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局,美人为棋》第34章


鞫容一怔,放眼看去,果然瞄见石阶那头坐着个小女娃,抱膝埋首,闷声坐在那里不搭理人——小娃落跑不成反被人抓,心里正窝着气,闹着小情绪、使着小性子,百般不情愿呢。
鞫容踱步过去,拍拍小女娃的背,迫使她抬头望向他,也好趁机瞧仔细她的脸,免得错认了小公主。
就在鞫容靠近那女娃娃时,天机观的玄天阁神坛上,去而复返的狼孩,手持一柄弯弓,搭箭于弦,居高临下,利箭遥遥地指向山门前空地上那些人,最终,箭尖瞄准了鞫容一人,蓄势待发!
狼的毅力和耐心,非比寻常,这也正是李炽放心将刺杀鞫容的任务交给狼孩的原由之一。
瞄准了目标,利箭即将离弦飞射、一箭穿喉夺了鞫容性命之时,忽来意外状况——
背对着山门而坐的那个小女娃,猝然蹿起身来,扭头往天机观里跑,这一转身,张弓瞄着这边的狼孩,瞬间看清了她的脸,弓弦之上的利箭一缓,竟未射出!
鞫容也在此时急急拉住了小女娃,这一拉,从他的袖兜内滑出一物,“当啷”掉在地上。
那个物件,落在地上后,于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光点,玄天阁神坛上站着的狼孩,猝然收箭,用手摸向颈项,这才发觉:自个颈上少了一物!
看到袖中掉出的物件,鞫容神色一变,生怕被人瞄到,匆忙伸手去捡,趁人不注意,又将那块通体莹透的璧,捡回手中,藏入兜内。
这块璧倒也奇特,经此一摔,竟未摔坏,仍被他稳稳藏妥在兜中。
而后,抱起女娃,鞫容往凤辇那头高声喊话:“确实是小公主。”
蓥娘在凤辇之中,下令:“让她随本宫一道回去!”
原先照料着皇长子的那位老姑子,慌忙奔上前去,一把抱过小公主,忍不住喜形于色,挨到凤辇一侧,唤贵妃娘娘看看这小公主。
轻纱微撩,凤辇之中探出一只手来,在小公主脸上轻抚一下……
好一个母女重聚!贵妃来一趟天机观,心愿已偿,真真是一箭双雕!
闻着凤辇中飘出的低喟声,鞫容心知肚明:蓥娘借机得回了亲生骨肉,怎会轻易放手?小公主翻身的机会可算来了!
“摆驾,回宫——!”
目送贵妃娘娘的仪仗、往下山的路径渐去渐远,鞫容也转了个身,返回天机观内,匆匆赶往三清殿后方那间厢房。
玄天阁上,黑影一掠,在屋脊上几个腾越,抢在鞫容前头,往那间厢房而去。
“尊上!”
焱戎远远奔来,还带来那两名小弟子,一见师尊,慌忙跪地请罪:
“弟子们失职,请尊上责罚!”
“焱戎!”鞫容瞅着这个大弟子,分明相貌堂堂,却是一个大懒虫,爱耍些小聪明,偷懒倒精明得很!“你是他们的师兄,也没个师兄的样!”
小弟子们跪在那里,悄悄瞄了一眼大师兄,焱戎赧颜,支支吾吾:“弟、弟子……”
“罚你砍一年的柴,如何?”鞫容轻拍弟子的头,焱戎耷拉下眉毛,哭丧着脸:“师尊饶了弟子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饶不饶你……”鞫容一指那间厢房,“且等为师进房一看!”
焱戎登时软了骨头,瘫坐在地,呻吟:还用得着看么?房里头铁定没人了!
“尊、尊上,”两个小弟子也急道,“弟子原先在这门口摆了一盘狗肉……”狗肉没了,只剩空盘一个,准是被那狼孩吃了,想必那狼孩早就跑了。
“狗肉?”鞫容以手加额,“为师在山顶喝西北风,你们倒好,还有工夫吃狗肉?”
两个小弟子耷拉了脑袋,心想:这一遭可躲不过去了,少不了得随大师兄一道受罚!
“房里头没人,你二人自行下山去!”好不容易夺了“天谕”,却被这几个弟子弄丢了,鞫容心里窝火得很,罚得也极重。
一听师尊要将他们逐出师门,两个小弟子吓得赶忙哭爬过来,连声讨饶。
鞫容一脚踹开二人,伸手推门,打开厢房的门后,径自走进去,抬眼一瞅床榻,微微一愣,他竟反手关上了房门,将弟子们挡在了门外。
焱戎赶忙扒着房门偷听,房里头却没有半点声响,他急忙喊:“尊上!尊上——!”喊了片刻,亦无人应答。
“师尊进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两个小弟子也犯嘀咕了,“房里头怎么没个动静?”难道师尊是在这间厢房里头歇息了?
门外,弟子们面面相觑,满头雾水;门里,鞫容屏息凝神,紧瞅着床榻那头。
床榻之上,被褥凸隆,被窝里头睡了个人,皂袍一角微露在床沿,鞫容瞧得心中一乐,复又惊疑:自个帮他盖被子时,没将他蒙头盖脸地裹进被窝呀,这孩子怎么蜷缩在被子底下了?
中了迷烟的人,昏睡之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连踢个被子都做不到,何况是拉高被子蒙住脸?难道……
这狼孩又在使诈?
鞫容暗自警惕,猝然抬手,以袖遮脸,半掩了口鼻,以十分古怪的姿势,一点点地挨近床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风云变
挨到床沿,鞫容一手遮了自个下半张脸,一手轻悄悄伸出,捻了被褥一角,猝然一掀!
掀开被子的一瞬,被窝里蹿出一抹黑影——狼孩闪电般扑向他,伸手来抓!
鞫容早有防范,挡在口鼻上的袖子被狼孩拽下时,他猝然张口一呸,悄然藏进嘴里的“水液”喷出,溅到狼孩脸上,带着奇异的香,冲入鼻端,狼孩惊呜一声,身子一软,倒进了他怀里。
“中过迷烟,再尝一尝本仙的‘口水’,二者相合,大罗神仙也得醉倒!”
适才,他以袖掩口鼻,就是悄然将衣襟里暗藏的迷药含来,喷在狼孩脸上,此举极是冒险,好在那狼孩从被窝里蹿出时,并未对他痛下杀招,只是伸手拽了他的衣袖,从袖兜里取了一物。
看看狼孩昏迷前,仍紧攥在手里的那块以丝绳系挂、通体莹透的璧,鞫容心头微动:莫非,这狼孩藏回被窝不肯走,就是为了取回此物?
此物,莫不是羿氏族人的信物?
掰开小狼爪,鞫容使了坏,又将那块璧拿了来,藏进自个兜里,等小狼儿乖乖听他的话了,再将此物当作奖励,犒赏给小狼儿。
“本仙养虎养蛇,也比养你轻松得多!”
几次行刺,几次死里逃生,鞫容瞅着怀中小狼儿,心生感慨:带个娃不容易哪!真真不容易!
“尊上、尊上!”
门外传来弟子们焦急的呼喊声,门板上“砰砰”直响,鞫容不慌不忙的,将狼孩藏回被窝,上前开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门外立马探来三颗脑袋,等在门外的三名弟子挤着门缝想要往里看,个个都抢着问:“师尊,您没事吧?”“房里头还有没有人?”“您怎么不出来?”
鞫容仅开了一条门缝,还挡着门,面无表情地答:“为师痛失幼子,还要在这房中再多待一会。焱戎,你代为师吩咐下去,两宫娘娘在本观出了事,乃本观防范不周所致,虽有贵妃娘娘帮本观求情,让圣上开恩,但为师不得不更加严苛地管教弟子,自今日起,你们要在身上负麻袋!”
“麻袋?”门外三张脸上,满是迷糊的表情。
“负麻袋,练脚功,强身健体,防范于未然!”鞫容讲得头头是道,唬得弟子们一愣一愣的,末了,他又嘱咐道:“为师自当以身作则,去,找一只麻袋来,装些沙子,为师先负一负麻袋!”
弟子们面面相觑,又不得不从命,去取麻袋时,窃窃私语着:尊上说痛失幼子,莫非那狼孩真个溜了?难怪尊上火大,要责罚众弟子!
背麻袋就背麻袋吧,只是不能让尊上真个负重背一麻袋的沙,不若在麻袋里装几件棉衣,把麻袋装得鼓鼓的,看着颇重,实则很轻!
打定了主意,当即张罗开,等到焱戎拖着麻袋来敲房门时,鞫容仍是挡在门口,接过麻袋,迅速关了门。
本想将这一麻袋的沙倒进床底下,一看麻袋里装的竟是棉衣,只得取出来,逐一穿在自个身上,再将狼孩装进麻袋,背着往外走。
一开房门,就见弟子们好奇地瞅着他,鞫容面不改色,背着麻袋,大大咧咧在弟子们眼皮子底下晃悠过去,回自个的厢房。
弟子们目瞪口呆,忽然发觉尊上的身材臃肿了些,背着麻袋却走得极快,只眨了个眼,就瞧不见人影了。
鞫容回房后,在自个房中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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