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云烟》第285章


心儿不妨他这么说,忽想到沈玉柔得知要嫁去王府后那落寞的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那时只知道是王府有心求娶,却不知竟是父亲一手促成的这桩婚事。”
岳明屹望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说道:“若不是陈公国,你我二人或许便真错过了,我倒是要感谢他。”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可心中却五味杂陈,皇后娘娘沈玉柔坐在池边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眼前,她心灰意冷,只当是阴错阳差,却不知是父亲沈青正刻意为之。想到沈青正,心儿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有懿旨下来,只说皇后娘娘宣召显武将军夫人入宫觐见。心儿领了旨,忙换了命妇衣冠,便随着那公公往宫里去了。
皇后娘娘沈玉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心儿这一向可还好?”
心儿忙恭恭谨谨地答道:“有劳皇后娘娘记挂,民女这一向倒算得上安稳。”
沈玉柔笑笑,说道:“你也该叫本宫声姐姐才对。”
心儿笑笑,说道:“姐姐,心儿从未想到过能亲口叫娘娘一声姐姐。”
沈玉柔望着她,轻叹了口气,说道:“从前过往,不提也罢,只是如今,你已是沈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本宫是你的亲姐姐。”
心儿望着她两颊上的酒窝,轻轻点了点头,她笑笑,伸手屏退了身边的人呢,才又说道:“今日宣你来,是我心中有一事,想请你与岳将军相助。”
心儿虽已料到她会提及,不妨她如此开门见山,又见这殿内只留了她与自己二人,便只说道:“娘娘为一国之母,不知还有何事,需要旁人相助。”
沈玉柔垂下眼,轻声说道:“正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让人忽有些眷恋起来,只盼着日后,即便是孤家寡人,也能留得住这风光。”
“不知娘娘所说何事?”心儿问道。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才缓缓说道:“也并非什么大事,本宫瞧着大皇子身边的护卫并不得力,过几日便是冬猎,本宫放心不下,只请岳将军将那些护卫换成本宫选好的人便是了。”
心儿不由得抬眼望着她,她精致的妆容之下,几条浅浅的细纹还是透出了几分沧桑来。心儿垂下眼,只轻声说道:“从前在沈府时,只知娘娘最是无心这天家的富贵与虚名,不想这么多年下来,娘娘也变了。”
☆、劝说
沈玉柔笑笑; 说道:“日日困在这宫中,便也只能瞧得到这些了,若是日后三皇子能成事,沈家自会受到庇佑。”
心儿轻轻摇了摇头; 问道:“娘娘心中; 难道只记挂着沈家?”
沈玉柔瞪大了眼睛; 缓缓问道:“本宫不记挂着沈家?那该记挂着什么?”
心儿轻叹了口气,说道:“娘娘可曾为自己想过?”
沈玉柔不妨她这么问,抬眼望着她,半晌才笑了笑; 说道:“本宫自然也是为本宫自己好。”
心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娘娘嫁去王府时,大皇子才两岁的年纪,娘娘柔善,只将大皇子视为己出。后来娘娘入了宫; 诞下公主,又诞下三皇子,娘娘待大皇子仍疼爱有加。只是不知父亲同皇后娘娘讲了什么,娘娘竟改变了心意。”
沈玉柔抬眼瞧了她一眼; 说道:“父亲说得没错; 本宫是沈家的女儿,定要为了沈家着想,本宫虽视大皇子为己出,可他终究不是我亲生的。”
心儿垂下眼; 轻声说道:“娘娘的苦心,心儿明白,可娘娘可知道圣上的心思?”
沈玉柔笑笑,轻轻抚了抚发鬓的凤钗,说道:“本宫日日在圣上身旁,自然知道圣上的心思。”
“娘娘明明知道,可为何还要违了圣上的心思?娘娘在后宫中,自然知道若是失了圣上的恩宠,日后的日子又会是如何。”心儿说罢,抬眼望着她。
她垂下眼,半晌,才抬眼说道:“这后宫之内都是圣上的女人,又有谁能独得恩宠?与其想抓住这恩宠,还不如为自己打算。”
心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圣上一向喜欢娘娘贤淑,待大皇子颇为用心,若是娘娘如此行事,恐怕伤了圣上的心。”
“可三皇子才是本宫亲生的,才是父亲的外孙!”沈玉柔忽提高了声音说道。
“父亲?”心儿笑了起来,说道,“姐姐,你一心只是为了沈府、为了父亲,你可知道,若不是父亲,姐姐兴许也不会嫁去王府,这岳家三奶奶的名分,便是姐姐的。”
沈玉柔不妨她这么说,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问道:“你说什么?当初是太后娘娘为圣上指了本宫,和父亲有何干系?”
“姐姐,你还不明白吗?”心儿上前拉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姐姐,父亲早便知道废太子成不了事,当年的安郡王才能继承大统。父亲才舍了姐姐,换得沈府这满门荣耀、换得这陈公国的封号。”
沈玉柔瘫坐了下来,她推开了心儿的手,喃喃说道:“父亲最疼爱本宫,他定是不会拿本宫来换沈府的前程。”
心儿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忍,可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父亲如今已是国丈大人,又是世袭的爵位,可他仍不知足。他如何不知,若是大皇子之事被圣上知道,圣上会如何待姐姐?姐姐处处为父亲、为沈家考量,可父亲又何时为姐姐想过?”
心儿将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瞧着沈玉柔瞪着通红的眼睛望着自己,她便忙拉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姐姐,我们是沈家的女儿,这本没错。可我们还得为自己打算,因为这世上,再不会有旁人替我们打算了。”
沈玉柔眼角的泪终一滴滴落了下来,心儿也红了眼眶,轻轻拉过她的手,说道:“姐姐,心儿只有你这么一个最亲的姐姐,心儿愿意瞧着姐姐脸上常带着笑,心儿最愿意瞧到姐姐的酒窝了,怎么瞧都不厌。”
沈玉柔伏在她的肩上,啜泣起来,她头上精巧又华贵的凤冠随着她的抽泣声轻轻晃动着,清脆的声响在这空旷的殿中愈发显得苍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玉柔才止了泪,心儿正要宽慰她,却瞧到侍女落棋走了进来,说道:“娘娘,大皇子来给娘娘请安了。”
沈玉柔抬眼瞧了心儿一眼,忙拭了泪,说道:“快请他进来。”
心儿忙扶了沈玉柔坐好了,又替她拭了泪,她笑了笑,轻声说道:“忽想到了本宫出阁那日,你也是这般为本宫拭了泪。”
心儿也笑了笑,说道:“心儿瞧不得姐姐落泪,可许多话还是要说给姐姐听。”
她笑笑,旋即抬起头来,便瞧到大皇子苏怀慈上前请了安,说道:“儿臣参见母后。”
她起身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才说道:“慈儿,快随母后坐下,母后竟有些想你了。”
苏怀慈笑了起来,一面随着她坐了下来,一面说道:“儿臣早上才给母后请过安,母后便又想儿臣了。”
沈玉柔紧紧拉着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他有些诧异,抬眼想问落棋,却瞧到了心儿。
心儿忙上前行了礼,说道:“见过大皇子。”
沈玉柔忙说道:“慈儿,这便是母后的亲妹妹,慈儿的姨母。”
苏怀慈忙站起来还了礼,说道:“慈儿见过姨母。”
心儿知她母子二人定有许多话要讲,便也不再多留,只起身告辞了。
沈玉柔直瞧着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了殿的尽头,才收回了目光,抬眼瞧到苏怀慈正望着自己,她便笑了笑,只紧紧拉了他的手,她才忽发觉,从前那小小的手竟已长得这么大了,自己再不能握在掌心了。
心儿回了岳府,少不得向夫人秦氏禀了今日之事,只说是娘娘问了郡主在西北的情况,又问了沈家众人、岳家众人好。
秦氏便也谢过了娘娘的惦记,只问了问沈玉柔的状况,便才让心儿回房去了。
到了晚间,岳明屹听了心儿的叙述,便也轻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娘娘柔善,想必也会重新斟酌此事。”
心儿点了点头,只说道:“即便皇后娘娘无心,也不妨父亲仍有意,过几日的冬猎,明屹你还需好生照料着大皇子。”
岳明屹笑笑,说道:“你只管放心好了。这外面的事,交到我手上便是了。”
她也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过了几日,便进了腊月,岳府上上下下只为了年节忙碌着,心儿也少不得随着世子夫人陈氏操持府内事务,倒也不得闲。
一日晌午,绣坊的李姑母遣了人来,只说送去敏郡王府的屏风出了点纰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才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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