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郎归》第285章


正如太后所料,魏帝在看到状纸上所书长歌是孟家嫡长女时,握着状纸的手不由收紧。
魏帝多疑,而多疑之人往往最恨被人骗,这也是当年魏帝执意要让魏千珩将成亲不到一日的长歌休出王府的原因。
而如今,得知长歌不但是鹞子楼的细作鹞女,更是孟家的嫡长女,魏帝的心思越发复杂起来,咬牙冷声道:“长氏瞒着身份不发,那孟清庭平时看着挺实在的一个人,没想到也帮着隐瞒女儿身份——他们孟家到底有何秘密,竟父女不相认?哪怕同在京城都不让人知道?”
太后等的就是魏帝这个反应,接口道:“庄老夫人同哀家说时,哀家简单不敢相信!这长氏身上怎么这么多的秘密?诶,太子身边日夜伴着这样一个人,实在是让哀家揪心得紧。”
魏帝何尝不是揪心——太子的枕边人是一个满身秘密的女人,不知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连她对太子是敌是友都看不明白了。
偏偏太子又将她看得那样重,为着将她贬为庶人关进私宅,已与他翻脸,若是再去逼问她身份一事,只怕太子同他的父子间的矛盾要更深了。
想到这里,魏帝再也无心吃东西,捏着状纸黑着脸回去乾清宫了……
第二日早朝,魏帝当众宣孟清庭出列,却被告知,孟清庭身子有恙,告假在家没有上朝。
魏帝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当即沉下脸来,眸光看似不经意的扫过前排首位的魏千珩,可神情明显不悦,让魏千珩心里一紧。
下朝后,魏千珩让白夜去寻宫门前昨日值守的羽林卫打听,除去进宫早朝的大臣,昨日都有哪些人进宫了?
白夜领命去了,魏千珩坐在马车里等他,不一会儿白夜回来,掀开车帘道:“殿下,昨日一大早庄家老夫人进宫求见了太后,听说在慈宁宫呆了挺长时间,午膳前才离开。”
魏千珩眸光一沉,心里明镜般透亮起来。
白夜也听说了朝堂上魏帝突然宣见孟清庭的事,心里隐隐明白过来,不由对魏千珩道:“殿下,可要将今日朝堂上的事,还有昨日庄老夫人进宫的事告知给孟大人?”
魏千珩凉凉道:“不必了。他老奸巨滑,朝堂上的事必定会传进他的耳朵里,如此,他自然也会猜到是庄家人进宫挑起的事,也就会知道父皇突然宣见他的原因了。不过——”
说到这里,魏千珩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白夜道:“倒是可以向他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庄家进宫无非是为了庄氏的事,而在进宫前,必定也去过孟府。而庄家敢进宫去见太后,必定手头是有了证据的——你去弄清楚庄家都知道了些什么?”
白夜应下,为了避嫌,他本欲晚上落夜后悄悄去孟府见孟清庭,却没想到孟清庭已主动找上门来了。
原来,孟清庭昨日被庄家人打了一顿,后背断了一根肋骨,找了大夫包扎后,今日早朝告假在家养病,正趴在床上想着庄琇莹的事头痛着不已,却突然得知了魏帝早朝上当众宣见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往下沉,瞬间明白过来所为何事了。
昨天庄老夫人离去时说过,要去告御状,当时孟清庭以为她手头没有实证,不会真的敢去御前告状,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去了,而皇上还受理了庄家的状书。
孟清庭顿时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想从庄氏一事中撇清,最后却是惹火烧身了。
而且他还想到,庄家将庄氏一事告到御前去,那么,长歌与青鸾的身世自然是瞒不住了,连皇上太后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更是难以脱身了。
想到这里,孟清庭如剑悬在头上,害怕之极,顾不得背后的伤,让下人用软轿抬着他,悄悄来燕王府求见魏千珩。
此时,除了求得太子的庇护,孟清庭再无活路了。
魏千珩本不想见他,但沉吟片刻后,终是让人将他带进书房。
孟清庭在主院外下了轿,咬牙一步一挪的进了魏千珩的书房,冒着一头冷汗跪下,向魏千珩道:“求太子救命!”
魏千珩看着他一步一挪的艰苦样子,还有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惊觉他不是病了,而是身上有伤,不由让白夜扶他起身,狐疑道:“孟大人怎么了?”
白夜搬了软凳给孟清庭坐,可他却坐不了,痛苦的咬牙站着,将昨日庄家人上门杖打他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魏千珩得知庄家人竟知道了庄氏在疯人院的事,心里越发的怀疑,不由冷声道:“你可知道庄家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魏千珩很是不解,将庄氏关进疯人院只有孟清庭与长歌知道,加上他也就三人,庄家人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一切?
孟清庭将庄琇彬昨日的话原样说给魏千珩听。
魏千珩却是半信半疑,他隐隐猜到此事与叶贵妃脱不了干系,不由反问孟清庭道:“孟大人如今有何打算?”
闻言一怔,孟清庭惊慌的看着魏千珩,无措道:“如今庄家已上御前告状,皇上必定不会轻饶了我,我自己已六神无主,还求太子殿下替下官做主。”
魏千珩本不想理他,但念在他没有在庄家人面前出卖长歌,不由道:“如今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赶在庄氏被幕后黑手杀死栽脏之前找到她——只要她活着,孟大人最大的罪过不过是治家不严,让庄氏害死了长歌母亲,害得你们父女分离成仇,却不会惹上其他的官司。”
魏千珩的话像盏明灯瞬间照亮了惊恐迷惑的孟清庭,他连连点头,喃喃道:“对的对的,只要找到庄氏就无事了……”
可是,庄氏失踪了无痕迹,却要到哪里找他?
魏千珩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无奈道:“孟大人还是安心养好伤吧,若是得空,就好好写一分呈罪书递到御前去,将庄家当年如何逼迫谋害本宫岳母的事陈叙清楚。如此,父皇知道了当年你家一事的因果,自然不会怪你处置庄氏将她送去了疯人院,也不会怪你隐瞒与长歌父女关系了。”
孟清庭猛然一震,尔后心服口服的朝魏千珩拜下,恭敬道:“太子英明,谢太子恩典!”
孟清庭走后,白夜不解道:“殿下何苦要帮他?娘娘可是一直没有原谅他……”
魏千珩疲惫笑道:“我不是帮他,我是帮长歌!”
白夜一怔,突然恍悟过来。
是啊,长歌身世一事被魏帝发现后,魏帝自然会怪罪她一直隐瞒身世,甚至会在太后与叶贵妃的挑唆下,给长歌定下欺君的大罪。
所以,让孟清庭上表呈罪书,说清当年长歌母亲身上的冤屈,不但是为长歌母亲申明冤情,更是让魏帝明白长歌不认家归宗的原因,自然就不会再怪罪她了……
白夜不由钦佩道:“殿下真是时时刻刻都在为娘娘着想,若是让娘娘知道了,肯定又会感动不已的。”
魏千珩想起那晚长歌同魏镜渊说的自己的好话,心里甜滋滋的,可下一刻想起失踪不见的庄氏,又蹙眉道:“还是找不到庄氏的踪迹吗?”
白夜道:“这两日暗卫将叶玉箐与苍梧,还有庄氏可能去的地方都寻遍了,都没有三个人的消息。”
魏千珩心里不由不安起来,想了想对白夜吩咐道:“盯紧庄家人。我怀疑庄家的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泄露给他们的,而这个有心人极有可能是真正带走庄氏的人,也就是苍梧——盯紧他们,或许就能找到庄氏了。”
白夜明白过来,连忙领命下去吩咐了……
而另一边,在庄家与魏千珩同时想尽办法找庄氏时,躲在泉水巷的叶玉箐却逼着庄琇莹,将她从吴三那里买来的毒药吃下了。
庄琇莹哪里有挣扎的作余地,苍梧带着血腥味的大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她除了将药吞下,再无其他路可走。
见她乖乖服下毒药,叶玉箐欢喜的拍了拍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死的。让你服药,不过是担心你不肯乖乖听话总想着要逃走——如今太子的人在外面搜捕我们,若是你逃出去必定会死在他的手里,我将你留在这里,其实是在保护你!”
从毒药入喉的那一刻起,庄琇莹全身血液凝固住,总感觉下一刻自己就会毒发身亡了。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她被苍梧从疯人院里救出,并不是逃出了生天,而是掉进了更可怕地狱里。
她惊恐得像被抓住关进笼子里的老鼠,全身每根寒毛都倒竖起来。
偏偏叶玉箐还当着她的面笑得开怀,更是将她服毒一事说得轻巧得意,她反而还成了她的恩人!
心里恨不得将面前得意到面容扭曲的女人活活掐死,可面上庄琇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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