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逞窈窕》第70章


了。
放下笔,晁延寿皱眉道:“娘子,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使君,不敢耽误,娘子去别处耍吧。”
听到“耍”这个轻视的字眼,秦住住登时就来了气。她不比戴申,对晁延寿还存些笼络之意,于是很善解人意地说:“是袁将军中伏,欲往灵武借粮一事?我有使君私印,可替使君代笔,书信一封给戴大兄,一来解了袁将军燃眉之急,二来不必触怒使君,如何?”
你会有这么好心?晁延寿将信将疑,没有即刻答应。那袁定方的使者却如遇大赦,对秦住住深深躬身施礼,“多谢娘子搭救!若能得偿所愿,袁将军必定对娘子感恩戴德!”
“既然如此,那就劳驾娘子了。”晁延寿哼哼一声,甩袖就走。袁定方中伏这事,谁跟戴申提,谁要受戴申苛责,他倒乐得把这个差事丢给秦住住。
众人各怀心思,便把这事暂时压了下来,秦住住回到宅邸,盘算了一会,命莱儿去请杨叔宝。
杨叔宝新剃了头,晃着一颗锃亮的脑袋,大摇大摆进了戴邸,拜见了秦住住,先拍一通马屁,“娘子近日调养得宜,气血旺盛,面色红润,似乎还胖了点,很好很好。”
秦住住一听,也十分欢喜,忙请这油嘴滑舌的和尚落座,将袁定方与戴度一事讲给他听。
杨叔宝听到袁定方率人马在戴度城外叫骂一节,就憋不住要笑——忙忍住了,别过头去咳了几声,再转回来,一脸肃穆,“娘子以为,此事若被使君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秦住住对戴申很了解,“战事在即,使君倒不至于要将袁定方定罪。应会先手书一封给戴度,请他开城门借粮,待战事了结,再论功过。”
“正是如此,袁定方丢失粮草,罪过难逃,戴度解他燃眉之急,当记大功,恐怕使君还会感念他慷慨大度,兄弟嫌隙就此消除。”
秦住住“嗯”一声,面色并没有笑容。
杨叔宝凑近她,一字一句道:“娘子,戴度已与你结仇,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秦住住睫毛一眨,眸子冷凝起来,“我该以使君之名,密令袁定方以戴度推诿罪责之由,夺取灵武,趁机除去戴度。”
“不错。”杨叔宝不禁在案头一拍,简直要为秦住住的狠毒和果决叫好,“戴度一介文人,忝居灵武郡守一位,对军事一窍不通,袁定方要夺取灵武,易如反掌。之后再以灵武为据点,进击河东,既有粮草之便利,又有郡城可供驻军,岂不好?”他眯着眼睛一笑,“若灵武到手,便是使君,恐怕也顾不得丧兄之痛了吧?”
秦住住回忆起戴申临走当日,在公廨称,要等戴度将灵武拱手相让。
既然可以自己去夺,又何必等他拱手相让?
“他要怪,就来怪我。”秦住住毅然决然,心意一定,当即便将枕边宝匣打开,取出戴申那枚白玉龟钮印。
杨叔宝视线落在那枚玉印上,稍微一停,只做浑不在意。“娘子稍等,”见秦住住就要下笔,杨叔宝忙将她拦住,啼笑皆非道:“娘子难不成真要写信给袁定方?”
秦住住不解其意,“不写给他,如何引他去攻城?”
杨叔宝摇头笑道:“娘子绝顶聪明,怎么也糊涂了?袁定方无故攻取灵武,使君问起,娘子假传军令的事必定败露,娘子要如何跟使君解释?这信,当然要写给戴度其人,以戴二郎之名,痛斥大郎各种不敬之处,戴度原本就心怀叵测,见信岂不当场与二郎决裂,视袁定方为敌?戴度主动挑衅,袁定方攻城,是情理之中,待城破之时,戴度已死,又有谁知道其中曲折?不过是他另有二心罢了,又与娘子何碍?袁定方经此一战,将功折罪,岂不感念娘子恩德?”杨叔宝一口气说完,拊掌大笑,“娘子一来除去宿敌,二来收拢人心,岂不两便?”
秦住住将此事反复琢磨一遍,深觉杨叔宝此人足智多谋,“是我糊涂了。”她心悦诚服,当即展开蜀纸,如何措辞,如何善后,与杨叔宝细细商议,便落下笔来。
秦住住与杨叔宝两个多番筹谋,这一封戴申“手书”,字字诛心,句句泣血,传到戴度手中,戴度连茶瓯失手砸了,惨白一张脸,捧着手书不住颤抖,那幕佐看得心惊,忙询问道:“使君何意?”
戴度张着嘴,半晌,才道:“他骂我。“他从齿缝艰难地迸出几个字,”不义不昵,厚将崩。”
那幕佐也变了色,“这……”
戴度情难再忍,放声大哭,“他咒我死,我亲兄弟咒我死!原来自我离开凉州,退避灵武,他就想我死!”他一把将信撕个粉碎,指天诅咒:“对君主不忠者,乃你戴申,对手足不义者,亦为戴申。你即便占尽天下之功,也终有一日不得善终!”
“原来戴申有图谋灵武之意,”幕佐也干脆对戴申直呼其名,与戴度二人奔至城头一看,面面相觑,幕佐道:“袁定方借丢失粮草一事寻衅,在城下虎视眈眈,城中无领兵之将,如何破解?”
戴度这会满腔激愤,说什么也不肯降。仓皇无措地走下城头,忽听另一头城门守军赶来禀报,“又有一队人马趁夜来求见,领兵者姓姜名绍。”
“是他?”戴度先是茫然,随即眼睛一亮。他曾在凉州与姜绍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姜绍随清原公主拜祭戴玉箴之时。“快请姜都尉进城。”戴度如获至宝,忙命守兵避过袁定方耳目,将姜绍等人迎入城内。
继晋阳之围后,灵武战起,戴申坐镇平凉,得知朱邪诚义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沿途城池莫不闻风投降,便有不降的,也都携家眷百姓弃城而逃,陇右军威势如日中天,戴申对这些虚名其实不屑一顾,但知道满京都文武百官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倒狠出了口这些年的闷气。
心情很舒畅,他将朱邪诚义的请功文书丢开,拿起长矛,到院子里练了一回枪法。有士兵自府外疾步而来,险些被他的枪尖刺个正着,吓得往后一跳,头不敢抬地说:“使君,晋阳被韩约所破,卢燧自尽而死。”
戴申握着长矛,锐利的目光如剑刺了过来,“袁定方在哪里?”他面色铁青,“袁定方最近怎么都不禀报战情?”
士兵战战兢兢,将袁定方的信呈给戴申:“袁将军被困灵武,今日急报,请使君速速增援。”
戴申惊愕,“他去灵武干什么?”一把将袁定方的信夺过来,几眼扫完,他顿时暴跳如雷,“混账!谁准他自作主张,弃晋阳而取灵武?”
“马上召集人马,去晋阳!”戴申把袁定方的信撕成碎片,往天上一丢,转身走回堂上,将乌鞭挽上手腕,拎起弓箭。
士兵在门口探头探脑,小心地问:“袁将军那里……”
“让他去死。“戴申与士兵擦肩而过,脸上冷得能掉渣子。
晋阳。骑在马上,戴申将辔头紧攥在掌心,另一手不禁抚过下颌——他还有许多仇要报,有许多人要斗。他凌厉的一鞭抽中马身,骄傲地昂起头,大喊道:“去晋阳,杀温泌者,封汾阳郡王。“
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往河东奔去。
第47章 朱旗曳日(十二)
徐采和姚方子两个,一者是含霜履雪的君子,一者是情深不移的美人,在徐采托了韩约的福,把自己拾掇干净后的第二天,两人便金风玉露一相逢,火速勾搭成奸。
姚方子善歌,善箜篌,韩约要拿她来使美人计,索性任两个人去风流快活。晋阳郡守衙署的后堂,从早到晚箜篌的淙淙声余音绕梁,弹的是中原雅音,唱的是京都时调,平日十匹红绡也不见得能亲近芳泽,这会晋中名伎不要钱的曲子随便听,谁不听谁傻。连韩约的士兵,到墙外的行人都不禁驻足,听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韩约这才察觉不妙——徐采还没软化,底下的士兵们先昏了头!赶紧将士兵们轰走,命人传话给姚方子,“要么闭上嘴不许唱,要么就唱个威武雄壮的,好鼓舞士气。”
姚方子悉听尊便,一大早就撕扯着琴弦弹《破阵子》,尖锐的管弦声刮得人耳膜生疼。桃符揉着耳朵替吉贞拢起青帐,心里把这对不知廉耻的旷夫怨女损了无数遍,“殿下,”她不无怨气地对吉贞道:“让韩将军把那个女人撵走吧。从早闹到晚,吵得殿下睡也睡不好,真是不成体统。”
“他故意的,随他去。”吉贞道。她说的是徐采,桃符却以为是姚方子——对桃符而言,姚方子这种女人应当是所有女性的公敌,谁知吉贞竟然这么宽宏大量地把她放过了。她不由嘟起嘴。
“郑元义有一阵没有来信了。”桃符怏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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