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只摄政王》第93章


那年大雪纷飞之时,两军即将决战,他接到赵均的信,出城同赵均一见。
两人本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也曾对月而饮,撒酒结拜。苏行云生性桀骜,难得服人,这辈子却最服赵均,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声“大哥”。
征战沙场时,赵均救过苏行云无数次,而苏行云,却救不了自己的大哥一次。
赵均托他照顾他的一双儿女,便自行离去。苏行云辗转一夜,第二日,拉弓引弦,向着自己最为敬佩的人,射出了一箭。
如他所料,赵均没有穿上内甲。
他杀死了这个王朝最初的威胁,却杀不死往后的执念与噩梦。
照顾保护好苏拾和苏十一,这是他对赵均的承诺。如今在赵均的灵牌前,他却狠狠地给了他的女儿一个耳光。
“出气了?”苏十一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疼痛更趋近于麻木,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只是恐怕左脸已经肿起来了,明日见楚弈时得找个法子混过去。
“跪下!”
见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苏行云更怒,原本的愧疚之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跪在你爹娘的灵牌前!让他们看看你这个不孝女是什么模样!”
苏十一抿唇,闷声不响地转过身,跪到蒲团上,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
她不认为她有什么错。
当初犯错的人,或许已经逝世,或许正在被裁决。有了楚弈的协助,宁安是逃不过的。
楚弈也答应了放过宁策,她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只是,宁策的后半辈子,不知会有多么痛苦。
那个人,虽然总是一副风流纨绔游戏人间的混账模样,但真正的性情,又有几个人知道。
苏十一垂下眸子,不再看那两个名字。
苏行云的怒气渐散,盯着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的苏十一,目光恍惚了一下。
他似乎看到当年的大哥,看到他直直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的背影。
杨氏不知何时走到了石门口,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苏十一的背影,又转向苏行云,叫了一声:“老爷。”
苏行云惊醒,回头看看杨氏,低叹一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颓然。
杨氏含笑走近他,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初显模样。苏行云的目光不由放柔,还没说上什么话,杨氏已经握紧了他的手,嗓音放得很轻:“老爷,放手吧。”
“阿拾和十一,已经长大了。他们能辨清真正的仇人,老爷,你可就显得不如小辈了。”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平静与笑意,苏十一同苏行云皆听得一怔,目光同时落到她身上。
“你们都离开了苏府,留我一个妇道人家。”杨氏摇摇头,“宁安多次派人潜进府里,却都被摄政王的人挡回去。老爷,当年您……摄政王不计前嫌,护我苏府,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恩情吧?”
烛光有些闪烁,映得墙壁上人影斑驳。苏行云闭了闭眼,抱住发妻,却没有说话,没有驳斥,也没有赞同。
被杨氏的话惊到的苏十一一脸愕然,望着杨氏的目光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杨氏不是最讨厌她和苏拾么?怎么今日……会出来为她和楚弈的事情说话?
她早已做好了同楚弈在一起不受众人祝福的准备,如今杨氏一语,不晓之以情,却动之以理,以苏行云的脾性,估摸着能劝动一点。
苏行云沉默良久,携着杨氏直接离去,只留下两句话。
“当如何,看你自己的,以后被欺负了,切莫回我苏府来。”
“继续跪着。”
苏十一摸摸还是痛得发木的脸,苦笑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
*
后院里的花儿开得太盛,总教人担心它下一刻便会衰败凋零。
不过……也快要到秋天了,虽然有巧匠护着这花儿,却比不过宫里的,至多不过入秋,也该败了。
宁策垂眸看着一院繁花,摇着扇子,唇边挑起个凉薄的笑。看了半晌,他伸手一折,将开得最艳的那朵花掐下,目光里风云变化,最终也剩下一股苍凉。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跪了个黑衣人,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不语。
仔细看了看这艳丽的花,宁策回身,手猛地一捏,花朵残在了手中。他无所谓地扔开花儿,扇子抵着下颔,淡笑:“如何了?”
“……宁家最后一点死士正在城里扰乱视线,可惜老爷的藏身之所已经被找到了,至多不过一刻钟便会被抓到。”
“我大姐呢?”
“按您的吩咐,送去城外的静宁庵了,那里是佛门之地,摄政王和苏拾应当不会下手。”
“哦。”宁策眯起眼睛,霍地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沉沉如夜的黑眸,“那我呢?阿大。”
黑衣人一愣,挠挠头,吞吞吐吐:“主子,您……您好像,被无视了?”
宁策一呛,“噗”的一声笑开,笑得全身发抖:“被无视了?”
“……是。”
宁策继续笑,笑得眼眶都有些红了:“苏十一,真有你的,不枉本少爷有你这么个朋友。”
阿大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替换的人,准备好了?”
笑了许久,宁策抹抹眼角,转过身,声音倏地放得低沉冷然。
他演了这么多年,骗过至亲,骗过满天郾,就连自己恋慕的人也被他骗了过去,所有人都戳着他的脊梁骨骂“混世的废物”。
谁又能想到这混世的废物,早在许多年前就发现了自己父亲的秘密,并且开始从各个方向渗透自己的人,只为了十几年后事发之事,救自己的至亲一命,护住宁家根基。
阿大低下头,应了一声。
“那便够了。唔,记得了,换出来后,把我爹送到那个山村里。偏僻点也好,至少他下半辈子,也不会再升起其他心思了。”宁策笑了笑,望了望天,脸色平静。
“享了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贪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害了那么多的无辜性命,如今去那荒凉之所,困于生计而不得不自行耕作,对我爹来说,应当也是个惩罚吧?”
黑衣人阿大愣了愣,挠挠头,一向反应迟钝的脑子竟忽地转快了,立马接了一句:“主子,您不是也享了无数荣华富贵吗……您也要去那个山村接受惩罚?”
扇着扇子的手一顿,宁策笑容不变,目光冷静,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阿大配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滚回原地,保持原来的动作:“回主子,滚好了。”
宁策揉揉额头,心情忽地不再那么沉痛抑郁了,他歪头打量着自己的左右手,半晌,收回目光:“阿大,其实你留在本少爷身边,就是为了气本少爷的吧?”
“主子怎么能这样说……”阿大掩面作痛哭状,哭了会儿见宁策没理会,立刻恢复正常,“主子,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宁策扇子一合,敲敲脑袋,似笑非笑:“找一棵草。”
“额?”
“天涯何处无芳草。”
*
街角、暗巷处的厮杀已经止歇,百姓早已被喝令回家,到处都是一片安静。
急促的马蹄声忽起,一个人伏在马背上冲向天郾东门,眼见大门在即,马儿忽地一个仰翻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人也被远远抛开,重重的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里忽然涌出一批批黑甲士兵,地上的人咳嗽几声,抬眸看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冷笑一声。
“宁某认栽。”
黑压压的黑甲士兵忽地让出一条道,两个年轻人并肩走出。
左边那个悠悠一笑,“宁丞相,许久不见,小侄甚是想念。”
“倒是可怜宁策……”右边的脸色淡淡的,意味不明道。
宁安顿时脸色狂怒:“那个逆子!”
如果不是宁策提前暴露了宁家的力量,又泄露出许多消息,他也不会输得这么难看,才一交手,便只能如丧家之犬般奔逃。
楚弈淡笑一声,并不解释。
宁策是个实在的人,不破不立,他比谁都清除。宁安是朝廷重臣,虽则罪迹败露,却也不能就地格杀,还得按正规的程序交由刑部审查。
到时候宁策就会将他换出去吧。
同苏拾对视一眼,楚弈侧身让了让,淡淡道:“交给你了。”
苏拾低笑,“真是个听话的准妹夫。”
楚弈坦然受之。
“唔,宁丞相,我想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苏拾上前几步,眸里笑意如水,流转间却恨意如刀。他拍拍宁安的肩膀,笑了笑,“若是化为厉鬼,尽管来找我苏拾。”
话罢,他同楚弈退后些许,目光冰冷下来:“当年我父亲是如何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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