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相如此多娇》第74章


“好,嫣儿,你想问知道什么尽管我,若有半句虚言,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可不要说的太满。”我讥嘲地扯了下嘴角,道:“我问你,你扮成沈洛,那沈洛何在?是不是……他给你换的血?”
“是,”他艰涩地点头,仿佛还想解释什么,“可是我……”
沈洛死了……
脚下趔趄了几步,我只觉悲由心生,鼻腔里渐渐氤氲起苦涩的气息,强忍着泪意质问道:“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用我的血?是不是方便你乔装改扮?”
“不是,你……”他微微一愣,收住了话头,疑惑道:“嫣儿,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沈洛是我假扮的?”
“是,我试探了你好几次,没想到你那么能忍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
“是笔迹?”
“笔迹只是其一,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沈洛生前最敬重的人便是你,恩师辞世,他绝不可能一次都不去祭拜。其二,恐怕你怎么都想不到,沈洛和书蓉早已暗生情愫,他也绝不可能对书蓉不闻不问。你的确很会算计,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算计的便是人心。”
他恍然而笑,笑容底下却掩盖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嫣儿,你很聪明。”
我恍若未闻,别过脸避开他痛苦而炙热的眼神,道:“第二个问题,我是谁?”
他的瞳孔骤然收成细针状,好像对我的问题措手不及,半晌,咬唇道:“你……你是我捡来的孤女。”
“是吗?”
他紧紧抿唇,缄默不语。
“连最起码的坦白都做不到,还谈什么解释?你不愿说也罢,我自己去查便是了”我将珠钗塞到他的手里,不期然望见他脸上闪现的惊恐,微微笑了笑,复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跟前,磕了个头,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支珠钗还你,真也好,假也好,它至少给我过念想。扶嫣无德无能,无法继任丞相之职,辞呈在书房里,请代为上呈皇上。若说对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了。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多谢你这些年的养育栽培,我为你报了大仇,也算是还清了你的恩德。师徒情意于今绝矣,往后两不相欠,各安天命。”
语毕,我站起身,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的眼底竟也湿了一大片。
他惊慌失措地拉住我,几近哀求地喃喃道:“嫣儿,不要走,不要离开……”
我一点一点地掰开他的手,道:“倘若你对我还有半分愧疚,不要拦我。我为你倾尽韶华,自认问心无愧。如今再没有半分利用价值,请你放我走,好吗?”
他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像是惊痛至极。
这么多年朝夕相伴,我对他的爱慕早已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心上,与我的心连成一体。那清浅的微笑,温柔的教诲,刻意的包容,一切的一切,早已铭心刻骨,流淌在每一滴血液里。
可到头来,事情的真相却是,这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我必须将心拔去,将骨头剔除,将血液抽干。我必须将他从我的生命里,完全抹去。
转身的一瞬间,我分明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轰然坍塌。
雨淅沥沥地下,仿佛是上苍流下的悲悯的眼泪。
身周的一切都笼上雾蒙蒙的一片,好像一切只是一个梦境。梦醒来,万事如故。他依旧坐在花架下品茶看书,我下了朝,欢欢喜喜地来讨他的表扬。
我狠掐自己一把,暗自祈祷噩梦快快醒来。
然而,真实的疼痛感却告诉我,这是现实。
☆、59几回魂梦与君同(2)
一个月之后;江南临安。
正午的日头分外毒辣,夏蝉唧唧而鸣,暑意正浓。食坊内藕香四溢,客似云来。
我一面吃桂花藕粉,一面在心里计划行程。
根据沈湄给我的疫情记录,近二十年来;共有八处城镇曾经发生过触恶之疾,遍布许国的大江南北。这一个月以来;我逐一走访这些城镇,却一无所获。眼下;只剩最后一处没有查过,正是江南临安。
梦中那片杏花林和身患触恶之疾的男人都是很重要的线索,还有毒医文涛;若我没记错,给师父“如梦令”的人就是他。我想,只要循着这些线索继续追查下去,我的身世之谜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吃饱喝足,我正打算付银子走人,隔壁桌几人热火朝天的八卦声不期然飘入耳际。
其中一人道:“哎呀,说的就是那个大皇子裴少桓啦,都死了二十几年了,也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大火都烧不死,真是命大哟。我表姑妈的二娘舅的侄子在宫里当差,听闻皇上对大皇子非常宠信,非但封了个什么睿王,还追封其生母元妃为淳元皇后。眼看就要和燕国开战了,姓王的一家又全被斩了,我看呀,这次挂帅的一定是大皇子啦……”
脚下一滞,我鬼使神差地坐回桌边,屏息侧耳倾听。
另一人说:“说来也奇怪,没人知道大皇子究竟是怎么出现的,皇上不让议论,还下旨说妄议此事者一律处死!我听说,他长得有五分像前丞相姜誉呢,谁知道是不是借尸还魂!”
“这不能吧!你当皇上和太后是傻子么?大皇子扮成丞相在朝廷里干了那么多年活,他们会不知道吗?不过,这个大皇子倒是挺邪门的,他刚回朝没几天,宫里发生了不少离奇的事。先是燕国使节莫名其妙地惨死,不久之后,朝中两员重臣一死一失踪,还有个女太医疯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失踪的是女相扶嫣呀!有人说她辞官了,有人说她失踪了,还有人说她被大皇子弄死了呢,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至于死了的那个……好像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沈洛吧,我记得他妹妹就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官。哥哥死了,妹妹又伤心过度不幸疯癫,啧啧,真是惨绝人寰呀……”
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沈湄竟然疯了!
“今年真是不太平,好像是狼星凌日什么的。燕国使节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嘛,宫里的人都说他是喝酒喝死的,但燕国王好像不肯相信,还勃然大怒,过几天就要打仗啦。虽说跟咱们没啥关系,但物价和赋税肯定是得涨的啦。哎嘛,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匆匆忙忙地跑进店内,将一张皇榜甩在桌上,道:“你们快看这个!官府寻人,悬赏黄金百两!”
周围的人齐声惊呼,纷纷凑上去一看究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女的谁呀?哎,长得挺标致的吗!”
“官府为啥要找她?难道是犯了事跑了?”
“不像呀,这是可帝都传来的皇榜!”
“你管他为啥,要是拿了这一百两黄金,老子下辈子都不用愁啦!”
“走,一起去找人!”
一群人如潮水般哗啦啦地涌了出去。
我忙侧身低头,端起茶盅佯装喝茶。
我绝对没看错,方才那张分明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发出的皇榜,画中人正是我。锦衣卫素来不轻易发寻人的皇榜,除非是通缉重要案犯,或是走丢了皇室成员,一旦发榜,若找不到要找的人,则永不撤榜。
究竟是谁要找我?是师父,还是裴少卿?
不管是谁,只要有那一百两黄金的巨额悬赏,相信要不了几天的功夫,这张皇榜便会传遍大街小巷,到时我便无处可逃。思前想后,我决定先靠女扮男装躲一阵,一切等查清身世再说。
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脸,委实有些哭笑不得:“掌柜,我不是让你带着一家老小尽快离开临安吗?怎么没听我的话?”
这间成衣店的老板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卖纨扇给我的小贩。
他忙将我拉进殿内,颇有些慌张地向外张望一番,复关上店门,对我道:“哎哟,我说扶大人,现在整个临安城里到处都贴找您的皇榜,您怎么还敢出来乱转呐?”
我摊手笑道:“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吗,给我一套男装,我得扮成爷们儿。你不是打算做瓷器生意吗?怎么又卖起成衣来了?”
他打量一番我的身形,迅速取来一套男装,道:“这不是马上要打仗了吗?谁还来买瓷器呀!扶大人,若是没有您的资助,小人也开不起这间店,这套衣服就当是小人送给您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见过您。”
我笑着道了声多谢,利索地换上男装,一面整理衣襟一面向他打听道:“老板,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临安城哪里有杏花林,很大片的那种?”
“城里没有,不过东城城郊三十里有一处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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