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二掌柜[出版]》第212章


这对孩子流着王铣的血,但又是前朝皇家血脉仅存的延续。
公主在被折磨与生下孩子后已近疯狂,她已没有能力复仇,就隐匿起来,让死士们教自己的孩子武功。
孩子们在公主的教养下自认是前朝皇族,憎恨自己的父亲。公主设计让儿子与父亲相认,再吩咐儿子杀了王铣满门,而那个孩子也因在屠杀中受重伤不治而死。
这件事后,世间又没了昭圣公主的消息,天下未定,也无人有闲心去追查一个没有夺江山之力的亡国公主。王铣死后,各方势力开始新一轮逐鹿。本朝太祖渐占上风,最终夺得天下。
谁都没有发现暗处有一股一直在默默发展的小势力。
待到德慧公主婚姻不幸时,这股势力凭空出现,世上多了个月圣门。
德慧公主也罢,后来的圣姑们也罢,都只是幌子。真正操控月圣门的其实是昭圣公主的后人。
他们自称姓“孤于”,取“孤余”之意。
秦兰璪从杜小曼手中取过册子,翻了翻:“所以我对你说过,如果谢况弈知道了真相,只会谢你。说不定谢庄主夫妇此时都想把你插香供起来。”
杜小曼喉咙中泛出一丝苦涩:“但是箬儿,真的很无辜。”
秦兰璪摇头:“孤于姑娘是个好姑娘,可若说所有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也不太可能。她武功很高,又懂制毒和解药之术,你知不知道她的洞府中有多少稀世毒草?我相信她心性单纯不谙世事绝非作伪,但她这种单纯,乃是孤于一系故意为之,为了让谢况弈相信她,娶她,延续前朝血脉。这一族如何繁衍,你也知道了。”
杜小曼沉默。
昭圣公主在经历了向王铣复仇,儿子也赔进去了之后,彻底扭曲变态。她手中也只剩下女儿可以培养利用。于是孤于一族开创了一个奇特的繁衍方式,他们每一代,都会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把其他多生的杀掉,男孩学习武功,负责刺杀等事务,后来就成为实际掌管月圣门的月君,而女孩则挑选合适的男子,骗其婚配,待生下孩子后,再灭男方满门。
秦兰璪卷起手中的册子:“你还记得杭州的牛瀚古吧,他的叔父便是中了这种圈套,成为孤于氏女子借种之人。他的祖父母与父亲在那女子有了孩子后一同被杀,幸亏当时他母亲带他回外祖家省亲,逃过一劫。他母亲很聪慧,闻知立刻带着他隐姓埋名逃到外地,但外祖一家亦遭不幸。”
杜小曼愕然。
秦兰璪叹了口气:“这些事不便记录于书册之中。牛瀚古考科举就是为了报仇,所以宁景徽才会把他调去杭州。多亏他,才能彻底查得孤于孽族的底细。牛瀚古还记得他那位婶娘,柔柔弱弱,看见花落都会流泪,飞虫蝼蚁也不忍心伤害,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女子能变成恶鬼。那个女子应就是孤于箬儿兄妹之母。”
杜小曼寒毛倒竖。也就是说,和谢况弈的爹结义并定下儿女亲事的那对男女,根本不是夫妻,而是一对兄妹。
“他们遇见谢庄主是圈套……早就相中了谢家?”
白麓山庄在江湖颇有地位,家业甚大。谢家习武世家,基因良好。谢庄主好像没什么兄弟,谢况弈又是独子,和谢况弈生了孩子,灭谢家之后,还能接手谢家的财产,搞到谢家的武功秘籍之类的,简直是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秦兰璪颔首:“不错。因为谢庄主和谢夫人都是精明之人,小孩子在他们眼前耍花招不容易,月圣门才索性就先让孤于姑娘真的单纯无限长大,白麓山庄一直视月圣门为邪道,帮了朝廷不少。可一直没想到,罪魁祸首,就养在身边。”
上一代丧心病狂的孤于兄妹死于几个被朝廷策反的死士之手。孤于箬接掌月君之位。而箬儿……继续天真无邪地生活在竹幽府中,等着做谢况弈的新娘。
“可我还是相信,箬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杜小曼艰难地开口,“她真的喜欢谢况弈。谁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秦兰璪将她的手笼进自己袖中暖着:“事已至此,无法挽回。那个结果,可能对孤于氏的女子来说,算是个好结果。宁景徽告诉了谢家真相。谢况弈应已经知道。”
杜小曼攥住拳,真正无辜的是谢况弈,莫名其妙被拖进这个事那个事之中。
秦兰璪将她的手指展开,掌心抵住她的掌心。
“对这件事,你丝毫没有自责的必要。若你担心谢况弈以为你死了又添心痛,我着人去告知他你的消息。你想与他见面,我也可以安排。”
杜小曼道:“不用了。”她和谢况弈,暂时不见面,对大家都好,“让他知道我没死就行。谢谢你。”
掌心上的温度蔓延至心,她踮起脚,双唇飞快地在璪璪脸颊上触了一下。
璪璪的双眼弯得连眼珠都看不见了,一把将她又扯进怀中,低头亲了亲:“虽然吾只是小五,但一定会让掌柜的觉得我贤良淑德,识大体又大度。”
他还记得这事!
杜小曼流着冷汗干笑两声:“啊,那个狗血镜子,你不说我都忘了……哈哈,说起来,咱们现在这个场景,好像那个镜子里演的,你和我说我不嫉妒你那堆美人肯进你王府的时候一……唔……”
这种转移话题的方法真叫耍流氓吧。
杜小曼合上眼。
不过,她还……蛮喜欢。
史书载,丁亥兴极五年十一月,皇帝秦簇恒驾崩,谥号代皇帝,后世称代宗。
代宗无嗣,弟十七皇子羽言宽厚有德,皇叔裕王、左相李孝知、右相宁景徽与众臣跪请继位。数辞不能,遂登基,减赋免役,大赦天下。
钟鸣九下,百官陈列御阶,等待贺拜新皇。
宁景徽独自踏进偏殿,宫人们敛身退下,紫烟缭绕,簇新龙袍山河社稷纹之上金龙腾凌,十二旒珠帘闪着熠熠光泽。
“陛下,吉时将至,莫让众官久候。”
秦羽言自窗前转身:“皇兄的尸骨,还是未曾找到?”
宁景徽微微摇首:“妖党有一药物,名为化尸粉。臣想,他们那时需做得不留痕迹,大约……”
秦羽言沉默。
他身上的龙袍,十分沉重,头上珠冕更若顶泰山。
从古到今,穿戴上这套衣冠者,便从此禁锢加身,与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永远捆绑在一起。
秦羽言逸出一声轻叹:“宁卿此时,应有许多无奈。我亦自知非帝王之材,本愿青灯佛前,了此一生。只是时势所迫,你我都不得不如此。朕唯能向宁卿与天下起誓,既登此位,定竭尽今生所能所有,不负社稷,不负百姓。若违此誓,身便如此。”取出袖中玉笛,重重一摔,玉笛跌落地面,碎做数段。
宁景徽敛衣跪倒。
“臣宁景徽,亦立誓殚精竭虑辅佐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腊月的微风寒凉入骨,柔暖阳光自重叠云间落下,照耀巍峨陵墓。
秦兰璪携住杜小曼的手,站在陵前。
“母妃,这就是你的儿媳,拜堂之前,带来给你看看,从今后相携白头,请母妃在九泉下勿再挂念。”
杜小曼和秦兰璪向着太妃的陵墓三叩首,一道起身。
两人退到一旁,一直站立在远处树下的萧白客走向墓碑。
他并不拜祭,只是沉默站在碑前。杜小曼抬头看了看秦兰璪。
秦兰璪盯着萧白客的侧影,低声道:“我出生之前,父皇便驾崩了。我对他所知,只是太庙中的牌位,史书的记载。他乃太祖皇帝,无人敢妄加议论,即便母妃提到他,也只能恭敬赞颂,不敢多言。太后不喜欢我,一直担心我会谋位,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到了谣传,说我非父皇之子。”
杜小曼小声道:“你很想念母亲,当时在天上,为什么不……”
秦兰璪道:“那时来不及,即便来得及,我也不会问。她已过世多年,可能早已转生。其实拜祭先人,更多是为了仍在人世者的一点牵挂罢。”
矗立在阳光中的萧白客伸手抚摸碑顶。
二十多年前,他尚是一朵血雨腥风的美男子,竟惹得天狼教圣女米萨苏、欢喜门掌教花媚媚、双合楼主秋烟袅几位祖奶奶级的大妈出山,争要品一品这根嫩草的滋味。萧白客被从西域追到中原,从中原奔命到南疆,在自南疆逃回江南的路上又遭江湖怨夫团联手伏击,负重伤改逃进京城,躲入太上皇休养的行宫中。
他听说太上皇多半时间人事不省,本想躲在其寝殿,可以捞几口珍稀补药吃。但伤重之下眼神不济,加之对宫内等级规矩不甚懂,拣了间看起来最奢华的寝殿就藏了进去,未曾想却是太妃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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