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锦绣山河》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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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叫做波斯。
赵瑗默默回忆了一下现代地图,发现天山和贝加尔湖以西,大约就是中亚和里海、黑海、波罗的海所在的地方。再往南走,可就是波斯国。如果能把辽人驱逐到里海边上……
要知道,现在的欧洲,也是一片战乱呢。
“就你们事多。”将军大人无可无不可地低声斥责,慢慢抚。摸着战马的鬃毛,眼里透出一种奇异的神采。他飞快地回过头,朝赵瑗栖身的沙丘上望了一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大漠中刹那间响起了欢呼声,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骤然宣泄。
赵瑗坐在沙丘上想了一会儿,便看见将军大人慢慢朝她走了过来,弯下腰,冲她温和一笑:
“若是不想让我担心,就乖乖呆在后头,可好?”
“……好。”
身为“柔弱不堪”的帝姬,赵瑗是没有资格亲自上战场厮杀的。
她在许多次抗议无效之后,已经学会了默默留在后方等他回来。虽然他经常带着一身的血,虽然她总会担心再也听不到高昂的马嘶声……
但大宋最顶尖的将军,镇守三关、纵横漠北的浴血修罗,决计不会留给对手半点可能的退路。
三日后,宋辽两军短兵相接。
十日后,西辽撤兵西进,据称辽帝欲开通商路。
十五日后,辽帝下令迁都。
二十日后,史官终于在竹简上记录了“惶惶如丧家犬”的一笔。这句话的主体,当然是曾经不可一世的西辽大帝。
二十五日后,吐蕃退兵。
二十七日后,大理再度称臣纳贡。
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只除了大漠黄沙之上遍洒的男儿热血,还有将军大人身上新添的伤。赵瑗已不知道在背后难过了多少日子,但每每来到将军大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因为将军大人说,他要让漠北永无战事。
所以帝姬殿下除了全力支持以外,别无他法。
那支骑兵的名号从西辽一路传播到吐蕃大理,又一路向东传播到了蒙古人的地界。赵瑗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来了,蒙古派遣特使南下汴梁,请求结两国百世之好。
官家已经不大管事了,现如今的大宋,由太子监国。
第115章 太子亲临
大军回程的那一日,赵瑗尚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浩浩荡荡的苍云骑在大漠之中驰骋,卷起漫天尘土飞扬。他们的大将军没有骑马,而是蜷缩在帝姬车辇中,皱眉卷起衣袖,盯着身上的新伤,不发一言。赵瑗抬头望望他,又掀开车帘,望望窗外的大漠,喃喃自语道:“这样,就结束了?”
重骑兵奇袭万里,如同刀锋切豆腐,直直劈开了西辽的心脏。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时局已经彻底逆转。
“嗯,结束了。”
青年将军侧卧在榻上,一手举着瓷瓶,一手解开银甲,指尖挑起一点冰凉的膏药给自己抹上。膏药是新制成的,据说添了不少烈性的药材,一触碰到伤口,立刻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唇色也渐渐淡褪成苍白。
“哎呀莫慌!”
一旁呆坐的帝姬忽然心急火燎地夺过瓷瓶,在车辇中翻拣许久,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截小小的纱布,沾了膏药替他慢慢擦拭伤口。女子动作终究要比男子轻柔,膏药薄薄地抹了一层,虽然仍是痛得厉害,却比自己动手要好上许多。青年沉默地望了她一眼,伸出手,拢了拢她鬓边的发,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会避嫌。”
赵瑗动作一滞,眨了眨眼,语速极快地说道:“哎呀我瞧见什么了吗?我可什么都没瞧见……”
青年闷闷地低笑出声,伸臂将她揽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喟叹一声:“嗯,你什么也没瞧见,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着,忽然低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
缱绻的气氛在车辇之中慢慢化开,有些热,也有些奇妙的困窘。
赵瑗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推推他,低声说道:“别闹,伤口化脓了不好。”
他嗯了一声,双臂环抱住她的腰,任由她在自己胸前摸索着,低声说道:“官家已经遣了太子殿下来朔州,说是犒劳三军将士,顺带主持你我的婚礼。”
赵瑗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也压低了声音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他故作不知。
“别糊弄我。”赵瑗闷闷地在他胸前拧了一把,力气恰到好处,足够惩罚他,又不会把他弄疼,“一次犒赏、一次公主大婚,怎能劳动东宫太子大驾?一个王爷就足够了。比方说,我三哥。”
车辇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赵瑗不再多话,细心地挑了瓷瓶中的药膏,在伤口处细心抹开。此时已经接近盛夏,若是伤口处理不好,很容易会留下病根。她细心涂抹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种沂全身一僵,喉结上下滚动,连带着呼吸也有些不稳。
“怎么了?”她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
青年歪靠在软枕上,薄唇紧抿,面色有些苍白,眼中却涌动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他抬起手,一遍遍地抚摩着她的眼角,声音愈发低沉起来:“官家的意思是,让太子在朔州,同蒙古人缔结密约。”
赵瑗吓了一跳,连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他……疯了?”
“并不是。”他微微摇了摇头,附在她的耳旁,低声说道,“朔州是苍云骑的驻地,太子在朔州,是最最安全的地方。古往今来,草原上的牧族,哪个没有南下觊觎之心?太子此行一是为了试探,二是为了防备。”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太子把新组成的京营也带了三分之一过来。
赵瑗隐隐松了口气。
要知道百年之后,蒙古便会发展成为一个极厉害的王国。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尤其容不得蒙古酣睡。不管未来的蒙古人是否会对大宋动手,她都必须亲手把这个祸患掐死在摇篮里。
“还有就是……”
他收拢双臂,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面颊滚落,连胸膛也沾染了一层薄薄的汗滴,顺着呼吸一起一伏,“还有就是,我想要弄些冰块来。”
“冰……块?”这人又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方才、压着我了。”青年闭上眼睛,艰难地说道。
等、等等。
赵瑗眨眨眼,又眨眨眼,瞬间便将瓷瓶丢进种沂怀里,起身退了两步,瞠目结舌。
种沂苦笑两声,沙哑着嗓子说道:“臣、惶恐。”
——他哪里惶恐了啊!
——这人明明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没有啊!
赵瑗咬了咬牙,抓起他的胳膊,按在手腕上,瞬间将他送进空间里,有些局促地说道:“你、你先进去冷静一会儿,若是要出来,就叫我。”
空间中传来了闷闷的应答声。
赵瑗呆呆地在车辇里坐了一会儿,低头看看散乱的纱布和药瓶,耳根隐隐有些发烫。
她并非少不经事的幼女。方才他的反应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回想起种沂方才说过的那句话,太子亲临朔州,犒赏三军,顺带为他们主持婚礼,外带与蒙古人缔结契约。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竟然就要成婚了。
细细想来,她大约做不到古代女子的“终温且惠,淑慎其身”,相反还时常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神迹来,总算不上个传统意义上的贤良女子,但好在……好在她的未婚夫,似乎不大在意这个?
赵瑗脑中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辇外踏踏的马蹄声已经打断了她的思绪。片刻之后,辇外递过来一封奏报,说是太子车驾已经提前到达了朔州,正在州府大人家中做客,希望西军的速度快些,因为太子殿下有要事在身,实在是等不起。
赵瑗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静静思考片刻,对外头说道:“我同将军商量片刻。”
外头应了声是,随后便没声儿了。车辇继续缓缓前行,一路经受了无数百姓的目光洗礼和叩拜。赵瑗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西军的将士们都说,这是应当的,既然打了胜仗,就要漂漂亮亮地班师回朝,安定民心。
她定了定神,将奏报送到了空间里,低低唤了一声“将军”。
片刻之后,空气突然出现了一些微微的扭曲。种沂一步跨出空间之外,穿衣束甲,扶着她的肩头,对她说道:“我们得先快一步,先回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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