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将军解战袍》第7章


乔小禾颔首。
明月楼是西京城中名气最大的茶坊,占地八百平米,碧瓦朱甍,飞檐微翘,雕龙画凤。坊中进出之人无不是城中门阀贵族,风雅名流之士,自是锦袍华服,衣香髻影,端一派繁荣景象。
茶坊分前院后院,前院又由前上下两楼构成。楼下数桌环绕,前方阶梯之上搭着高台,是为书场,时候尚早,说书人还未开始。楼上则俱为独立包厢,清净雅致,走过木质长廊,冯夫人常来的便是最里端的品雨阁。
冯夫人正在丫鬟伺候下用着早茶,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熟悉身影,整个身子顿时怔住,她张了张嘴,在一句“歌儿”即将脱口而出之际,想到自家老爷的嘱咐,出口终是换成一句客套的:“乔姑娘。”
神色变化转眼即逝,乔小禾了然于心,不紧不慢坐到圆桌旁,带着笑意和冯夫人问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
“乔姑娘也是过来喝早茶?”冯夫人将放于眼前的青釉如意盘挪到乔小禾那边,语带慈祥地介绍道,“这是明月楼有名的桃花糕,可口软糯,别的地方都吃不到这个味儿,歌儿……”说得顺口不留意又将藏于心底的名字说了出来。
乔小禾眸色动了动,接她的话问道:“冯姑娘想来也是爱极了这雪白桃花糕吧?”
“……”
长指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清香霎时弥漫齿间,乔小禾眼角弯弯,眸中似有星辰:“馅里的糖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淡而味美,真真是极适合我这样不爱吃甜的人。”
话入耳中,冯夫人心中发颤,不由愣了神。
曾几何时,她的歌儿也说过相似的话,往事浮出,过去的人与眼前的人人影重叠,歌儿……不!她的歌儿绝不可能如此狠心离她而去!眼前人就是她的歌儿!
“歌儿……”终是忍不住心中那股悲痛,冯夫人脱口而出,瞬间怆然泪下。
侍女们早已退下。
安静的包厢内只听得到一位中年丧女的母亲忆女成痴的声声呼唤。乔小禾想到另一个时空里也在为自己焦急的院长妈妈,心中不免悲凉。
局势变幻莫测之下,人命如浮萍,她一定要活着回去,带着很多很多钱活着回去。
“冯夫人,”见她哭声减低情绪平复下来,乔小禾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今日来就想问一问。”
“我,究竟有何用?”
抽泣的声音倏地顿住,冯夫人眼底浮上惊慌之色,她绞着锦帕的手不断紧了又紧,声音微颤:“乔姑娘莫要和我说笑了,我一妇道人家哪里会知道什么。”
见她还是不愿以实话相告,乔小禾倒也不急,她悠悠给自己续了杯热茶,红唇轻启,不紧不慢:“我知道,您对我的来历一清二楚,如今朝廷局势诡谲,各方势力角逐胜负未可知。说来也不怕夫人笑话,我这人性子急好奇心又重,别人越是藏着掖着的事情我越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我调查中不小心冒犯了谁,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停了几秒,她一字一顿道:“您也不希望自己女儿在自己眼前再死一次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冯夫人面色如灰。
乔小禾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冯夫人顿了一下,好言相劝,“好奇心害死猫,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那些阴谋阳谋都是男人们的事,你一个女儿家只管好好养在闺房就行。”
乔小禾道:“未来之事不可料,谁也不知道最后谁成王谁败北,倘若……我说的是倘若,倘若他们最后所谋不成,我岂不是要跟着做了冤枉鬼?夫人,我不求生的轰烈死得光荣,但我希望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控。”
这般刚烈的性子与她的歌儿竟也是百分相似,冯夫人眼中动容:“你,当真执意要知?”
乔小禾坚定的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冯夫人叹了口气,“既然你心意如此,我也不愿成为你的绊脚石,叫你走了弯路糊涂送了命。”
“你,你其实是我歌儿……转世……”
乔小禾怔忡,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与冯家小姐相貌相似而已,却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这般……关系?
转世?
这不是只存在于神话志怪小说里的事情么?
冯夫人继续说道:“我歌儿原本是宫里的女官,平日素得皇后娘娘照拂故而与椒房殿格外亲近。皇后娘娘薨前曾召歌儿过去密谈,密谈的内容她从未告与过我,只是从那之后歌儿常常唉声叹气,在皇后娘娘遭难时歌儿竟也在椒房殿中一同……随了去……”
说到伤心处,她用锦帕轻轻试着眼角:“我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巧合而已,只当我歌儿命不好。却不想有一夜霍将军突然来到府中与夫君在书房密谈,当时夜已深下人们都已经入寝,我便端了茶水过去……想不到……竟然听到他们说歌儿是糟了歹人所害!”
“歹人?”乔小禾疑道,“他们可说是谁?”
冯夫人眉头紧锁:“霍将军暗中调查得知皇后娘娘是糟了秦绍仪那老贼与贤妃联手诬构,歌儿知道内情所以被一同除了去,我家夫君素来仰慕国公爷和霍将军保家卫国之铁血铮铮,如今又有害女之大仇,便提出一法为皇后娘娘洗刷冤屈。”
话锋一转,冯夫人突然问:“姑娘可知我家夫君最擅何事?”
冯慎身为钦天监监正,自然是最擅长占星卜卦推算国运吉凶,但这般显而易见的事情冯夫人自然不可能会问出口。
乔小禾摇了摇头。
冯夫人唇边浮起神秘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招魂。”
心下一凛,乔小禾再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
“歌儿冤屈未洗如今只能呆在枉死城无法回到阳世,夫君算出歌儿明年五月初五会有一投胎机会,到时必然会出枉死城登望乡台回望身前事。如果此时给歌儿找到一个最相洽的身体,借她的身体将歌儿魂魄召回,说出真相,如此,皇后娘娘和歌儿便可冤屈昭雪。”
“所以……那个最相洽的身体……就是我?”乔小禾话音轻颤。
冯夫人点了点头:“歌儿转世自然不止一个,但是你却是与她最相洽的,如果魂魄与身体排斥太大,那便是伤人又伤己。”话落,她放低声音,带着几许恳求,“姑娘,霍将军用他十年的阳寿才换了你的出现,皇后娘娘与我歌儿的冤屈能否洗刷全系于你身,你,你可一定要多加珍重才是!”
手中的茶杯跌落。
瓷器破碎的清脆声音震得乔小禾脑中一片空白。
第7章 
东方鱼肚泛白许久,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依旧是不见人影。
金瓦金銮殿前。
朱红锦衣朝服团团围在内阁首辅秦绍仪和副首辅陆庸身侧,纷纷贺喜。秦绍仪与陆庸曾同为顺承帝少年时期太傅、少傅,后又共同辅佐顺承帝继承大统,同僚岁月逾四十载,如今即将结为儿女亲家,关系更进一步,可不是值得恭贺么?
秦绍仪气定神闲地抚着白须,对于恭维之词来者不拒。
身为首辅,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这数十年却饱受无子而出之诟病。他呵呵笑着,无子又如何?两位女儿如此之出众,所嫁良婿一个是大殷朝最有权势之人,一个是门阀显赫、雄韬伟略,前途不可限量的不世之材。即便无子,他也必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余光轻蔑地瞥了一眼离他不过十步距离的那抹挺拔人影,与自己身边的热闹相比,霍景元身边无一官员环绕。
呵……
秦绍仪唇角扬得更高了,不过一区区候位,竟敢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天下不安何以成家?无知小儿真是狂妄至极!他秦府的乘龙快婿有的是人想做,他,算什么?
“各位大人今日请回吧,圣上龙体欠安早朝就罢了。”黄门侍郎疾步而出对着众官传了口谕,微微欠身后,又对着另一边的挺拔身影单独唤了一句,“霍将军。”
霍景元神色平静毫无波澜,颔一颔首后转身而去,衣角随风扬起,似是从不在意这金銮殿前的半分热闹。
“霍将军真是好大的官威。”有人不满地小声嘀咕。
“霍将军公务繁忙,岂是尔等可以议论的!”秦绍仪假意斥道。
首辅大人与镇国公府的过节明面上虽从未有人提起,然而私底下也是满朝文武皆知,那小官原本是为了巴结秦绍仪故意讽刺一句,却没想到反倒遭了训,当下面如猪肝不敢多言。
气氛一时僵持。
陆庸向前一步,言真意切地问:“陈大人,可请了御医来看过?”
“劳烦陆大人挂心,御医已经来过说是圣上受了凉需静心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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