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茂林)》第49章


样是科技发达的伊尔曼人的产品,它钉入肌肉后,会释放特定的激素和微处理器,阻断细胞内能量的储存和释放,从而限制生物的战力。
这并不是一种温和的手法。就好像人不吃饭会饿死一样,阻断能量供给,细胞也会凋亡。
对很多种族而言,这都是一种很残酷的刑罚。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对战力不够强的蚂蚁人来说,跟普兰托人开战期间,这同样是士兵的常备武器。所以卡姆认得出来。
她亲眼看着玛丽莲把限制器钉进肌肉里,那一瞬间她都忍不住替玛丽莲疼。
但是玛丽莲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依旧礼节周到的说:“我是她的指导老师。也是这一次事件的总负责人,我必须要给皇帝陛下一个交代。所以,无论你是否打算信守承诺,都请带我一起去吧。我不可能伤害你。”
但卡姆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传染了一般,她身上透出一种邪恶的愉悦来,很清晰的回答玛丽莲:“不行。或者你可以再钉两颗,看我会不会心软。”
而后便挟持着齐悦,跨进舱门。
齐悦不知道那种钉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但是玛丽莲自残的举动依旧让她震惊,沉重的愧疚和自责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
而卡姆只是在齐悦耳边说:“不要动,对普兰托人来说那不算什么伤。那只是她的诡计。”
那确实是一个诡计,能量的阻断有一个过程和极限,不可能立刻便让人失去爆发力。玛丽莲的生物学知识让她很清楚自己体内大致还贮存了多大的能量——应该有机会将齐悦从卡姆刀下解救出来。
她甚至计算出为此她需要从哪个角度攻击卡姆的哪个关节。
当然,救出齐悦之后,她必然立刻耗尽体能,真的代替齐悦沦为卡姆手里的人质。但是她跟齐悦的根本不同之处在于觉悟——齐悦不会为了普兰托了结自己的生命,而她可以。
到时候只需要让机密行动小组,连她一起干掉就可以了。
但是卡姆的铁石心肠和谨慎性格,让她的苦肉计落空了。
齐悦没有立场哀求卡姆,事实上她也不知该怎么请求。
难道她该让卡姆带上玛丽莲?
她只是茫然无力的挣扎着。如果别人为了救她而做到这个地步,她凭什么不去自救。
但是对齐悦来说,她跟玛丽莲的根本不同之处在于力量——就算她爆发,也只是个F级以下。A+级战力的蚂蚁女王之于她就仿佛命运般不可撼动,她只能被随意摆布。
她只能问卡姆:“等你逃出去,真的会放我离开吗?”
所有人都重新静默下来,等着听卡姆的答案。
而卡姆只是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被蒙骗了,你甚至不知道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救你还是杀你。如果你能从我手上活着逃出去,记得去看看那个孩子。有的时候,无知是一种罪过。”
而后她对着在场所有人,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声调,用普兰托语反问道:“你们猜?”
玛丽莲垂下头来,长长的黑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这个相貌甜美的姑娘此刻身上满溢着一种灰暗阴沉的情绪,像是某种危险的生物被逼迫到了绝境。
她应该明白,相对于她对卡尔塔人做的,这确实只是微不足道的报复。
但正因为这样,她反而越发的阴鸷和不甘。
天边隐隐的传来了雷鸣。
雨渐渐的大起来,冲刷着齐悦的面孔。那种平淡温吞的沥淅声越来越沉重,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寂静。
当将要把齐悦推进舱门的时候,玛丽莲耳中一片空白。
这宛若虚空宇宙般沉闷的空白里,只有两个字清晰的回响而后消散。
【动手。】
为了避免误伤人质而使用的实弹,对即使被爆头也依旧依旧能存活的蚂蚁人而言,根本不可能造成致命伤。
何况卡姆原本就在防范着有过前科的普兰托人。
她在受到攻击时,既没有报复在齐悦身上,也没有拿她来当挡箭牌,而是加快动作试图将齐悦拖进飞船。
但是很快她的动作便顿了顿。随即收起刀刃,伸手将齐悦推下了下去。
齐悦有些茫然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飞船舱门关闭,一个巨大的黑暗孔洞将飞船整个的笼罩起来。
四周的景物忽然都变幻得缓慢,齐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电浆弹打在飞船的装甲上,看到那孔洞怎样一点点关闭。
当然,还有空中四散的雨滴。
她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胸口。
没有疼痛的感觉,但是鲜血慢慢的从心脏的位置印染开来,就像是洁白的婚纱上盛开了一朵鲜红的玫瑰。
当皇帝陛下从传送门中走出,前来营救他的新娘时,他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子弹穿透了她的心脏,她像是一朵飘零的白色花朵般,从空中坠落。
短暂的虚无和寂静之后,雨声骤然,铺天盖地,仿佛天地间积攒的声音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坍塌。
皇帝陛下接住了他的乐乐。
她那么轻,那么纤弱,终于在他的怀里,像一朵花般被揉碎。
她仿佛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浸透了水汽,茫然的望着他。
她甚至来不及说疼,只是那么望着他。她抬起手来想要摸摸他的脸。萨迦握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她的手像雨水一样冰凉,浸透了她自己的鲜血。
她眼睛里那么温和美丽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终于只剩一片茫然的水汽。
那水汽在皇帝陛下心里化作厚重的白雾。
他在那白雾里茫然的找寻。
终于找到她的时候,他连哭都不能,只是无声的抱住她,在整个世界的废墟里,用力的抱紧了她。
chapter 43
chapter43
这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像烟花般消散,只给普兰托留下一片废墟。废墟上有一些东西可以修复,另一些却再也不能复原了。
当皇帝陛下抱着他的新娘回到圣城的时候,所有的普兰托人都被拒之门外。
圣城也在先前的决斗中被摧毁了大半,坍塌的穹顶之上的天空霞光燃尽。红地毯上碎石铺路,精心装裱的名画依旧悬挂在断壁颓垣之间。金红色的阳光斜射进来时,辉煌的暮色给这片新鲜的废墟镀上了古旧的颜色。
圣城的中央,普兰托的生命之树依旧矗立,然而枝头的花朵在一夕之间凋谢殆尽。
皇帝陛下将齐悦抱回卧室里,安置床上。
那里没有受到决斗的波及,依旧整洁如初。水晶墙壁外绿树参差,蕨类植物羽状的复叶上水滴低落,雨后花朵鲜嫩的盛开。
依旧是当初他向她求婚时的样子。依旧是齐悦最喜爱的景色。
她静静的躺在暄软的被褥上,漆黑的头发蓬松鬈在脸颊之间。她表情安然,几乎察觉不出异样来,一如往昔在睡梦中的模样。
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她都不肯醒过来。
皇帝陛下将齐悦的手凑到唇边亲吻着。
他并不是个擅长说情话的人,也并不懂得所谓的浪漫。他连求婚都是猝不及防的说出口,才想到可能会被拒绝。
他笨拙的追求着她,然后便只默默的等她爱上他。
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同样只有等待。
当那双紫色的眼睛从剔透的水晶色,慢慢变成沉静的暗紫色,夜幕终于降临。
觉察到的时候,天空已经变作柔软的黛色。
四周渐渐升起了浅绿色的莹光。一团一团的莹光悬浮在齐悦的四周,像是亿万星光汇聚成的天河。
那些便是普兰托人体内流淌着的圣脉。
而齐悦的身体拒绝它的进入。
这个夜晚,原本为了庆祝皇帝陛下的新婚而打算通宵狂欢的人群聚集在圣城前的广场上。他们已经得知了婚礼上发生的事,此刻正静默的向萨迦祈祷着,希望新娘平安。
可是这个世上却没有一个神明可以让皇帝陛下祈求。
同一个时刻,希尔斯在治疗舱内消沉的追忆,米兰在地下训练场里自虐般排遣,被调任到殖民地任职的丽齐焦躁的试图接通圣城专线,被审查拘押的玛丽莲静默的望着窗外的伊芙。
连逃出生天的卡姆也追忆着自己走过的鲜血之路,茫然若失。
这注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失去些什么的夜晚。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卧室里的时候,皇帝陛下终于从齐悦身边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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