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长梦为君倾》第2章


玄池,玄池,原来她睡梦中呓语的就是这个名字,就那么一次,却让他如鲠在喉好几年。他也不想冷落她,疏远她,可每次一想到自己不是妻子最爱的人,便如万箭穿心。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他怕自己哪天会恨得忍不住失手杀了她,只好离她远远的。
“你害死了我的黛黛,还敢上我顾家来?”顾峻想上前将他赶出灵堂,却在距他三尺时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近不得身。
玄池看也不看他,只漠然回了一句:“我与阿黛清清白白,她本来应该长命百岁,是你的猜忌害死了她。我一生中最后悔的,就是自以为是,为了她的幸福,将她推到你怀里。”
当年方若黛嫁人后,他便开始闭关,一心向道。及至几日前突感胸口剧痛,呕出一口心血,掐指一算,才知她竟然殒命。这与他从前为她推算的命盘有悖,按他的测算,若黛与顾峻八字极合,两人若结合应是富贵长生的命数,怎么会演变成如此结果?
在场众人惊得鸦雀无声,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玄池道长竟然与昌平公夫妻有这种纠葛,真是……好精彩啊!
“顾崇陵,你在说什么呢?”成安侯气得不看场合,上去拉过顾峻就是重重一耳光,“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你,你不珍惜她,又是纳妾又是要生庶子也就罢了。如今迫死了我女儿,你还污蔑她的清白,老夫要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玄池不再理会任何人,他们争执也好议论也好都与他无关,他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他和方若黛,其余的人和物全是背景板。
他向着棺木平伸出手,已经钉死的沉重棺盖发出几声闷响,自动滑开,方若黛的尸身自棺中升起来,像是被线操纵着的人偶,直直飘向他。周围宾客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落荒而逃,方父方母和顾峻想上前阻拦,奈何为气障所阻,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玄池将若黛冰冷的身体拥入怀中,像抱着世间最贵重的珍宝,悠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出昌平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啦啦啦~绝对he,请放心跳
☆、第二章
玄池带着方若黛直奔祭天台,去取若黛尸身前他已经在此布好了道场,结界一设下,在他施术完毕之前任谁也无法进入。数百守坛禁军闻讯赶来,将这里重重围住,却拿这个闯入者毫无办法,只能在结界外干瞪眼着急。
若黛尸身陈放在他面前的长桌上。她素服乌发,入殓前绘上了华艳的妆容,脸雪白,唇绯红,有一种妖异的美,凄艳而充满死气。他俯身哀伤地轻抚她的面庞,无声地与她作着最后的诀别。
阴风呼号不止,乌云密布在帝都上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尤其是祭天台附近,厚重的云层几乎触手可及。云层中闷雷滚滚,有什么酷似人脸的东西在里面若隐若现地翻涌。
时辰已到,玄池闭目行起禹步,手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宽大的道袍和发冠后的丝绦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妙,堪比剑术大师的剑舞,全然不是司天监那些混吃混喝的伎术官可比,优美得连结界外的守军也看呆了。
木剑指向天空,云层压得更低了些,里面的东西也看得更加清楚。人们惊恐地发现云中竟然密密麻麻挤满了半透明的人头骨,它们面目模糊,有着空洞的眼窝,依稀可辨狰狞表情,凄厉的原来不是风声,而是它们的嘶吼。
可怕的异类让他们再也不敢停留,纷纷尖叫着四散逃窜。
那些是玄池自八方召唤而来的上万孤魂厉鬼。他将供奉上自己的血肉,生受鬼魂啖食,借助它们的通天怨气,用以结成万鬼转生大阵,换取方若黛重活一世。
这禁术有违天道,一旦施用,除了此生血肉之躯受万鬼噬咬不得好死,他的神魂也将永世沉沦炼狱底层,受无尽苦楚,无法再入轮回。
他咬破舌头,喷出大口鲜血,血珠停留在空中颓凝不散,手指凌空舞划,带出无数道细细的血线,结为阵符形状。那阵符受催化瞬间放大无数倍,与地面平行,爆发出耀眼的血红光芒,将这一带都笼罩起来。
玄池与若黛处在法阵正中央。
禁咒一念完,万千魂鬼失去控制,迫不及待从云端向着他俯冲而下,扑到他身上疯狂地撕咬。玄池的肉身和灵魂同时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他亲眼看着,亲身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厉鬼蚕食,注视着若黛的眼神却始终温柔。
贪婪的厉鬼们不放过他的每一滴血,每一丝肉,一口接一口,直到玄池被它们活生生啃成一具干干净净的白骨,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血红光芒化为金光,将这些接受过他献祭的魂鬼一一吸取入阵,它们想要逃离,却被无形的力量强制拉扯进去。云层中电闪雷鸣,一道又一道闪电打下来,想要破坏这逆天而生的产物。
玄池已死,他的结界失效,再也困不住谁,只是周边的人都已经吓跑了,无人前来打扰。
只有顾峻跌跌撞撞地追来,见到这可怕的情形吓得魂飞魄散。那些呼啸的骷髅围绕在若黛身边,他以为它们吃光玄池后要伤害她的尸身,拼命冲进去想将她抢夺出阵。
已经只剩下一堆骨头的玄池无力阻拦,眼见即将功亏一篑,黑洞洞空无一物的眼眶里居然流出两行血泪。
万鬼蚕食了他的血肉,感受到他的悲伤,与之同哭。它们被他感动,终于放下不甘和怨念,情愿助他一臂之力。
转生大阵终成,开始自动运转。

若黛醒来时依然在病榻上,她浑身软绵绵的下不了床,头脑昏昏沉沉,感到口干舌燥,便哑着嗓子唤柳枝拿水来。
柳枝迟迟不来,若黛睁开眼,发现换了新的床帐和绣被,轻软干透,摸着舒服多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走进来的却不是柳枝,而是若黛的母亲安氏。
“怎么了黛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烧着吗?”她关切地摸摸女儿的额头,试探着温度。
“娘亲?”若黛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猛地抓住安氏的手,反复确认是否真实,末了将它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滚烫的泪珠儿不停落下,“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呢,没想到死前还能见您一面,真好。”
是顾峻看自己快死了,请她来见最后一面吗?怪不得要换床褥,要是娘亲知道了她受的委屈,还不把个公府闹翻天。太久没见,娘亲倒比上一次她回家时看起来更年轻了。
“傻丫头说什么浑话?你才十六岁,过了这道坎儿,咱们还有长长的一辈子呢!”安氏戳了她额头一下,又是气又是怜爱,“可不许说丧气话了。”
爱女这场病来得急而凶猛。夫妇俩请了无数名医看诊,都说不上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皇后甚至派了宫里最好的御医来,也看不出病因,说没治了。
好在成安侯想起曾经无意中救过一个上清宫的小道童,其师父正是传言中天人降世的玄池真人。道长曾许诺会报答他,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如今可不正派上用场了?于是乎急忙亲自去往玄池清修之处求人。
“十……十六岁?”若黛怔住了。
是在做梦吗?她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若黛记得自己十六岁的时候确实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挺过去。最后是爹爹亲至上清宫请到玄池出山,看出有邪祟作乱,才救了她一命,那也是她和玄池第一次见面。
她硬撑着坐起来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这里已经不是顾家,而是成安侯府,她自己的房间。桌子上的仙人球,窗檐下的风铃,墙上她幼年时的涂鸦,笼子里她的爱宠八哥卷毛仔……它们都还好好的在那里,陌生又熟悉。
如果说她现在只有十六岁,那她遇到玄池,经历的那些甜蜜与忧伤,后来又嫁给顾峻,过了那么几年,一直到凄凉地死在顾家,那些又是什么?是梦魇?还是她死前的愿望被老天爷听见,竟然真的让她重活一世?
“黛黛?”安氏被女儿奇怪的表情吓到了,赶紧将她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娘的宝贝,不怕不怕,你爹已经去请高人来,你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劫。”
“我、我没事,我就是想你了,你不要走,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若黛赖在母亲怀中,既感到唏嘘,又觉无限幸福满足。
她真怕这也是一场梦,一醒来,又回到冷冰冰的顾家。如果都是真的,前世那些不愉快的事现在都还没有发生,她是否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娘不走。”安氏以为若黛是在害怕病情严重,向自己撒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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