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夫人》第103章


“可那些跟御史中丞又有什么干系?妾不敢干政,只想讨一个公道。”
圣上一时为难,程思义适时禀道:“圣上,娘娘,付中丞还在殿外候着。”
“叫他进来。”圣上忙说。
付彦之很快进殿,也许是在外面多站了一会儿,他进到殿中时,带了一身寒气,冲开了殿中略显窒闷的空气。
圣上精神一震,抢先开口道:“今日委屈你了,时候不早,你先回去,叫徐国夫人安心。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付彦之先应一声是,接着问:“那些信件……”
“带回去吧。”
付彦之便要告退,苏贵妃见圣上不肯当场处罚杨刚,也确实露出乏累之色,就没再坚持,叫苏耀卿和苏铃一起回去,最后说:“放心,这公道我必讨回来。”
这话撂下,别人不提,杨刚出宫回家,一宿没敢合眼。
付彦之带着好友这一年多写给自己的信,回到家中时,苏阮正倚门相候。
“没事了。”
付彦之一进门就笑,苏阮却瞬间红了眼眶,扑入他怀中。
“哎,我身上凉,你当心……”话没说完,就在苏阮的哭声中停了下来。
付彦之心中一时百味杂陈,有愧疚有酸楚,也有不被君王信任的委屈和灰心,他抱紧怀中妻子,在她耳边低声安慰:“没事了,我好好地回来了,没事了……”
丽娘一直陪着夫人等到现在,本来该走了,但见苏阮哭得这么厉害,又不放心,也从旁劝道:“夫人还在月子里呢,可不能这么哭,伤眼睛的。”又说,“母女连心,可别吓着小娘子了。”
“是啊是啊,欣儿呢?睡了吗?”付彦之顺着话问,“她今日吃得好不好?睡得香吗?”
苏阮哭了这一会儿,已经把心中恐惧担忧抒发得七七八八,听见提起女儿,她抽噎着答道:“睡了,她……什么都……都不知道,自然吃得好……睡得香……”
付彦之抽出绢帕,细细为她擦拭眼泪,柔声哄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为我如此担忧。”
“我自己……同意的……”苏阮拉着他的手进去坐下,想起来问,“你吃饭了吗?我叫她们备着鹌鹑馉饳,吃一碗吧?”
“好啊,你吃了吗?一起吃?”
他到时间没回家,苏阮就知道定是事发了,哪里有心思吃晚饭,随便糊弄罢了,这会儿付彦之平安归来,苏阮哭了一场,也觉着饿,便让厨房煮了两碗来。
馉饳煮好送来,夫妻两个叫下人都退下,一边吃,付彦之一边讲了自己进殿后的经过,“贵妃说完那句,我亲眼瞧见杨刚抖了一抖。”
苏阮的重点却是:“她扮成内侍去的?真亏她想得出来!”
付彦之笑道:“回来路上,我听阿兄说,贵妃去的时候,应该并不知道我的事,只是去哄圣上高兴的。”说完他又把苏耀卿转述的、他们姐弟见圣上的经过讲了,“我真没想到大姨竟是一支奇兵。”
“是吧,我也没想到可以拿东宫这门婚事来做由头,还是阿姐提醒我的。”苏阮笑着把自己跟苏铃商议的事讲了。
“原来还是夫人背后出谋划策。”付彦之放下碗筷,抬手作揖,“佩服,佩服。”
苏阮摇头:“我只是把那几句关键的话点明了,怎么说,我可没教她,你想啊,要是阿姐用我的口吻说话,奇怪不奇怪?”
也对,那样就不可信了,圣上必得怀疑。
付彦之很感慨:“此番连累贵妃和兄姐为我奔走,我……”
“你什么你?什么叫连累?”苏阮斜睨他,“你要是事先没和我商量,自己就豁出去给宋家求情,我毫无准备,一家子匆匆忙忙去营救你,那才叫连累!”
付彦之心口发热,握住她的手,一时说不出话。
“我说过了,这事我自己同意的,所以不怪你。你尽你的心、你的力,我尽我的心、我的力,正是夫妻同心,娘娘兄姐出力,是为手足之情,何来连累之说?”
苏阮说完,推开食案,依偎进他怀里,“何况,你是去行高义之事,总不能任由他们就这么残害忠良吧?”
付彦之正是心灰之时,听见这话,想起圣上不肯松口处置杨刚,一叹之后,忍不住说:“阿阮,要不我辞官吧?”
“你辞了官,不更加如他们的意了?”苏阮抬起头,“这是逃兵!”
付彦之苦笑不语,苏阮抬手捏住他鼻子,让他低头与自己对视,“辞官不行,但我们可以告假,就告病假!”
第91章 布局 。。。
付彦之倒不是想逃避; 只是灰心,愧疚。
——他要是那种轻易退缩的人,当初就不会为废太子抗命; 如今也不会明知前面布满陷阱; 还是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但他没法不对苏阮感到愧疚; 她刚辛辛苦苦生下他们的女儿,月子都没出,就要这样为他担心受怕、殚精竭虑,这比付彦之自己受牢狱之灾,还要令他痛苦得多。
“可是不辞官; 只要奸相还当政一日; 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但我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为我……”
“你辞官了; 就能闭上眼、关上耳朵,对林思裕和杨刚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吗?难道尽力而为,不比无能为力强吗?”苏阮眼神柔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但我没那么娇弱。”
付彦之收紧手臂; 将她牢牢抱住,反问:“这还不娇弱?你瞧瞧你; 刚生下欣儿几天就瘦成这样了?我就不该事先同你说这事; 叫你也担着心事。”
“瘦了才好呢!我先前怀着欣儿也太胖了。而且,我再说一次,我特别高兴你能事先同我商议; 将可能有的最坏结果都告诉我,我心里有准备,真出事了,才没那么慌张。”
苏阮说完,又强调:“你要是敢不告诉我,就不管不顾地去给宋家辩白,惹怒圣上,我才不想要你了呢!”
付彦之佯做恐慌状:“夫人教训的是,为夫绝不敢如此,往后必定事事同夫人商议,得夫人允可后,再付诸行动。”
苏阮被他逗笑,忍不住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被亲的正好也满腹柔情,干脆扶住苏阮后颈,将这一吻延长加深,直至双方都有些气喘。
“今晚一起睡吧。”付彦之贴着苏阮耳际轻喘,“我想抱着你睡。”
两夫妻还在分房,但今晚实在不同,苏阮没有反对,等气喘匀了,就叫侍女去多拿了一套被褥铺上,和付彦之一起躺着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无非是男儿大丈夫,自当为妻儿遮风挡雨,怎能反过来让妻子为自己奔走劳累云云。”苏阮枕着付彦之手臂,侧头瞪他,“但我有那么没用吗?”
“自然不是,只是你才生下欣儿不久,我怕你过于劳神,伤了身体。”
“放心吧,我好着呢,不光能为你出谋划策,还有余力琢磨怎么把林思裕的党羽除去。”
“你说杨刚?”
“嗯。我想明白了,如今朝中还找不到能替代林思裕、且让圣上信任的人,所以除非我们能抓到林思裕谋逆的实证,否则不可能扳倒他。但杨刚就不一样了。”
付彦之手指玩着苏阮秀发,笑道:“愿闻其详。”
“娘娘这次是绝不可能让步的,所以圣上就算今日没有当众给什么说法,过后总得给杨刚一些惩戒。我让阿姐跟娘娘说,这个惩戒,一定是要杨刚离京。”
“恐怕圣上未必会答应。”
“那就闹。娘娘闹不成,我抱着欣儿进宫去闹。”
付彦之:“……”
“圣上也怕麻烦。”苏阮笑道,“而且不用你沾这事,只管‘卧病在家’就成。”
付彦之略一思索,道:“御史台也可以上奏。”
“得了吧!就今日这事,你们那御史大夫要是个有刚性的,就该带着徐中丞和其他御史去面谏圣上,我不信你被扣内侍省那么久,他们毫不知情!”
付彦之见她动了气,忙哄了几句,再解释:“如今我们占上风了,又不一样,乔大夫也不愿与林思裕等人同流合污,若真能借这个机会,将杨刚贬黜出京,他会出面的。”
“不一定是贬黜。”苏阮道,“我同阿姐说了,娘娘那里,可以让步到杨刚外放、暂代刺史。”
付彦之眼睛一亮:“你是说,汴州刺史?”
苏阮笑弯了眼睛:“你果然一听即懂。”
“还是夫人聪明绝顶、智计无双。汴州刚出了事,派一位亲信大臣过去宣抚,面上说得过去,又能平息贵妃的怒火,距京城亦不远,圣上应当会答应。”
“而且必会叫林思裕去和杨刚说,这只是权宜之计,暂且离京,躲过娘娘的怒火,过得一年半载,就召他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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