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世繁花不如你》第59章


“怎么了,丫头?”欧阳鉴转过头看着她。
飞白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在无暝谷的时候……我也曾把师父当成唯一的亲人。”
欧阳鉴微微一僵,目光伴着夕辉望着她。
飞白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睛:“……我从小没有亲缘,一直不知道亲人应该是什么样子,还以为眷恋师父的感情,就跟依恋秦婆婆和程妈妈的感情一般无异。可是今天我才明白了,那时候的秦婆婆和程妈妈,我去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舅舅,舅母,齐哥儿,他们才是我的亲人。而师父你……”
说着,她抬起头网着欧阳鉴,眼中似有微微的星光闪动:“师父你……不一样。你对我来说,不一样。”
她的声音仿佛蚊蚋,愈来愈轻。
欧阳鉴良久不语。他慢慢转身,立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
飞白的心咚咚直跳,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那明如秋星的双眼,那清冷而傲然的气息。
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变故令她身心俱疲,可是,幸好她还有他……他是她的梦,她的依恋,是她此生此世,唯一爱过的男人。
欧阳鉴伸出手,抚上她的头发和脸颊。随即,伴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他低下头,轻吻上她的唇。
飞白蓦然睁大眼睛。
她不知所措地,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吻。夕阳的影子逐渐变淡,落在她的脸上,令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日落了,暮色将近。寒冷的晚风袭来,料峭微凉。
欧阳鉴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忽然放开了她,别过头去。
“师……师父?你怎么了?”飞白回过神来,一脸迷茫。
欧阳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愈来愈剧烈,声音却强作镇定,“无妨,不过是天黑了,有些冷。你也快些回去歇着。”说着,他立即向着屋内走去。
他的手忽然间被飞白拉住。
“师父,难道……又是阴阳赤鸩?”飞白颤抖着问道。
她感到手心中他的手冰凉刺骨。
可是今日既不是朔月亦不是圆月,寒毒为何竟然会发作?飞白惶然之中,绞尽脑汁回忆当初金陵医馆的黄守一关于阴阳赤鸩的描述,却不记得会有毒发日子混乱的说法。她彷徨无助,只紧紧地抓着欧阳鉴的手,不肯放开。
欧阳鉴没有回答,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他不由得微弯下腰,双眼紧闭,低吼道:“丫头别看!放手!”
“师父,你毒尚未解,为什么不跟我说?”飞白感到一阵寒意浸透了脊背,“是我大意了,你过去的几个日子都没有毒发,我还以为,还以为就像你说的那般,阴阳赤鸩已然不会发作了……”
都怪自己,一厢情愿地只愿想到好的结果,却没有想到这号称天下第一奇毒的东西,怎是那样容易就能解除的?
当欧阳鉴再次试图挣开她的时候,飞白忽然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欧阳鉴一僵,却再也无力挣脱。
飞白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凝神屏气,试图将自己体内的暖气渡给他。
初探他的身体,她便打了一个寒战。欧阳鉴的体内空虚,真气涣散,似已全然无力抵御那汹涌而来的寒毒。
飞白心中一凉:“师父,你这些天为我疗伤,终还是伤了许多元气啊……”
欧阳鉴没能回答。飞白的温暖弥补了些许他的理智,他厉声道:“快停下,丫头,你内力本就不足,这样做只会更伤……”
飞白不听,她紧闭双眼,依旧不住地将自身温暖的真气传入欧阳鉴体内。
可是,自己的身体怎么也这样冷了起来?真的是彻骨的寒冷……冷得如同地狱。
如此陌生的感觉令她疑惑莫名。怎会这样?按说在欧阳鉴的帮助之下,自己的内力已然基本恢复,身体不应该如此孱弱才对。紧接着,又有一连串的疑问接连从她的脑海中掠过:自己为何会久伤未愈,武功全失?欧阳鉴最初还不肯见自己,为何后来会突然来到元国府?他身上毒尚未解,为何不顾自己毒性加重,也要为她运功疗伤?
“丫头……快放手……”
她咬牙不放:“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告诉我……”
冰冷刺骨的疼痛将她的声音冻结。飞白话未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欧阳鉴忍痛抱住了她,竭力忍受着体内的冰冷,紧紧闭上眼睛。

☆、曾见雀影成双(三)
? 又是一夜的折磨和疯狂,就像过去三个月里,每一个日落月升的夜晚,自己独自一人面对那寒冷和无眠的痛苦。寒冷如同恶魔一般绞动着他的筋脉,他的身体,他的血液,他的大脑……那阴阳赤鸩的寒毒之痛,已然超越了人可以忍受的极限。
他不是没有想过解脱,就像百年前所有曾经中过阴阳赤鸩的人一般,自绝经脉,一了百了。可是,他如何能做得到?不为其他,只为他怀中昏睡的人。她尚还需要他,需要他为她疗伤,需要他帮她救出亲人……
欧阳鉴紧紧地抱住飞白。
他宁可夜夜忍受这人间地狱,也要咬牙活在这世上。纵然自己的在世之日已屈指可数,也要为了她尽其所能,拼上一切。
是夜月冷如霜。直至天明时分,汹涌的寒毒稍退,欧阳鉴方睁开眼睛。
飞白仍是昏在他的怀里,没有苏醒。
欧阳鉴望着飞白,为她搭了脉息,沉默半晌不语。她伤病未愈,又沾染上了阴阳赤鸩的至寒之气,那清心诀恐怕是白练了,只怕还会留下更严重的后果……
他将她抱进屋内,放在榻上,望着她睡着的面容伫立半晌,转身走出门去。
天色微晞,淡淡的晨雾笼罩着整个贤王府。
宁明尘一身玉色长袍立在院中,正自临摹一帖《自叙帖》。楚骏侍立在一旁。过得片刻,院中大门微响,潼青走了进来。
宁明尘目光依然在字帖之上,随意问道:“怎样小青,有消息了?”
“禀告少主,昨晚蒋知成率御林军在京城搜查了一夜,却依旧没能寻到她。听说,她身边有一名高手保护,竟能在京城之中销声匿迹,毫无影踪。”潼青低声道。
宁明尘手微微一动,笔下的墨迹忽地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过了片刻,他方“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随手将那污了的宣纸丢弃。
潼青忍不住问道:“少主,梅家出了这样大的变故,她……究竟会去哪里?”
“哦,你倒是真心在意她?”宁明尘微微抬起眼睛。
潼青一噎,低头道:“属下不敢。”
“呵,小青,你从前与我无话不谈,怎的如今却如此生分了?”宁明尘淡淡问道。
潼青沉默不答。
自从从扬州归来,他便觉得少主有些与从前不同了,这感觉尤其从边疆回来之后愈发强烈。虽然是曾经共患难的主仆,可是宁明尘的地位越来越高,城府越来越深,他们之间仿佛亦是隔得越来越远。
飞白是少主的意中人,潼青是知道的。他如何敢让少主知道自己从童年起就埋藏在心底的情愫。
楚骏见状忙道:“潼大哥这些天甚是劳累,连跟我们话都不多,还请少主见谅……”
宁明尘没有理会他,他抬起头来,望着清尘院的大门门口,忽然间目光一闪。
他放下手中的笔:“呵,我们有客人来了。”
潼青脸色一变,急忙转头。
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个人竟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目光向着他们望来。那人到来的步伐轻无声息,仿佛是降临人间的鬼魅,竟然似是未惊动王府的任何守卫。
楚骏待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容,脸色瞬间大变,惊愕地睁大眼睛。
潼青却是一凛,愣了半晌,忽然惊叫出声:“师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鉴。
听到那声惊呼,欧阳鉴目光一转,望向潼青。
潼青心中极是激动,只是碍着宁明尘,不好上前行礼,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鉴望着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潼青,是你。”
他居然还记得自己。潼青心中激动更甚,坎离庄的回忆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他的眼前。即使时隔五年,欧阳鉴当初在众孩童心中的深刻印象绝未淡去。那无法企及的极高武功,那冷傲特立的行事作风,无不令他记忆犹新。
楚骏只觉自己的惊愕更深了几分。这武功深不可测的人物,竟然便是潼大哥的师父?
“欧阳先生,别来无恙?”宁明尘像是没有看到潼青的反应,微微笑道,“潼青,楚骏,你们先退下。”
楚骏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