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世繁花不如你》第61章


他的声音有力而沉稳。飞白心中的不安稍稍放下。
夕阳落了,入夜。欧阳鉴看着她渐渐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欧阳鉴陪在飞白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就好像他们曾在无暝谷之时,飞白作为小徒弟前前后后地伺候他一般……飞白从来不知道,欧阳鉴照顾起人来竟然非常之周到,不仅是喂饭喂药,甚至一些贴身私密之事也会助她解决。她害羞之极,每次都会试图费力地推开他,满脸通红。
“傻丫头。”欧阳鉴皱了皱眉,自是不管她的阻挠。
七天过去,飞白身体的麻痹症状终于好转。
这一天早晨,她发现自己手脚能动了,也终于可以说出话来。飞白抬起头来,向着桌边的身影唤道,“师父!”
“醒了?”欧阳鉴转过头,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向她走来,为她搭了下脉息,“甚好。这药果然有些效用。来,把最后一副喝了。”他拿起桌边温着的汤药,递到她的嘴边。
飞白却撇开了头。
“又怎么了?”欧阳鉴眉头微皱。
“师父,我已经好了,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阳鉴动作微微一顿,望着她:“你想知道哪些?”
“从你怎样中阴阳赤鸩开始,到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你曾经瞒着我的,我都要知道。”飞白郑重道,目光锋锐而倔强。
欧阳鉴放下手中汤药,回望着她:“好。我从头说起,想来你已经知道,十年前,我是为了给我师兄寻找阴阳赤鸩的解药,所以才上了京,进了贤王府。”
飞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窗外鸟儿轻鸣,春阳透过窗纱洒进屋来。欧阳鉴目光微渺。
他犹还记得,自己刚踏入京城的那一日,也是如今这般的时节。初春微寒,柳枝初发,生机勃勃的春日,却是沉重不安的心情。
那一年他十六岁。
为了给师兄寻找阴阳赤鸩的解药,欧阳鉴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只称自己犯下错被逐出门墙,前来投靠贤王,甘愿为之所用。彼时贤王宁安浚正在网罗天下人才,见到在武林中声名鹊起的欧阳鉴果然大悦,当即便招之入府,收为门客。
自此,欧阳鉴便在贤王府中留了下来,留心探查阴阳赤鸩的线索。
“后来呢?”飞白追问。
“后来……”欧阳鉴半晌不语,方才说道,“为了探寻阴阳赤鸩的源头,我在贤王府各处寻找,大约三个月后,便在贤王府隐秘的丹房发现了一样赤红色的粉末,后来我反复确认,那便是阴阳赤鸩本身。但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阴阳赤鸩毒性极烈,我不慎之下,粉末入体,竟不知不觉就中了毒。”
飞白心中一紧。
“但经我仔细察看,贤王府的丹房里只有□□,并没有解药。数月之后,有一次月圆之夜,阳毒第一次发作,我这才惊觉不好。我生怕贤王发现,忍受毒发的同时,仍在苦寻解药……”
说着,欧阳鉴摇头苦笑:“那段日子,着实是最难捱的一段时光。毒发初期,我无法适应那痛苦,身在王府之中又无处躲藏。每逢毒发之时,只能咬牙强忍。但我不甘放弃,依旧四下寻找,再后来,我便渐渐发现了阴阳赤鸩的秘密。”
“师父是说……关于□□的秘密?”飞白低声问道。
欧阳鉴目光一转:“不错。正是□□的秘密。”
飞白凝目望着他,说道:“这一点,我之前也发现了。阴阳赤鸩初现世间,其实是太、祖用来控制手下夺取江山的工具。他手中不仅有□□,还有可以克制毒发痛苦的秘药。后来他得了天下,才将此毒弃而不用。”
“丫头聪明。”欧阳鉴点头,“只是这种秘药只能克制痛苦,并不能完全解毒。后来我才明白,为何贤王只对师兄下毒,却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动手,恰恰因为他只有□□而没有秘药。当初,贤王是想把手伸到中原武林,藉阴阳赤鸩控制那些不屈于权势之人。可是,没有秘药配合,阴阳赤鸩不过只是一种慢慢发作的毒而已,全然不可能用以控制中毒者。取人性命的方法有很多,何必靠这并非见血封喉的毒物。贤王见此物无效,便将阴阳赤鸩束之高阁。所以说,在贤王府之中,根本就找不到解救之方。”
飞白道:“所以,只有查知贤王是从何处得到这□□,方才能寻到解药,那么……”她思索片刻,忽然一凛,“师父,那□□,难道是贤王从皇帝处得来?”
“不错,我当年也是如此推测。”欧阳鉴道,“贤王是先皇的长子,只因其母出身卑微,才没有继承皇位。阴阳赤鸩此物虽说见不得光,但我相信是由□□一代代传下,掌握在每朝皇帝的手中。皇帝这些年固然极是信任贤王,但心中只怕对他还是留着几分提防,是故贤王一直都没有将秘药拿到手。”
“这么一来,那秘药定然就在皇宫之中了?”飞白惊道,“师父你后来……去了皇宫么?”
“是。我是让宁明尘带我进入皇宫的。”
飞白一怔:“我记得师父对我说过,你同宁明尘曾经相识……”
欧阳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错。我初进王府之时,宁明尘在王府中极不受宠,沉默寡言,极少露面。我见宁明尘可怜,曾私下教他一些东西。他实在是罕见的聪明,除了身体太弱不能学习武功外,棋艺,书画,谋略等等,竟然一点便通。他后来渐渐极为信任我,我若说什么,他都毫不怀疑。”
“啊?”飞白不禁惊讶,“这样说来,宁明尘那一身本事,也是师父教的?”
“算是,但并不全是。”欧阳鉴摇了摇头,“他有一样本事,我亦无法企及。宁明尘体弱多病,自幼起便对药石之术很有造诣。所以,当时在王府之中,他是唯一一个看出我的异常,知道我身中阴阳赤鸩之毒的人。也正是他告诉了我,压制阴阳赤鸩的秘药炼制之方早已失传,而那剩下的秘药极为有限,很有可能藏在皇宫的后殿之中。”
飞白正听得入神,欧阳鉴却停了下来,半晌无言。
“师父,后来呢?”飞白追问。
“后来,宁明尘借宫中宴会之机,带着我进了皇宫。”
“……再后来呢?师父,在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再后来……”

☆、回首年少叹轻狂(二)
? 记忆里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晚风微凉,残月如霜,宏大的皇宫之中却是笑语未歇。正值华平公主的生日,贤王一家亦是受邀列席。半途之中,宁明尘借故离席,走出殿外。
“有欧阳先生跟着我就够了。你们回去吧。”清瘦的少年用稚嫩的声音命令道。
几名护卫互望一眼,行礼道:“是,小少主。”
待得他们离开,宁明尘回过身来,望着欧阳鉴。
“欧阳先生,今晚宫里有宴会,后殿的守卫会比往常少许多。我相信定能为你寻到秘药。”
欧阳鉴点了点头:“多谢你。”
“皇宫的藏药殿地处极隐秘,外人绝无可能寻得到。欧阳先生且随我来。”
宁明尘像是对这皇宫之中的道路十分熟悉,带着欧阳鉴一路走去。是时夜浓如墨,更深露重,宫内的护卫侍从尽数聚集在前殿,后殿果然悄然无人。
欧阳鉴走着,忽然察觉身后有不同寻常的气息袭来。他一凛回身,立刻便有一个黑影扑了过来,被欧阳鉴一掌打晕。那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那人的衣着装束,竟赫然便是宫中护卫。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鉴不由得惊异。若是宫中护卫发现他们行踪诡秘,大可光明正大地围攻上来,可这样的偷袭……
“呵,果然来了啊。”宁明尘轻声道。
“什么?”
话音未落,忽然又有几名黑影自那黑暗中扑将上来,手持刀剑在月光下映出诡异的寒光。欧阳鉴脸色一沉,拔出佩剑,将那些人击倒在地。这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这毕竟是在皇宫之中,若这些尸体被人发现,他与宁明尘只怕会有大麻烦……
“没关系。追杀我们的人自己会善后。”宁明尘说道。
欧阳鉴转过身来,皱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明尘垂下眼睛:“欧阳先生,这宫里只怕有人想要取我的性命。如今以为我一个人,便想寻机会下手了。”
他脸色苍白,显得眉心的朱痣在月光下愈发鲜明。
“你……”欧阳鉴微怔,心念电转,隐隐猜出几分。
宁明尘对皇宫之中如此熟悉已不寻常,而在宫中有权有胆秘密调动这些护卫的,除了皇帝以外,怕是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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