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侯爷宠妻手札[重生]》第98章


眼前覆盖住的阴影不见了,沈元歌起身出了房间。
昏黄的灯光隔绝在里面,这几天她都没怎么睡,方才心绪大起大落了一番,一出房门便有些晕眩。
沈元歌扶着窗棂去了隔壁的厢房,倒头闭上眼睛。
半夜时分,燕启得到消息,连夜从中军帐赶回了这里,远远的看见房中亮着的昏黄灯光,心就飞速跳了起来,他险些夺门而入,好容易才忍住了,尽量放平步伐过去,手在门前停了好一会儿,才叩下去。
萧廿没睡,听到扣门声,下意识想坐起身,根本没力气,反而牵动了伤口,抽着凉气道:〃进来。〃
燕启迫不及待地推开门,看见房中只有萧廿一人,先是一愣。他以为沈元歌会在的。
燕启大步进去,细细打量着他,目光触及到萧廿犹然苍白的脸色,一时间悲喜交集,红了眼睛:〃崇儿,你可算醒了。〃
萧廿怔忡片刻:〃父亲。〃
燕启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回过神,忙应道:〃哎,哎!〃他紧紧握住萧廿的手,高兴地几乎说不出话,〃崇儿,你不知道…我…为父能听到你叫这一声,当真是死也无憾了!〃
〃边疆战场上,父亲别说这个。〃
燕启微愣,反应过来:〃好好,你看为父这张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他别开脸,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才又转回来,〃崇儿,你不生为父的气了?〃
萧廿沉默半晌:〃……原是我意气太过,死过一次,才能理解一些。〃
他眉锋蹙起,这种事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
虽然他仍不能认同,或是原谅燕启和母亲尚未成亲便擅自结合的事,在战火连天的情况下,这就是不负责任,可他和元歌即便没突破那道底线,若他此番死了,元歌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情之所至,没人能轻易抽身。
这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辜负。
萧廿道:〃战乱对将门中人而言,本就意味着家国不两全,不是儿女情长能左右的。〃
燕启叹了一声,又道:〃皇上已经登基了,他会是个明君,大昭总有太平的那一天。〃
萧廿不语,像是默认了。
燕启转头,看到他床头案上摆着的一个空碗:〃元歌呢?〃
萧廿心里冒苦水:〃她喂我吃了粥,就去歇息了。〃
燕启道:〃你昏迷的这几天,那丫头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竟没哭闹过一回,为父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她对你情意深重,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
那汪苦水咕嘟咕嘟冒泡了,萧廿道:〃父亲放心,等这次回京,我就迎她过门。〃
燕启拍拍他的手背:〃你还虚弱的很,继续睡罢,为父在这里守着。〃
哪里睡的着,心尖儿上那位还生着气呢,萧廿百爪挠心,恨不能立刻起身把人抓进怀里哄哄,却被一身伤病捆着,他看一眼燕启,只得按捺着暂且闭上了眼睛。
燕启二十多年阻塞在心头的感情一朝迸通,也是一宿都没合眼,直到天亮,见无人来,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吩咐人给他准备饭食去了。
萧廿平生头一次体会到了病弱的感觉,左手仍然不听使唤,炭火稍微远一些就骨头疼,横枪跃马破城关一下成了过去,他现在能拿起来的只有筷子。
沈元歌照常给他喂粥,免得他自己动手洒在床榻上,动作轻柔而耐心,萧廿却看的出来,她还没消气。
萧廿使了个小动作,故意呛了一口粥,沈元歌忙把碗放下,掏出帕子给他揩揩唇角,被萧廿抓住了手,亲亲指尖:〃元歌…〃
沈元歌看了他一眼。
他眉棱比旁人高,平日里英气迫人,只是因为伤势未愈,带着病气,双目凹陷的更加明显,倒现出几分让人不忍的虚弱可怜来,沈元歌知道,他这么要强的性子,是绝不肯在旁人面前露出这种神情的,此刻肯定是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一边真心实意的乞怜,就差没在身后安条尾巴摇一摇了。
〃我以后一定不再自涉险境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沈元歌眸色微动,她也知道自己这气生的没道理。
只是……
她把手抽了出来。
〃我把碗碟收拾出去。〃
萧廿心里一空,又无力阻止,眼睁睁看着她转身,一口气没喘匀,真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一咳嗽,必然牵动身上伤口,疼痛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沈元歌动作蓦地停住,余光瞥见他变得惨白的脸,忙回身用手给他慢慢地顺气:〃怎么样?好点没?〃
萧廿逮住机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元歌一顿,掀起睫羽,对上了他的眼睛。
第76章 
萧廿把她的手扣在心口,道:“给我抱抱。”
沈元歌心里一下就软了;将身子靠了过去;萧廿如愿以偿;伸手揽住她的削肩,用力箍了箍;嗓音微沉:“瘦了。”
沈元歌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唔。”
萧廿手指陷在她发里:“是我不好。”
“说的对,就是你不好。”沈元歌道,“你要怎么补偿我?”
萧廿听见她赌气似的口吻,随即精神一振,却突然笨嘴拙舌起来:“我…我把下半辈子都给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对你好一天,我想娶你,不对——现在是我亏欠你的,”他翘起唇角,忽地侧脸亲了她一下,“那我以身相许如何?”
沈元歌嗤地一声;鼻子却酸酸的;手指戳戳他的背:“什么以身相许;你是不是从山坡上滚下来摔傻了?”
萧廿拥着她不松手:“都一样。”
沈元歌抿抿唇,道:〃那你得好好养伤,我要你带我回家;穿上喜服;亲自骑着骏马来接我过门;用金秤挑开我的盖头,喂我喝交杯酒。〃
她一说这个,萧廿的呼吸都沉了起来:〃好,好,本来就该如此,我们回哪里成亲?京城还是庐州?你不喜欢皇都,那我们回江东吧,我去置办宅…〃〃京城就好,长辈们都在那里。〃
萧廿笑了,被虚弱病气笼罩着的眸子一瞬间亮的惊人:〃都听你的。〃
沈元歌道:〃那你就是答应了,我们回京疗养。〃
萧廿几乎是本能地一犹豫,脱口道:〃这里…〃
他只吐出两个字,便咽下了话尾。
沈元歌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目,脱出他的怀抱,道:〃这几天你昏迷的时候,燕将军和兆麟都把乌氏的事情处理好了,你的兵张桓在暂带,没留下空缺。〃
“我知道你挂心边关战事,现在外敌已退,其他人也足够料理,它不能单单指望一个伤患的将领抗下所有事情,萧廿,我不阻止你征战疆场、保家卫国,我只希望你在完成这些男儿的精忠之后,能多分给我一点点余生。”
她双目中渐渐有水光莹然,飞快地垂下眼帘,萧廿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狠攥了一把,他喉结滚动,重重咽了一下,伸手搂住她:〃我们回去。〃
沈元歌点点头,暗中擦去了滚落在脸颊上的水珠。
她带上门出来,找到白露道:〃他答应回京了。〃
白露彼时正拿着一个小木人研究关节和穴位,动作一顿,道:〃到底还是得你来劝,下月咱们就动身,腊八之前赶过去,到底是京城药石齐全,衣食住行也方便,〃她摆弄摆弄木偶的左臂,〃今天的药可服了?我过会去给他扎针。〃
沈元歌有些出神,听到白露问她,才堪堪回神:〃啊,好。〃
白露笑笑,将木偶随手放在了桌上,沈元歌顺目看过去,木偶雕刻的十分精致,轻轻松松就站在了那里,每个关节都能活动,端刻了三百余个穴位,有些地方还刻画出了经络,沈元歌道:〃这个小木人倒是精巧。〃
白露道:〃去年生辰时老五给我雕的,他擅丹青,雕工也会些,玩弄风雅罢了,也就这小玩意儿还有点用。〃
沈元歌道:〃我听兆麟说,他眼睛不好,所以才养了墨风,雕出这么个纤毫毕现的小人来,想必也不容易,肯定废了许多心思和功夫。〃
白露肃着神色纠正:〃夜风。〃
沈元歌噗嗤一声:〃好好好,夜风。〃
白露轻哼,杨老五就是别有用心,她叫白露,那家伙就养只鹰取名叫墨风,几个意思?
她捞过木偶在手中把完,脖颈处有一点深色的血迹,是他趴在窗户上戴着琉璃镜就着阳光雕小人时划破手指不小心滴上去的,〃老五生了一双巧夺天工的手,书画双绝,眼神却不怎么能跟的上趟,不过他说人活一世,总是要留点遗憾的,不然反而不完整了,照样成天乐呵呵的,我希望燕崇也能这样。〃
沈元歌明白她的意思,萧廿也曾经百步穿杨飞檐走壁,现在却寒症入骨,日后不知还能不能拎起那杆亮银枪,两人何其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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