谨记于心。蒙太后谬赞,微臣其实并不聪明。但微臣知道,并不能因为有些事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招致危险便畏葸不前,只要它于百姓有益,于许国的江山社稷有益,哪怕下场是粉身碎骨,微臣也要去做。微臣身为一国之相,位于群臣之首,理应身先士卒,决不能做胆小怕事之辈。”
王太后凛然拂袖,显然是竭力忍耐怒火。良久之后,方才咬牙切齿道:“你,很好!退下吧!”
“微臣告退。”“臣告退。”
刚走没几步,身后又传来她冷冷的声音,“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沈洛微微蹙眉,轻声道:“不用理会。”
我点头,加快脚步朝宣武门走去。
***
待奏折批完,已过一更天,夜已深沉。明月别枝惊鹊,几片树叶翩然飘落。
我躺在床上,分明极为疲惫,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浮现出裴少卿的面容,凤眸灼灼,若带几分哀求地将我望我。那般炽热的眼神仿若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进我的心窝,教我心痛不已。
他乃是九五之尊,性格又素来骄傲,仿佛天下间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何时用那种眼神看过一个人?
我被他的眼神迫得心慌意乱,索性睁大了眼睛。月光透过茜纱窗照进来,如水般倾斜一地。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皇后为相的先例。照裴少卿白天的所说,若我同意入宫为后,他便将相权一分为二,并设内阁。此举分散了相权,使左右二相相互制衡,避免前重蹈前朝曾发生过的权相只手遮天的覆辙,于许国的江山基业都是大有裨益。
我知道,他这样打算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要立我为后,我充其量只占原因的一半。然而,毕竟改革官制并非小事,若稍有差池,极有可能导致大风浪。他身为帝王,愿意为我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
其实,他对我的宠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连深居后宫的王太后都知道了,我如何再能假装懵懂?
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是没有过一星半点的感动,细细回想,这些年来他为我所做的事,他对我的付出,真是数都数不过来。我的心到底是肉做的,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倘若从前还能用“玩笑”二字来麻痹自己,事到如今再这么做,便是自欺欺人了。
若不是先遇到师父,抑或者,裴少卿更早一些向我直接袒露心意,也许我会尝试着接纳他。
可是……
我的心太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我的心又太倔强,只要是我认定的事、我认定的人,便绝不可能改变。
手摸到玉枕旁一枚温凉的物什,羊脂白玉触手生温,在月光的照耀下,明珠粲然,闪烁着温润的光华,仿佛师父带笑的明眸。
团圆如珠,便是意味着白首同心,永不分离。既赠明珠,却不与我相携白首,师父真是好残忍。了了余生,恐怕我将永远也无法将他忘记了。
是啊,时间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就这般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我终于渐渐睡去。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中粉色的杏花开遍山野,如云似雾,清丽绝尘,一直延伸到天边。有风轻抚,漫天飞花扑人满胸满怀。
素衣少年静立于一株杏花树下,温润如玉,笑意芊芊,清恬美好的笑容让人觉得纵使用世间千美万好来换取,亦是值得。落英顽皮,肆意点缀他的肩头。
我笑着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仰望着他道:“哥哥,你看,这里的杏花开得真漂亮,我们折一些带回家好不好?爹爹昨日帮一个瓷商写家书,那瓷商送了他一只白玉瓷瓶。把这些漂亮的杏花插在在白玉瓷瓶里,一定很好看的!”
素衣少年将我抱起来,我伸出手,手指刚好能触碰到满枝盛放的杏花。他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子,微笑道:“先生昨日教了你什么?”
鼻头微微发痒,我咯咯笑道:“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你知道这诗什么意思吗?”
“知道,惜花。”
“这杏花你还要折吗?”
我想了想,又说:“可是爹爹也教过,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少年失笑,“这是告诉人们要惜时,与方才的惜花诗表达的意思是不同的。嫣儿,就算没有杏花的点缀,那只白玉瓷瓶也一样很美,但是这些杏花若是离了枝,不久便会枯死的,你明白吗?”
我抱住他的脖子,连连点头,“明白了。”
“走吧,哥哥带你去吃桂花藕粉……”
素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杏花深处,杏花漫天飞散,铺天盖地地侵袭来。眼前一阵模糊,场景陡然切换到了一间简朴的小屋内。
一名男子恹恹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白,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突起,依稀是大限将至之相。几名蒙着面、戴着手套的大夫将他团团围住,施针的施针,喂药的喂药,枕上、棉被上、地上全是恶臭的污物。
少年紧紧抱着我,不让我靠近床边,我一面哭喊“爹爹”,一面对他拳打脚踢,奈何他的力气委实很大,无论我怎么挣扎,他始终不曾将我放开。
其中一名大夫叹息道:“又是触恶之疾(触恶之疾即为霍乱)。”
少年的面色微微变了变,似有几许恐慌浮上眼底,忙不迭抱着我又后退了几步。我不知触恶之疾究竟为何物,只是哭得厉害,隐约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笼罩在心头。
那男子遥遥对着我们挥挥手,气若游丝道:“快走……誉儿、嫣儿,你们俩快走……”
而后,梦境纷纭变化,四周陡然出现了万顷幽篁。天澄水净,碧绿的竹海环抱着一间雅致的竹屋。文涛扬起手中的玉瓶,笑意盈盈地对少年说:“这是一种名叫如梦令的毒,服下之后,你的容貌会发生改变。”
少年接过玉瓶,“倘若我想要改变年龄呢?”
“当然可以,服下的剂量越大,你的样貌看起来便越老,代价便是你将会缩短相应的寿命,并且疾病缠身,终身难以痊愈。”文涛掩口娇笑,叹息道:“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哎,这种奇毒还真是妙哉呢……”
少年紧紧握住瓷瓶,眸光一片幽深。阵风扫过,几枚竹叶翩然落于他的肩头,他的背影看起来分外清贵而寂寥。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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