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似桐花》第66章


的了,你也认识叶姑娘?”
小桃摇头,“没甚么,小桃多嘴问一声,小桃并不认识叶姑娘。”
马车驶出了镇江临江的小巷子,这儿墙面灰白,我从帘子里望回去,不见许语冰的身影。我有心想多说几句,可叶姑娘已经是陆相的妻子,她的命不长了,这些话,如何与许家这位说,他们,总归是无缘的。
。。。。。。
回了清凉山上,灵芝与秀儿正在院中修剪花草,见我回来,秀儿问:“小姐,钱要到了吗?”
看看,这就是我家的丫鬟,见了女主人,已经不关怀我是否身体康健,是否一路顺遂了,如今久别重逢,见面就问钱要回来没有。我低头抚了抚裙子,正要装腔作势,灵芝没什么好气的声音就飘过来了,“咱们送去边境的粮草被劫了,就在陕西境内。”
灵芝说:“听说这回圣上发了大脾气,令费铦往陕西去了。”
秀儿握着修剪花枝的剪刀,在旁边添了一句:“小姐,那个。。。。。。”
我侧目,“甚么?”
灵芝不是我家的丫头,说话也不客气,“她是想说,你家的那位先生也跟着去了,粮草被劫,圣上震怒,说检校卫的人都是废物。圣上的意思是,不要检校卫的人破案,只要他们把粮草夺回来,夺回来了生,夺不回来,死!”
夺不回来,死?
帝王之令,冷冷冰冰。我本站在廊下,这头在阑干上坐下了,不对呀,我似乎在哪儿听说过这粮草之事,这粮草不应该早就被苏幕劫了吗,到底是在哪儿听过呢?
我捶了自己脑袋几下,我年纪轻轻的,又没大劳大损过,怎么会记不清究竟于何处听闻过苏幕要劫粮草之事。我静了心脉,双腿盘坐在一起,似参佛入了定。
秀儿指着我,“我家小姐怎么了?”
灵芝冷哼,“莫不是见你家那位先生要入项地,她急疯了?”
项地?是的,项地。我曾在项的西海皇城里听李绛对苏幕是这样说的,李绛说:“我要叶清臣死,马上。”苏幕问她开什么价码,李绛说,“大殷运往边境的十万粮草,我知道路线图。”
李绛,苏幕。我霎时起身,“秀儿,准备起身,我要入陕境。”
秀儿与灵芝在一处久了,竟事事都问灵芝的意见,“灵芝姐姐,这。。。。。。?”
灵芝叹气,“你家小姐要为你家的那位先生孤身犯险,你还不去阻止她?”
秀儿丢开剪刀,站到我身前来,“小姐,您冷静一点,这一回是项和殷的恩怨,您去了也于事无补啊!再说了,如果粮草要不回来更好,正好让费铦顶罪,岂不是一箭双雕,他要倒霉,咱们家的大仇也得报了。”
换做数月之前,我万万想不到这一番话能从秀儿口中说出来,如果说这话的是苏幕,我是一点不奇怪的,苏幕自来就是个冷血的硬汉。从他喂我喝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边的两个丫头也成了这个样子,冷漠不堪,天香背叛我,此刻的秀儿说要明哲保身,我已经快要记不起来,那个在荒草园里毅然起身,口中嚷着‘小姐,你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的丫头是哪般模样了。
我挥挥手,对灵芝道:“有劳灵芝姑娘,替我寻个马车,我走镇江,从镇江下汉口,再从汉口入陕西。”
灵芝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她净了手,又叹气,“去吧,去吧,生是结仇,死是结怨,生死有命,你非要淌进去,谁都拉不住。”
“那就有劳灵芝姑娘,越快越好,还有两个时辰,就关城门了。”
我起身进了屋子,收拾了几件衣裳,又将从许家要回来的银票装进我爹留给我的匣子里,如果我还有命回来享用,那我一定要去孤山脚下,梅林边上,买个大宅子,成日里无所事事,养几个小倌儿替我烧饭捶腿,我要慵懒一世,挥霍无边,直到我合眼长眠。
“小姐”,秀儿站在门口,“小姐,。。。。。。”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摇摇头,“此去的确是涉险,一个不甚,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我指着匣子,“你不去也好,若是过个三年五载,我还回不来,说明我就死在外头了。等我死了,你替我寻个好地儿,我喜欢江南烟雨,你就给我葬在有山有水有风有花的漂亮地方,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也不枉我还做过你几日的小姐。”
“小姐。。。。。。”
许是听了我的遗言,秀儿要哭出来,我说:“哭什么,你我活到今日,已经是赚到了,否则早在崔府被抄家那日,你我都会与吴姨娘一样,死在那根马桩子上。”
我并非吓唬秀儿,我将匣子搁在桌子上,说:“陆相是好人,你将来要是没地方去,你就求求灵芝,让她收留你,若是你想嫁人,就托灵芝给你说个人家。或者等我去陕西见了陆相,我请他替你脱籍,等你成了良民,也就更好嫁人了。。。。。。”
苍天可见,我崔蓬蓬此时句句真心话,我感谢秀儿,我感谢这个曾经为我勇敢的丫头,尽管今日的她已经希望安逸,可世间哪个人不渴望安逸呢?
包括我,崔蓬蓬,我应当扪心自问,若不是苏幕与叶少兰这样狭路相逢的局面,我会一头往里面撞吗?大抵不会。
第68章
刚从镇江回来,我又马不停蹄的往镇江码头赶,到江边时,已经下弦月,江上波光粼粼,偶尔晃过几艘晚归的渔船,我要去汉口,已经没有船了。我在马车上坐着,等待天亮,许是太疲惫,我竟在马车上睡着了。
清晨冷冽的阳光刺到我面前来,我眯着眼睛,竟瞧见小桃的脸,她笑嘻嘻的,“崔姑娘,你好呀,咱们又见面了。”
我犹在梦中,“小桃?”
小桃在马车外跺脚,“崔姑娘快下来,咱们的船要开了,你快些,我在外头等你。”
我也没甚么东西要整理,唯独身边几件衣裳,我将衣裳一抱,直接跳下了马车,小桃道:“咱们快走,船都抛锚了。”
我跟着小桃三两步跑上一艘大船的甲板,我气喘吁吁,小桃冲我笑,“崔姑娘,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缘分,这才几日,在江上咱们又见面了。”
我叹一口气,对着茫茫长江,“托许家家主的福,是蓬蓬迟钝了,要下长江,怎能避过许家的船。”
小桃轻轻笑,“家主在里头休息,崔姑娘要不要过去喝茶?”
我呶呶嘴,“不喝了,不喝了,小桃姑娘要是能给我弄点肉吃的话,就再好不过。”
这是许家的船,许语冰也在船上,我不知他是为粮草被劫一事去边境,还是仅仅因为叶姑娘。我不好意思问,因为有好几次我都瞧见这个男人站在甲板上,衣袍翻飞,我躲在大堂里睃他,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在睃他。
旭日初升,我自床上起来,朝窗口望出去,又瞧见那个浅蓝锦袍的男人在眺望远方,我不知道江上有甚么好看的,除了水光就是水光,看久了,还令人头晕。我垂下头,再抬头时,那男人就不见了。
我光着脚踏出去,“许语冰,许语冰,你在哪儿?诶,你跳江了?”我四处张望,又跑到栏杆边上,往江里望,江水漫漫,根本瞧不出个甚么名堂来,我扯着嗓子往里头喊:“许语冰,你跳江了?我跟你说,你别跳,那个叶姑娘她快死了,陆青羽也得意不了几天了,你看开点,等叶姑娘死了,他陆青羽就和你一样,光棍一条,再过十八年,你们都是好汉!”
江水浩浩汤汤,渡轮的声音震得我发昏,我捏着栏杆,感觉自己也快掉下去,江下汩汩的冒泡,我头疼得很,那肯定是许语冰呼吸的泡泡。我从地上拾起一根麻绳,拿起就往船边上冲,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救人再说。
我踩上栏杆,正要英勇往下头跳,那头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崔蓬蓬。。。。。。”
风大水大的,我根本听不清,勇士崔蓬蓬还是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后,一无所获,我在江里泡了很久,直到几个水手把我捞起来。我浑身*的,许语冰就在上头看着我,用他那双很年轻的眼睛。
我懂水性,我为了李绛,也曾经故意跳过河。
江与河是不一样的,我过去以为没有甚么不同,等我跳过之后才知道,河水还有个边际,有个归宿,跳进了江里,无边无际,似乎只会是死路。
我从房间冲出来的时候就没穿鞋,此刻我就穿一件贴身的茜红的中衣,还湿的透亮,几个水手捞我起来,我的衣服更歪了。我摇摇头,自己往房间里面走,许语冰看了我一眼,我正要道歉,说:“抱歉啊,给你们惹麻烦了。”
才要开口,我就吐了一口积水,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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