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世繁花不如你》第45章


“欧阳先生,”宁明尘打破沉默,“把白姑娘留下。念在旧日情分上,我不会为难于你。”
欧阳鉴眯起眼睛:“你要对飞白做什么?”
宁明尘闻言微微一顿。
“飞白……这是她的真名?”宁明尘喃喃道,双目微渺,望向欧阳鉴怀中之人。
两个月前,他在淮阴疯狂地寻找她,却是一无所获。那个让他起了强烈的念头想要留在身边的少女,如同风中云烟一般,消失得杳无踪影。宁明尘遍寻无果,只好派他人留下来继续寻找,自己先行上京复命。几十日来,记忆依然深刻,情感亦未淡去,然而那少女的出现,仿佛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直至秋凉梦醒,便了无痕迹。 
直到今日,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她。她重伤在身,人事不省,却紧紧依偎着另一个人。而欧阳鉴亦是护着她,仿佛那是他心尖的至宝,谁也无法抢夺。大雪之中,两人好似紧密无隙,丝毫容不下其他人的打扰。
宁明尘沉默不语。
漫天雪花飞舞,冰冷的间隙之中似乎飘来淡淡梅香,隐隐约约。
“你待怎样?”欧阳鉴微微眯目。
“欧阳先生,你自己尚且如此落魄,如何能寻到大夫救治白姑娘?” 宁明尘轻声道,“若是还想让她活命,就将她交给我。”
欧阳鉴断然拒绝:“我自有办法救她!飞白与你无任何关系,你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了!”
“欧阳鉴,或许你已然忘了八年前之事,但我可没有忘记。“宁明尘声如冰雪,“把她留给我,我会放你远远离开这里。否则,我只能遵从父王的命令,将你的首级带回,去换我属下的性命了。”
“你们再多一倍的人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欧阳鉴冷冷道,“宁明尘,你休要得寸进尺。我曾欠下你的,有朝一日自会还清。但是,你想要她,不可能!”
宁明尘不答,只微微眯目,清秀的脸上毫无表情。
正在此时,欧阳鉴突然脸色一变,身形一僵。
不知为何,方才他内力压住的寒毒竟霎时间突破压制,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欧阳鉴心道不妙,全心运气,却无济于事。一时间,如遭千里风雪,如陷万丈玄冰,竟似比前几日阴阳赤鸩发作之时更为强烈!
欧阳鉴几乎站立不住,险些跌倒,半跪在了地上。
宁明尘静静地低头望着他。
“阴阳赤鸩,是不是?”宁明尘目光盯着在痛苦中挣扎的欧阳鉴,“今日已是初三,竟仍然发作得如此严重……欧阳先生,只怕你的在世时日,不长了呢。”
欧阳鉴咬紧牙关,手臂收紧,不让怀中的飞白落在地上。
只是他手脚渐渐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触觉,只余五脏六腑似受冰刀疯狂绞割,将他仅余的意识破成碎片。
“欧阳鉴,你已然是将死之人,如何能护她周全?”宁明尘的声音飘渺,如同从天际而来,“你若真心为她,就应永远不再在她面前出现。若是你一意孤行,她早晚将会因你而痛苦一生。何不早早收手,对你对她,都是好事。”
永远不再在她面前出现……
漫天风雪在他的眼中映出冰冷刺骨的倒影,铺天盖地的寒冷侵蚀了他的身体和心。
自己手臂颤抖,已然抱不住她。自己身体冰冷,已然无法给她温暖。 
丫头,师父是否太过执著。或许这人说的对,我已然是将死之人,只有放你离开,斩断那些渺无踪影的思念和牵挂,才能让你不再因为我而遭受这些无妄的苦难。
这些心上与身上的伤痛,尽可由我一人承担,便也够了。
欧阳鉴紧紧闭上双目。此时此刻,天地已被呼啸的风声湮没。远方晨曦漫漫,大雪如狂。

☆、问君何相随(三)
? 大雪连绵,一直下了一天一夜,直至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方才稍稍停歇。
“白姑娘,你醒了?”一个清朗而柔和的声音轻轻说道。
雪夜安静的屋内,烛光和火盆将素雅的房屋照亮。
飞白迷蒙地睁开眼睛。
她浑身疼痛,头脑混沌,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迷蒙中,只看到面前的少年容颜清秀,眼瞳清澈,眉心一点朱痣鲜明如血。
“宁公子?”飞白过了片刻,方犹疑问道。
宁明尘点点头:“是我。”
飞白尚未回神,宁明尘已道:“白姑娘昨夜在王府中为人所伤,不过现在我已将姑娘安置在安全之处,尽可安心养伤便是。”
是宁明尘救了自己?
飞白片刻失神,忽然又觉得不对。
那天晚上,那怀抱,那气息,难道不是……
宁明尘见飞白出神,温言说道:“你受伤甚重,我已为你施针敷药,再服药静养一些日子,便能慢慢恢复。”
飞白不由得怔忡片刻,垂下眼睛。欧阳鉴现在应该正在金陵养伤,怎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自己那时候浑浑噩噩,昏迷不醒,竟觉得是师父在自己身边……又或许,那只是思念化成的梦境罢了。
“多谢宁公子……”飞白喃喃,忽然说道,“不,我应该叫你小王爷?”
宁明尘眸光一动:“白姑娘冰雪聪明,果然还是猜出了我的身份。”
飞白忽然醒悟过来,一惊说道:“这……我现在难道还在贤王府里?”
“不错。这里就是我的院子。”宁明尘说道,“不过白姑娘大可放心,我已然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姑娘在此养伤,不会有任何人找你的麻烦。”
飞白微怔。
果然是宁明尘的作风。贤王威名在外,老谋深算,宁明尘又是出了名的不受宠,可他偏偏就有那个胆量和本事在贤王眼皮底下将自己藏匿。飞白咬了咬唇,低头道:“宁公子如此大恩,飞白不知该如何回报。”
她终于对自己吐露了她的真名。
宁明尘不动声色,温言说道:“白姑娘何必如此客气。扬州时你曾经救我一命,应该是我不知该如何回报你的恩情才是。”
他没有追问她的姓名和来历,甚至没有问她为何会突兀地在贤王府出现,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宁明尘只是凝目望着飞白,似乎眼中只有她一个人——她在他的眼前,便已足矣。
飞白怔怔地回望着他。
只是,不到一会儿,她再次闭上眼睛,似是不堪忍受深深的倦意而沉沉睡去。
两月不见,她似乎有些抗拒自己。
宁明尘目光微闪。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自门口响起:“少主,楚骏来见。”
宁明尘没有回头,说道:“进来。”
烛火摇摇,映出宁明尘清瘦的背影,玉色的锦衣,在灯下愈显朦胧。
“少主,您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可还受得住……”楚骏欲言又止。
“无妨。”宁明尘转过身来,烛火在他的眸中闪出点点星光,“可有消息?”
楚骏低声道:“主院传来讯息,绮玉姑娘已然苏醒,并对主子说是乔行止对她起了杀心,意欲置她于死地,而她与潼大哥联手,同乔行止两败俱伤,全然没有提到白姑娘的事情……如此一来,潼大哥不仅无罪,而且有功,主子那边已经不再追究了。”
“那么当时亲眼看到飞白的那些人呢?”
“已经……全被杖毙。”
“谁下的令?”
“是主子,只因绮玉姑娘说他们乃是乔行止的亲信,受了乔行止的教唆颠倒是非,栽赃于她,那天夜里压根就没什么刺客……”楚骏说着,忍不住问道,“主子他向来多疑,乔行止又是他多年的亲信,可主子怎的这次如此信任绮玉,竟没有彻查此事?”
“与绮玉无关。如今边关战乱,正是□□的好时机。父王正与皇后等人博弈,府中防卫不周、进了刺客这种事情传出去,只会令他人更加蠢蠢欲动,自然是要压下去,知情的人越少越好。”宁明尘轻声说道,“至于乔行止……呵,父王的亲信无数,难道还差他一个?况且父王对他早有戒心,此次刺客事件,不过是顺水推舟,除了他这个刺而已。”
楚骏闻言不由得心寒。乔行止跟随贤王数十年,竟就这样被随意抛弃。身居高位之人,心思果然诡异难测。
“自从那日我回到京城,得知父王赏了乔行止七绝冥功谱,我便知道他的日子不会长久了。”宁明尘移开目光,望着窗外静谧的雪夜,“父王赏他绝世秘笈,本是全心信任的表现,而越是全心信任的人,越应该丝毫不出差错。若是他办事疏忽没有全心全意,谁不会心生芥蒂,谁知他有一天会不会仗着一身神功反戈相向?”
楚骏不禁一身冷汗:“这么说来,少主您那日误导乔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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