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只想出嫁》第75章


银霜月眼泪不知何时自脸上滚落,她生慈悲之相,也会烧香拜佛,却心底从未真的相信过,但是这一刻,她是真心地在祈求,他们姐弟走的路是白骨堆起,帝王龙椅之下也曾血流遍地,但是他们从未做过亏心之事从未愧对江山百姓,好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就这样轻易死了,这漫天神佛才是真的瞎了——
似乎是她满含煞气的祈祷被听到,银冬突然间闷咳一声,脊背弓起,一口水喷了银霜月一脸。
水入肚腹这么久,却还是冰凉得让银霜月激灵一下,停止了动作。
银冬侧头呛咳起来,银霜月跌坐在他身边,被这一捧江水,从地狱淋回了人间。
但她呼吸还乱得不成样子,眼中水雾弥漫,被搁浅的鱼一般在全身痉挛,双手摸索着还在呕水的银冬,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将他抱进怀里,啊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银冬自从表露了心思之后,银霜月第一次抱他。
作者有话要说: 银霜月:我日你爹啊!吓死我了呜呜呜……
银冬:……我爹已经死了,你看我怎么样?
第45章 去去去去去
银霜月哭得颇有些撕心裂肺的意思; 自从除夕那晚上开始; 银冬这个孽障不管不顾地表露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后; 她一直到现在; 面对着银冬的还是不解甚至惊慌。
并未尝过男女情; 如何懂得男女情能让人如此生死不顾?
银霜月这一次真的让银冬给吓到了; 她以为银冬并非是演戏,而是真的因为那天晚上的阴差阳错,因为她的那句“不想见”竟然起了死在她面前赎罪的心思。
却不知道; 她误会的同时; 银冬也误会了; 他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作没了,在沉到了船底下,失去了意识的那片刻,他何尝不是后怕后悔。
银霜月没来得及解释出口她踩着栏杆并非是想要轻生只是想要透气; 却让一直步步迫近,甚至企图以死相逼的银冬真的害怕了。
不能再这般胡闹; 若是长姐真的因为这种事情死了,这天下河山生杀权柄要来何用,流世明君又做给谁看呢?
他决不可能独活。
银霜月不理解; 银冬并非是个天生情痴的种子; 相反他的凉薄; 是刻在骨血之中,是被先帝的偏爱和母妃的郁郁寡欢一寸寸地浸透骨子,利用谋划; 手中掌握群臣软肋,甚至人命在他的手下慢慢流失,对于银冬来说从来激不起他一丁点的波澜,这些他从未和长姐说过。
唯有心头仅存的那一点灼热,全都属于长姐一人,若是失了这一点,他便不能算是个人。
银冬呛咳总算是停下了,他感觉到长姐久违的怀抱,却没有如预想的那样,伸出手借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而是看这风吹过浩浩江水,沉眉敛目。
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至亲之人相互折磨,最后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银霜月的哭声在他的耳边,嘶哑尖利,在旁人听来难听得很,银冬却从不曾觉得难听,因为长姐是为了他坏了嗓子,甚至她身上每一道丑陋的疤痕,都是因为自己。
银冬不仅不会嫌弃,甚至扭曲地觉得,这便是长姐爱他的证明,终其一生不可能再为第二个人如此,仅属于他一人。
头上的水顺着脸颊朝下,冰冰凉凉,银霜月紧搂着银冬的脖子,眼泪顺着他落水后敞开一些的衣襟砸进去,一滴一滴,如水入滚油。
他形容狼狈面色难看,如索命水鬼一般有些呆滞看着江面圈圈荡开的涟漪,一环推着一环,一波套着一波,不似巨石入水一般的惊涛骇浪,却也让水面久久不能停歇,无法无动于衷。
——他突然有了个十分荒谬的想法。
这想法一旦成型,便如大火一般,顷刻间在他心中燎原,被风推着瞬息千里,烟火连天。
火海之后能够剩下什么?
是一遇春风茵茵再起,还是枯藤败树自此荒原一片?
银冬闭上眼,攥紧了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在银霜月终于停止哭声,开始肿着眼睛打嗝的时候,银冬才慢慢开口,“对不起。”
银冬说,“长姐,一切都是冬儿的错,长姐万万不要再伤心难过。”
银霜月嗝得停不下来,听了银冬的话,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她是真的是十分看不上银冬这幅窝囊的样子,她从小耳提面命,教他身为帝王不可有软肋,教他如何做个顶天立地心怀大义的君王,纵使因为她到底是贱婢出身,教得不好,可也呕心沥血。
但他却因为那点私欲,身为帝王擅自离宫,现在还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明明手段足够阴狠毒辣,却偏偏在儿女私情上是个痴情的种子!
男女间的情爱,不就是那床榻之上片刻欢愉,和谁又能不一样?
银霜月一嗝一嗝地看着银冬脆弱的眉眼,经历刚才他险些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她真的怕死了他再做傻事。
向来坚如磐石的心肠,出现了裂痕,她想着若不然……就将她并非长公主的事情告知于他?
不过银霜月很快又改变这种思想,甚至自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她真的说了,和割下了脑袋送给别人没有区别,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得凄惨,冒充皇亲国戚是五马分尸之罪,她亲眼见过银冬那般处置佞臣,身首分离的场面她可不想回忆……
纵使银冬现在肯为她如此寻死觅活,却也是建立在她是长姐的基础上,若他知道她是个贱婢,或许一开始会欣喜若狂,但若腻了呢?
男女情爱自古歌颂得如何崇高,却也抵不过水月无情容颜易老。
银霜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平时也不注重保养,这张脸即刻便会老去,不足以坐在帝王恩散之时,保住她狗命残喘的……
银冬还在说,“长姐,你若是还在气冬儿,无论要冬儿如何都好,可万望长姐千万珍重身体……”
他说的什么,银霜月都听不到,她脑子里正在飞速地思索着她从前打死都不会去想的问题,她要如何让银冬不在这般地寻死觅活。
先前设想的冷硬的拒绝很显然不行,人才刚刚救回来,他的小脸现在还白得没人色。
真相不能说……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办法,也是最荒唐,最让银霜月羞愤欲死的方法。
她只要想想,就整张脸霎时间红了起来,难不成……她要用长公主的身份,同当今帝王偷……
连想一想,那两个字都是能让她真的想跳进江里好好清醒冷静一下的禁忌。
但是想来想去,却也只有这唯一一种办法,既能不让银冬再发疯,还能保她一生荣华。
他娘哦,她这是造的什么孽?
银霜月坐在船板上,也看着浩浩荡荡的江水,思绪翻飞,想着她这一辈子犯下的杀孽,等到了地下,或许还要加上一条通奸……
娘的。
她这是什么命哦。
银霜月心里真的凄风苦雨,她对银冬没有男女之情,难不成要她装?再者说……回宫皇城之后还是得赶紧多多招选嫔妃,宫中到处都是娇艳欲滴的美女,他兴许没几天,就腻歪了呢……
银霜月手指搅在一起,盯着银冬的嘴开开合合地不知道说什么,耳朵嗡鸣不断,决定还没出口,她就感觉自己已经是被抓奸在床的荡。妇,马上就得被人拖出去浸猪笼了……
而且她肿着一双眼,强迫着自己看着银冬的样子,想象了一下两人若是混在一块……
“啪”银冬话音戛然而止,银霜月已经一巴掌甩他脸上去了。
“呃……”银霜月表情怪异,简直像是刚刚吃了一口狗屎,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看着银冬错愕的眼神,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伸手给他揉一下,但是一伸手,习惯性地另一边也抽了一巴掌。
银霜月:……对称了。
银冬:……
他刚才不过是回宫之后他会安排让长姐快些搬离皇宫,却还是挨了巴掌。
银霜月打完之后,看着银冬错愕的眼神,想要挠头,却一抬手,银冬习惯性地缩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把自己的手揉在自己的脸上,四外看了看,自从银冬醒过来之后,下人们就全都悄无声息退得无影无踪,还真是……训练有素。
不过银霜月想起她给银冬渡气的事情,连忙说道,“刚才那些人,看到了……”
银霜月嗓子一紧,说不出口,瞪着银冬,让他自行理解。
银冬:……他还真的理解了。
也立刻说,“他们都是我身边老人,会说话,却和死人无疑,长姐不必忧心。”
银霜月点了点头,脑子乱糟糟的一团,银冬起身,跪在银霜月的面前,郑重其事说,“长姐,是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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