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很暖很甜》第94章


?br /> “这位大人既然是要为家中人寻安神之药; 还是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吧。”
那伙计匆匆做了个揖,乘上驴车走了。
阮承安若有所思。
他见时辰不早,妹妹与夫人恐怕已经到家了; 便去寻了其它医馆买了些安神的蜜饯与酸瓜带回去。
待阮承安回到家中,只见几个面生的人聚在厅堂之中,像是一大一小两兄弟。
高些的那个胳膊上吊着棉布,一个年轻的夫人正搀着他,许是他的妻子。矮些的似乎是他的弟弟,站着的姿态有些歪,像是腿上有旧伤。
见阮承安回来,阮卿向他点点头:“哥哥。”
阮卿又向厅堂里头几人劝:“你们糟了大难,如今才刚刚养好了身体,还是先坐下说话吧。”
胳膊上吊着棉布的男子摇摇头,几个人向阮承安行了礼,就地下跪向阮卿一拜:“我们余家险些家破人亡,多亏贵人相助,贵人大恩大德,草民一家无以为报!”
他一拜,弟弟和那年轻妇人也跟着下拜,这几个都身上有伤,又是男子,阮卿颇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阮承安进来将这两兄弟分别搀扶了起来,“我妹妹说无妨,你们就先起来吧。”
阮卿松了口气,上前将那妇人扶了起来:“令弟对成伯有救命之恩,季钧所做之事亦是天理难容,我断没有不管之理,诸位不必多礼。”
这几人正是前些日子从季钧手底下活下命来的余家兄弟,和余家老大的妻子。阮卿将这眸中含泪的妇人扶起来的时候,着实也有些惊叹。
她虽穿着平常的夹衣,眉目五官却是荆钗布裙都掩不住的艳丽,难怪那好抢他人妇的季钧会想杀人夺妻。
余家妇人小心地福身行了礼,回了余家老大的身侧扶着他。夫妻二人对视间,便是外人也能看出情深义重。
余树一瘸一拐地将一篮子东西捧到了贵人的面前,高高大大的小伙子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羞愧:
“这是小的家中母鸡下的蛋,和老母鸡一只。”
余树同时提出了另一个包扎得整齐而体面的大盒子:“这是小的家中新下的小牛,已经熟制完毕了,还请贵人一定要收下。”
阮卿讶然:“耕牛养大所得银钱够你们家中一年用度,我不过举手之劳,你们不必如此……”
余树的哥哥出面,向阮卿再拜:“贵人对我们一家有活命之恩,小的们无以为报,这些微薄礼物万请收下吧。”
阮承安旁观妹妹的为难,他理解男人对恩人的报答之意,如果妹妹坚持不收,他们怕是要羞愧得寝食难安,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阮承安接下那两盒包扎得十分体面的小牛和老母鸡,并一篮子整整齐齐的鸡蛋,爽朗笑道:“你们二人都是有情有义的大丈夫,今载三月北镇卫要从皇城中挑选新兵,你们伤好了以后有没有兴趣去军营磋磨?”
余淮余树两个当场呆住,好半天没回过神。
北镇卫军营是什么地方,纵使他们只是个大头兵,若有人欺负上门,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们两兄弟有些力气,但出身不显,也只是做些小厮伙计之类的活计勉强吃得上饭罢了,竟也有机会去北镇卫?
余家妇人心思通透,感激地望了眼阮卿,暗中推了自家男人一把。余淮这才回神,两兄弟连忙对着阮承安与阮卿又是一阵大礼:“恩人对我们余家再造之恩,永世难忘!”
阮卿似有所悟,也是一笑:“好了,虚礼便免,今后你们便不必担心变故了。”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余家人,阮承安揶揄道:“竟不知妹妹还是个古道热肠的侠女,居然管起了大理寺的事?”
阮卿扫了一眼他买回来的东西,只是几包蜜饯酸瓜,并没有花茶的影子。
她气定神闲,毫无羞恼:“竟不知哥哥还是个贪酒的毛头小子,特意避开我和嫂嫂回皇城,说是买花茶却没买上,莫不是偷溜出去喝了酒?”
阮承安一惊,连忙告饶:“卿卿千万和雨溪说这事儿,我真的没喝酒!”
阮卿作势要往厅堂外走,阮承安只好追着她连连道歉:“是哥哥错了,我不该打趣你和那人,可别生气了?”
厅堂里头的丫鬟们都是暗笑。她们这少主子一怕夫人,二怕小姐,真是全皇城出了名的。
*
皇宫紫宸殿,圣人坐于御台之上,底下跪着的,是他那三十年前执意嫁到裴家的皇姐。
慎靖长公主除了年节宫宴与天家大祭,已是许久未曾进宫了。
圣人自御台上看着她,目光怜悯:“慎靖皇姐当真要求朕下这般诏令?”
李怜晴跪伏在地,玄边的沉红大袖铺在光滑冰冷的地板之上。昏暗的大殿上,这抹颜色极为暗沉,像是她身上渗出的血。
“请陛下明鉴,裴鸿煊此人一直明白宣州莫家所求,默许裴涉与莫兰泽窃取皇城消息与丞相府财物,并那粮草一案,也在裴鸿煊默许之下!”
圣人目光巨变:“此言当真?”
李夫人伏地叩首:“知夫犯大错而不报,是为不仁;罪及家人而不匿,是为不忠;天家大祭而未至,是为不孝……罪妇任凭陛下发落。”
圣人不由心生不忍:“皇姐乃天家长公主,裴相有罪,也不会祸及于你。这般种种……朕不会追究皇姐。”
李怜晴伏在地上,深深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堪。
及笄之年,太子信誓旦旦:皇姐这般温柔贤淑,定要嫁与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她与他亲密无间,好到令所有曾言天家亲缘凉薄的人羡慕不已。可身世叫太子知道后,这大秦最尊贵的少年,未来的天子目光便是变了。
好在先帝松口赐婚,她嫁给了心心念念的良人。
如今却也是她,向已经坐上龙椅的他,说出将那辛苦求来的良人打入万丈深渊的消息。
李夫人眨下眼中不合时宜的泪意,将心头涩然掩下:“罪妇深知陛下重情义,裴鸿煊此人之恶并不比莫家少半分,且这几十年来……”
她咬住了牙,并未将过于不堪的怨恨说出口,只哀求道:“罪妇深知他惹怒陛下,可我儿裴修明,他今载才中进士,他什么都不知道……”
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记忆中的皇姐勇敢而温柔,纵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不肯透露一丝出来。
如今第一次看到她放下尊严,将几十年来的委屈和痛苦都展露出来,弯下骄傲的背脊苦苦哀求,只为求得儿子的一条生路。
“裴家之事朕定会追究,皇姐所求,朕也会答应。”
宽阔而冷清的大殿上,圣人虽然说的是答应的话,却也带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冷意和高高在上。
李夫人心下一松,缓缓地跪坐下来。
圣人却并未叫她下去,而是慢慢自御台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响在空旷的大殿中,无端让人渐渐绷紧了背脊。
李夫人并未抬起眼,只感到面前蔓延上来一片阴影。
“朕不知皇姐是重情重义,还是薄情寡义。”
圣人站在李夫人身前,低垂的视线之下只能看见一双金线腾龙,缀着东珠的御靴:“皇姐对裴相重情,却对朕寡意。明明幼时与朕亲密无比,朕对瑾瑜夸下寥寥几句,皇姐也要对他不假辞色,避如蛇蝎。”
李夫人衣袖掩盖下的手指渐渐攥紧,额上滑落冷汗:“陛下,我并未对瑾瑜有任何偏见……”
圣人轻叹。
“朕看见瑾瑜,便想到了朕幼时与皇姐之间……当年朕还不是太子,在众皇子之间默默无闻,是长在先太后膝下的皇姐护了朕十年,皇姐突闻身世后,却对朕避之不及。”
他已经是大秦至高无上的帝王,是天下九州无可置疑的共主,年少时的失望和不甘却让他红了眼,不复丝毫冷静。
“几十年了,皇姐能否告诉朕,你当年在逃避什么?”
“皇姐能否告诉朕,为何瑾瑜自灾乱中好不容易回来,皇姐却对他如此冷漠?”
李怜晴避了三十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早已按下的恐惧又爬上心头,她闭上眼睛,终于肯对它妥协:“陛下……我愧对瑾瑜。”
圣人眸子微颤。
李怜晴缓缓地,将从未展露的伤口一字一句,对这位名义上的弟弟讲出:“我发现裴鸿煊如此爱重那莫家女的时候,已经身怀有孕。”
“那时多么心高气傲啊,负气出走却没盼来他接我,是在孤立无援的荒郊野岭,一个人孤零零地生下了瑾瑜。我明明是天家的公主,幕天席地,毫无尊严地去闯鬼门关的时候,他和那个女人在……”
她闭着眼,视线之中全是昏暗的血红。
圣人手上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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