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欢[重生]》第72章


陈北溪安稳至极,向他摆了摆手。
待人退后,他向兰茵道:“咱家已通知祁督使,他率军前来,不会让襄王他们占了便宜。”
兰茵还是心中不安:“可毓成……”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宸妃当年有错,与毓成殿下何干?”
兰茵看着那些碎步前行的内官匆匆往偏殿去,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她诧异于陈北溪的镇定,突然灵光一闪:“你还有后手?所以才这么镇定。”
陈北溪合上双目,好像疲累至极,不再言语。
兰茵再要追问,忽听一阵震耳轰鸣的声音自外传入,好似宫门倾塌,夹杂着渺远的厮杀声。
陈北溪陡然睁开眼,如灵光外射,扫向外面。
宫女內侍惊惶失措,向外奔走,而兵戈相击、箭矢交错的声音愈发响,似是在慢慢靠近。
內侍跌跌撞撞地进来,不忘传令:“陛下召兰茵郡主去太极殿。”
这是兰茵多年来第二次踏入太极殿,丹樨轩敞,游龙入壁,无论外面多么喧闹,这里仿若与世隔绝,沉静得仿佛一个囚笼。
内侍引着她从游廊穿过去,只见眼前身影一晃,被人拽住胳膊闪到了一边。
是卢楚。
他凑近兰茵,低声道:“陛下已经驾崩了,兰茵,你必须和我和毓成在一起。”
她当下便想起了陈北溪那十拿九稳的模样,狐疑地看向他,却见偏殿南窗下毓成坐在绣榻上,深蓝的绸衣上满是血,他脸色苍白,神情委顿。
兰茵心里一咯噔,想要上前却被卢楚拽了回来。
她声音尖细:“你让他做了什么?”
卢楚道:“你以为是什么?你以为我会让他弑君吗?当然不是,他杀的不过是自己路上的绊脚石。”
毓成似是听到了两人的话,迷迷楞楞地抬头,看向他们,目光涣散而温凉,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内侍破门而入,道:“不,不好了,襄王打进来了……”
卢楚冷笑:“打进来有什么用?放出消息去,就说萧毓桐御前不轨,已被陛下赐死。”
内侍得令出去。
兰茵问:“你让毓成亲手杀了萧毓桐?”
卢楚道:“如今这局面,没有什么比让萧毓桐死更对我们有利的了。至于毓成,他总得迈出这一步,就当是为夺储之路而献祭了。”
他面容温隽,却让兰茵觉得格外狰狞,便是嗅到他身上馥郁的瑞脑香,都隐隐胆寒。
冷箭自窗棂缝隙中射进来,卢楚迅疾地将兰茵护到身后。
侧殿的门被踹开,是一身戎装的襄王萧从珏。
他目若充血,全然无往昔的温儒谦逊,手中的长刀一滴滴的落下血,掉在镌刻花纹的青石板上。
长刀指向兰茵和卢楚,几近癫狂:“是你们,你们假传圣旨杀了吾儿……”说着高举起刀要劈向他们。
刀刃雪亮,就要落下。
他的动作却停滞在了半空中,目光涣散,震惊至极。
哐当一声,长刀落地,紧接着,襄王也倒了下去。
兰茵看见他的背上插进了一个炽翎箭,而身后,祁昭维持着搭弦引弓的姿。他胡子拉碴,看上去像是从哪个山头里钻出来的土匪。
兰茵忙上前,他火速扔掉弓箭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别怕,我回来了。”
兆康二十八年夏,康帝萧从瑁驾崩。
九月初已是夏意阑珊的时节,但仍有一股烦闷的余热在,祁府中人都穿着素衣荆麻,里里外外走不了几步路就大汗淋漓。
祁昭这几日像得了宝一样抱着珠儿不撒手,恨不得吃饭时也放在膝上。
只是小珠儿不太领情,总是不肯叫父亲,倒是‘舅舅’的叫个不停。
淑音忧心地冲兰茵道:“安王也没个信……”被祁昭瞥了一眼,她忙改道:“太子也没个信。”
兰茵神情一黯,随即说道:“他既是太子,就是天家之子,何须给咱们递信。”
淑音吐了吐舌头,拿起大茶壶往外添水去了。
祁昭捏着自己女儿的小拳头,漫不经心道:“朝中事忙,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料理呢,你也别担心,有卢楚在,他那般精明,怎会让毓成吃了亏?”
兰茵被说中了心事,只觉些许怅然,但还是问:“那你呢?你怎么就能在府里待住了?率兵入京勤王可是功勋煊赫,你不进宫去讨个丞相回来当当?”
祁昭大笑,在静谧的内室极其突兀,又突觉国丧其间此举不妥,忙息了声,道:“让我像个跳梁小丑似得去跟卢楚抢功?这从龙之功他爱要就给他吧,我只求别在哪一天翻出来,给我定个无诏率兵入京的罪名就行。”
兰茵觉出他淡然表面之下的消极寥落,不禁问:“怎么了?”
祁昭将珠儿交给乳娘,让她抱下去,给兰茵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道:“有些话我也只能跟你说。那日闯进太极殿我去看了萧毓桐的尸体,身中数剑,惨不忍睹。虽说前世他与咱们有诸多恩怨,可这一世他没做什么该死的事。或许是我太矫情,总是梦见他的样子,心有余悸……”
兰茵低下头,拨弄着碎瓷冰盏,道:“我也觉得这事做的太狠,还是毓成亲手……”她想起毓成那日身上的血渍,一时说不下去。
祁昭笑道:“这就是卢楚的厉害之处,他不亲手杀萧毓桐,反让毓成来动手,怕的就是将来有一天会清算,给他按一个诛杀无罪皇亲的罪名,怕是要被天子弃车保帅。可若是毓成自己动的手那就不一样了,天子永远不会错,他杀了萧毓桐,只能说明萧毓桐该死。他卢楚跟毓成从今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的君臣关系,旁人怎么能插的进去?就是我这个亲姐夫也得靠边站。”
外面一阵纷乱,封信进来禀:卢侍中去了。
兰茵与祁昭对视一眼,问:“卢尚书可回府了?”
封信回:“派出去打探的人说没看见卢尚书回来,家中丧仪都是夫人在操办,因是国丧,也不敢大操办,倒也省事。”
祁昭冲他摆了摆手,让他下去。继续道:“襄王虽死,可还有余孽在。朝中又有我爹和靖王,他们怎么会让毓成好过了。只是卢楚也太尽心了,连自己爹死了都不回。”
兰茵想了想,还是不忿:“本是你与陈北溪商量好了劝服皇后,接应毓成,又率军入京勤王,你的功劳怎么说也比卢楚大的多。毓成若是能分辨是非,就不该让他爬到你的头上。”
祁昭沉默片刻,突然高深莫测地说:“我现在不怕他爬我头上,就怕他们忘不了我。”
这话一语成谶,因为到第二日便有内侍宣旨,召祁昭入宫觐见。
趁着这个空档,兰茵去了趟卢府。卢元诩生前为毓成和她出力甚多,她不能不来拜一拜。
可这一来,林妙人对她的态度简直天翻地转。
第57章(二合一)
若不是有素衣荆拆在身; 实在施展不开,兰茵觉得她倒可以抹上油彩去台上唱一出。
先是命侍女给她换素锦团花垫; 免得上香时跪坏了膝盖。又让人给她上了冰糖菊花茶,说是天干物燥; 喝这个最相宜。
她殷勤备至的让兰茵都觉得别扭,只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出了卢楚,淑音颇为得意地说:“这未来天家的亲姐姐就是不一样; 管她是什么眼高于顶的才女; 都忙不迭地要来巴结。”
兰茵被‘亲姐姐’三字点了一下,似是觉出些什么。宫中的遗诏只说‘过继中宫,绵续大统’,可没有说出毓成的真正身世。
或许是宸妃身份敏感,要就此将她隐没; 只让毓成作为安王府亲子; 中宫继子的身份去登基。
她的心悬在了半中央,丝毫没有因大功告成而稍有安慰。
只怕夏日惊雷; 山雨之外还是山雨。
祁昭这一进宫; 直到晚上天黑透了才回来。
他一回来就钻进内室; 捂着额头长吁短叹。
兰茵问他怎么了,他苦着张脸道:“也不知毓成……哦; 太子和卢楚是怎么合计的,让我当右相……”
兰茵右看左看,觉得他不像是虚伪作饰; 笑道:“这是好事啊,拜相封侯,多少朝臣毕生的心愿,李相答应吗?”
祁昭道:“李湛多精的一个人,岂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这既然是太子的意思,他当然上赶子附议。”
兰茵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在愁什么?”
祁昭唇角噙着笑,温柔似水地看向兰茵:“你真觉得卢楚会如此好心?”
她摇头,祁昭继续道:“朝中尚有靖王和我爹,他知道我与祁长陵全无父子情分,势同水火。这个时候把我捧上去,怕是想拿我当枪使。”
兰茵又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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