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花落知多少》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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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廉手持利剑，一挥而下，直直劈向祭坛上的血红色屏障。屏障受到攻击，没有如预期那般碎裂，而是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暗啧了一声，蜚廉再度举起手中利剑，准备给予屏障第二次攻击之时，恪源却突然缠住了他。
两人再一次缠斗到一块儿，蜚廉的脸都黑了。
祭坛正中央的平石上，戚青锋的手被王怜花牢牢攥在手心里。凝眸对视着，那件雪色的丝织长袍随着吹过来的风而微微摇摆着，王怜花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你除了活，什么都不在乎。而我，除了让你不痛快外，也什么都不在乎。”说完，他手下力道微微加了点，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戚青锋眨眨眼，道：“在你来圣火教的时候。”其实最早怀疑是在他被救回洛阳城的第二天。与他见过一面回去之后的她曾在那个晚上又了一次王府，漫天的，被凝聚在王府上空，没有丝毫泄露出去的魔气让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王怜花藏得很深，她也并不差。若不会伪装，她如何活下去？眼前这个人，对她来说是骗子，可她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骗子。“我们互相欺骗，又互相吸引。王怜花，这个局最终是要落幕的。”
结界外的纷扰似乎与他们无关，外头打得多激烈，里头就越是平静。王怜花凝视着她，半晌，忽而笑道：“那你想如何落幕呢？”很早以前，王怜花就设想过他和戚青锋之间的结局。好几种，可每一种都没有戚青锋死的结局。在王怜花的内心深处，他压根就没打算让戚青锋死或是从他的身边离开。
他的，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他的。
戚青锋唇边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某种寒芒乍闪，一掌如风般攻过去，直击王怜花的肩头。只一瞬，肩头受到掌击的王怜花松开了攥紧戚青锋的手，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往后退了数步，甚至出了平石周围的结界。
膝盖微弯，差点单膝跪下的王怜花眯起眼朝戚青锋看了过去，见她好整以暇地一把掐住边上的蚩尤，王怜花笑了起来。
轻轻的嗤笑声，是自嘲还是嘲笑戚青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终是小看了你。”若没小看就不会放松警惕，若不是放松警惕，怎会挨上这一掌呢？又或许是王怜花内心深处想要受这一掌也说不定。
捏着蚩尤的下颔将他提起来，戚青锋下了平石，淡定平静地看向王怜花，道：“你只是刚才那一瞬小看我罢了。”
“呵。”王怜花不语，只是轻笑出声。
后卿见戚青锋捏着蚩尤的下颔将他当破布般的提起来，一双血目更是红得狰狞。“戚青锋，给吾拿开你的脏手！！”对后卿来说，谁都没资格这么对蚩尤。
不经意地扫了眼后卿，戚青锋另一只手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灵符，这符纸一出就让顾盼卿笑了起来。“不愧是戚儿，竟然想到用拘魂符。”
一听是拘魂符，后卿直朝戚青锋扑过去，可惜这一扑，直接被他自己的结界给挡了回来。扭曲着那张清秀稚嫩的面庞，后卿拳头一握，直接敲上结界，用蛮力在自己的结界上打击出一道裂缝。裂缝很细小，可只要在多几条裂缝，这道结界就会彻底地碎裂消散。　
戚青锋一点也不急，手影一闪，拘魂符直接打入了蚩尤的身体里。打入之后，戚青锋就将蚩尤丢在一边，自己则缓慢来到结界边缘，待后卿一个用力将结界彻底击碎的瞬间，脚尖一踮，以瞬身术直接来到临祭坛边的巨石前。
有红色屏障挡着，戚青锋是出不去的，可这世上有一个地方，是任何结界屏障都覆盖不了的，那就是深渊废墟。那道被巨石压在下头，通往深渊废墟的裂缝正以任何人都看不见的速度不断扩大，甚至已经蔓延了大半个祭坛。
深渊废墟因人而异，时大时小，唯有有心之人才能将这条裂缝打开。
而戚青锋便是那个有心之人。
脚下的祭坛出现微微震动，不明显，在场的人中唯有戚青锋一人察觉到这祭坛下面的震动。
王怜花一直关注着戚青锋，跟后卿和顾盼卿的关注不同，他看得更为仔细。毕竟，戚青锋是他的枕边人，就算是细微的一点变化，他也看在眼里。
戚青锋在笑，那笑很浅，若不是与她熟悉的人，根本不会发现她在笑。察觉到她嘴角笑意的王怜花不知为何心头竟感到一丝冷意，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王怜花想要靠近戚青锋，却在他才迈出去一步的同时，被人捷足先得了。
顾盼卿来到戚青锋身后，抬手搭在她肩头，道：“戚儿。”他唤着戚青锋的昵称，表情慈祥，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后卿轻轻抱起被打入拘魂符的蚩尤尸身，细细打量一番后，才将杀人般的目光牢牢锁向戚青锋。青年侧对着他，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眸不带丝毫感情地对上了顾盼卿那双含笑的眸子。明明是太师父和曾徒的关系，可这两人看上去也就比陌生人好那么点，因为戚青锋完全没想搭理顾盼卿。
顾盼卿想要什么，戚青锋大约能猜到，就连戚幽也在黑泽和夏清背叛他之后，猜出了大约的来龙去脉。
以前那句一切都是为了神农上神的话成了一个事实。
顾盼卿和后卿都是疯子，前者为了神农，后者为了蚩尤。
不过，跟后卿比起来，顾盼卿或许更疯狂点。
神农以身化轮回，又以三魂七魄融合轮回，照道理是什么都不剩下了，要想复活他简直是就是在扯淡。可偏戚青锋是神农的血脉，她的主命魂的的确确是蚩尤一魂，可剩下的二魂七魄却是以神农之血以及昊天塔的灵气滋养而成，以另一个角度说她是神农之后也不为过。
顾盼卿手里头有神农当年封存下来的记忆，他要做的就是彻底抹消戚青锋的人格和这具身体上的记忆将神农的记忆封入她现在的身体之中。
一旦成功，就算壳子和里子都不对，可对顾盼卿来说，神农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复活。
顾盼卿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后卿会被放出来也多亏了顾盼卿，若没他出一份力，后卿哪能逃出封印？顾盼卿藏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就为了让神农再次降临世间。很多人都以为顾盼卿是只差临门一脚的大罗金仙，却不知道他也是上古时期的神祗，神农的义子。
神农收养过两个孩子，一个是神女繇，还有一个则是啟。
啟是繇的哥哥，是在神女繇被收养前就已在神农膝下了。
若是顾盼卿换个模样的话，在场的离顼和蜚廉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他。
当年，他们没少在一起玩耍过。
啟对神农一直抱持着仰慕之情，这世上，唯有神农才是一切，纵使有妹妹，有义母，有兄长和弟弟，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收起搭在戚青锋肩头的手，顾盼卿用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耳际，轻声道：“戚儿，很快你将不会再是你了，乖，听太师父的话，将你的一切都交给太师父吧。”
戚青锋抬手直接拍开顾盼卿的手，冷冷看着他，道：“我不是神农，别用那个眼神来看我。”说着，慢慢的与顾盼卿拉开了一点距离。
后卿的目光随着戚青锋的话一点点落到顾盼卿身上，他的侧颜好像与谁融合在一起，那么熟悉。神农？是的，他怎么就没发现呢？恶狠狠地瞪向顾盼卿，道：“你是啟，神农之子，啟，对不对！！”
顾盼卿回首看了眼后卿，眼眸微弯，语声温柔，道：“后卿，你越来越聪明了，不愧是后土的儿子。”
承认的话语让离顼和蜚廉纷纷一愣神，别说他们了，就连跟他们俩打起来的恪源和霖都怔住了。
啟？难道是那个啟吗？？
神族这边有好几个都是认识啟的，这下全都看向顾盼卿，脑海里关于啟的模样与现在的顾盼卿放在一块儿怎么都不对等。后卿的一句话，顾盼卿的承认让他们眼里都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简直是欺诈啊！！完全两个模样啊喂！！
戚幽没那么惊讶，他早就猜到顾盼卿要做什么了，现在听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反而证实了他内心深处的更多猜测。
怪不得当年他会让自己去收养刚出生的戚青锋，怪不得当年他会知道戚青锋四岁那年会有一个死劫，而死劫之后会有一个新的灵魂替代她继续活下去……一切的一切都早已预谋，只是他一直没有去细想。
当然，没有细想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戚青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