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不打脸》第82章


“我阿娘说过,我的命格线是和你连在一起的,你生,我活,你死,我亦亡。”
“你不要……难过,我只是太累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有事。”
姜柔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总是轻轻柔柔的,好像一出口就要随风散去。
郁子肖双眼失了神,他把姜柔锁在怀里,吻着她的发丝,颤声道:“你说了你我的命格线是连在一起的,我如今好好的,你什么事都不能有,若是你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听到没有?!”
姜柔嘴角动了动,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她喉咙里又涌出一股腥甜,郁子肖的声音越来越远,她耳边仿佛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声音,像冰锥一样不断刺在她的耳膜上,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只能依稀看到郁子肖的嘴在动。
你在说什么……
听不见了。
周身的温度一点点冷却下来,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姜家的西院。
那年除夕,她生了场大病,然而第二日还要早起去向姜夫人请安。
那日下着大雪,她拖着病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往东院,到那里时,姜府的人却早已聚了起来,姜夫人见她来了,和颜悦色地赏了她一杯热茶,让她在厅中一起吃了饭,随后便将她打发回去了。
然而姜柔回到西院后,姜夫人的贴心丫鬟九香却紧跟着到了,站在门边传达了姜夫人的令。
不通礼数,不尊主母。
这天喜庆,便不当着大家的面罚她了,自己在屋子里跪两个时辰,九香在这里看着她,直到她跪完了。
九香毫无顾忌地走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弯起一双细眼看着她。
念冬气不过,怒道:“九香,小姐是主子,岂有小姐跪着你坐着的道理?!”
“念冬。”姜柔制止了她,“九香奉了母亲的命令过来罚我,母亲允许她坐,她便可以坐。”
九香也笑吟吟道:“夫人也是疼惜二小姐的,只是这大年初一,二小姐请安便晚了,日后若是又坏了规矩可怎么办?今日跪了,也是让小姐长个记性。”
“你!”念冬红着眼睛瞪她,却不得不屈服在姜夫人的威力下,西院本就是一直任人欺负的,有九香看着,她和盼晴不能妄动,便跟着姜柔一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屋中炉子生得并不暖和,姜柔刚一跪下,膝盖上传来了刺骨的冰冷,她微微蹙了下眉,随后脸上便恢复了淡淡的神情,她直直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直到她跪足了两个时辰,九香急着交差,没有过多为难,见时间已够朝转身离开了。
“小姐!”九香前脚刚他出去,念冬便哭了起来,和盼晴一起扶着姜柔站了起来,自己也踉跄了一下。
姜柔脸上还有病中的潮红,唇色苍白,站起身后便脱了力,大脑一阵眩晕,整个人摇摇欲坠,念冬和盼晴连忙将她扶到床上躺了下来。
“他们太过分了!这是大年初一,小姐还在病中,况且哪家是要日日请安的?夫人这分明是存心刁难!”念冬愤愤不平,看着姜柔,又是委屈又有心疼,“我们就这么由着他们欺负吗?小姐身子本就不好,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连一向寡言温和的盼晴也跟着念冬替她委屈起来,姜柔听着耳边两人的声音,心中却一丝波澜也未起。
她知道她们两个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可她除了对此有些许欣慰外,对于姜夫人的刻意刁难,却没有了任何感觉。
她仿若失去了那些鲜活的情感,这些明明是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却好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去想。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在她未曾注意的时候,心越来越麻木贫瘠,或许早就开始枯萎了,当她发觉时,它已经渐渐死去了。
画面一转,她又回到了和郁子肖成亲的那一日。
她手中握着喜果,静静坐在床上,便听到门哐的一声,郁子肖不知喝了多少酒,远远的,她便闻到了一丝酒气。
他走过来,赶走了盼晴和念冬,毫不心软地拽起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过去,姜柔的手一颤,喜果掉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她心中闪过一抹失落。
很可惜,那喜果本该是两个人新婚之夜一起吃掉的。
郁子肖不耐烦地掀开了她头上的盖头,没有一丝温情,连喜秤也未用,姜柔只觉得眼前一亮,他的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是双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透着冰冷审视的眼睛,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目光牢牢地锁着她,幽深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看穿。
姜柔愣住了。
那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新婚之夜,郁子肖不信她,甚至厌她,他的话字字刻薄,坏得那么明显又那么直白。
她确实,有一丝小小的难过。
可是姜柔看着他这个样子,却一点都恨不起他。
比起姜家那些言语中毫无错处,可话里话外都在排挤她,甚至暗暗使绊子刁难她的人,郁子肖毫无顾忌表现出的厌恶,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活了十五年,或许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却清楚地知道,当一个人真正厌恶另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夜晚她闭着眼,甚至有一些欣悦。
她并不是被人厌弃却还努力去讨好的人,让她真正感到开心的是,她竟然因为郁子肖的话,有失落,有紧张,还会有难过。
她的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似乎是在告诉她,它活过来了。
唇边传来温热的触感,姜柔渐渐回神,睁开了眼睛。
天已黑,郁子肖正坐在床头,拿着勺子给她喂药。
“醒了?”看到姜柔醒来,他神色微怔,随后收回了喂药的手,声音沉下来,“太医方才来诊治过,一切安好,你静静修养便是。”
姜柔眼睫轻颤,浅浅笑了:“嗯。”
事实究竟如何,两个人秘而不宣。
应是夜深了,屋中闪烁着微弱的烛光,下人都已经退下,只有郁子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姜柔醒后,便精神了些,她看郁子肖蹙眉深思,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姜柔。”郁子肖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第74章 
姜柔凝视了他片刻; 没有回答他; 而是道:“我想回柢族看看。”
郁子肖闻言; 神色微动:“柢族?”
“嗯。”姜柔点头; 缓缓道; “我想回柢族,看一看那里的人,还有他们生活的地方; 我从小在京城中长大,可我身上还流着柢族的血; 能回去看一看,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郁子肖打断她:“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
姜柔摇头:“如今局势刚稳; 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兄长已经答应要带我回去看一看,你放心,有他在,我不会有事……”
郁子肖沉默片刻,垂着眼; 没有看她:“你早就做了打算,是吗?”
姜柔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 轻轻开口:“郁子肖,我活不久了。”
郁子肖身子一僵,随后说出的话却全然没有平日的底气:“你不会有事。”
他说:“等病好了,想去哪里; 我都带你去,你若不想留在京城,我们就离开,你想一直留在柢族,我也陪着你……”
郁子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看向姜柔,就见她已经闭上了眼,呼吸轻浅而均匀。
烛光闪烁,影子在他的脸庞跳跃,映得修长眼尾忽明忽暗,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着烛火的熄灭,一切都掩埋在黑夜里。
她若是真的回了柢族,只怕自己此生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况且,柢族也回不去了……
不出所料,第二日,他在郁府中见到了云辞。
云辞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今日却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看向郁子肖。
郁子肖直接开口道:“姜柔到底怎么了?”
他知道姜柔一定有什么瞒着他,他请了那么多郎中,开了这样多方子,姜柔的身子却仿若一个无底洞,补药吃得再多,也无法补上身子的亏空。
郎中诊来诊去,总说她身子底虚弱,要一直补着,然而无论怎么补,姜柔却在这短短两个月迅速消瘦衰弱了。
他求问天下的名医,却没有人能解姜柔的病症。
姜柔不肯说,他亦不忍心逼问她,云辞说要回元香,他就动用了所有的人力去寻,却总是无功而返。
他嘴上说着手底下的人太蠢,可他自己也知,要找到那回元香,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
柢族早在几年前,就被皇上下了密旨,全部铲除了。
纵然当年族长做过承诺,柢族永生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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