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闪亮的赤司君》第122章

清晨六点。
作息时间一向死板、不曾改变的绿发青年蓦地睁眼；仿佛体内的生物钟比世上任何脑中都要好用。
青年支起身，用右手拿起搁在床头的黑框眼镜戴上；眼前顿时清晰不少。
为了不吵醒睡在左侧的黑发女子，他特地放轻了声音。事实上，即使不去刻意在意这些细节，他的动作本就小心翼翼。
青年面无表情走下床，只有在眼神扫过女子的那一瞬间稍微缓和一点。他拿起那套被烫平叠好的衣物；修长白皙的手指从下至上扣好白衬衫上的纽扣；最后理了理领口。
他推门而出。
……
一杯加了蜜的牛奶、被烤得金灿灿的切片面包，这两样普通的东西组成了青年的早餐。将新一期的报纸摊平在餐桌上，浏览报上的新闻：显示国际区，然后国内、体育、音乐……那些重要的、滑稽的、微不足道的、零碎的或是沉闷的内容都会被他细细研究一番。
以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一天的开端，每道程序像是演练了上百万次般。
绿间真太郎；这个从记事起便强迫自己过上一成不变的生活。他更像一台精密的电子仪器，由一道道复杂的公式化程序组成，从未出错，也不被允许出错。
搁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不受控制地在桌子上移动着。绿间轻皱了下眉，虽然不喜欢在专注于一样东西是被打扰，他仍然下意识地开了屏幕。
「真太郎，祝我们生日快乐！！
你们打算怎么庆祝？：）」
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加粗黑字，绿间蓦地手一抖。
他的直觉果然和熊子一样准……若是平常，他绝对会将手机丢到一边置之不理。
这里的“你们”指得是他和秀德曾经的校花、熊子的好友小泽花琴，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和抚子。
他们从大学开始正式谈恋爱，在一年前，也就是23岁时结了婚，至今没有孩子。
熊子常会打趣小泽，究竟为什么要认定了她那古板的弟弟不放，要知道小泽无论在哪儿都是很抢手的女孩。至于绿间，大概再也找不到比小泽还要贤惠的女子了，他本人待她很不错，更不否认自己喜欢她。
但是，有爱吗？
绿间不知道，也没有精力思考。
甚至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选择小泽花琴作为另一半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贤惠或相貌。
小泽只不过和熊子稍微有那么点儿相似罢了。
若是绿间得到答案，他大概会自责。从他们在一起那一刻起，他注定会欠她。
指针转向七点的时候绿间准时出了门，开车去医院。
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后的他顺利进入东京最好的医院正式成为一名医生，前途一片光明。
他也不记得当初想要成为医生的初衷，只是经常听熊子在耳边念叨，「真太郎不去做医生拯救病人一定很可惜！」
很遗憾，绿间对当白衣天使没有兴趣，倒是觉得这份职业确实与他的性格很贴切，便把「医生」填为第一志愿。
指尖一下没一下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g大调小步舞曲的节奏，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特别是在收到姐姐的祝贺短信之后。要知道，如果没有她提醒，他甚至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走进医院后，不少与他相识的医生见他这幅模样，笑着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心情看上去不错云云。绿间先是愣了下，尴尬地摇摇头，上扬的唇立刻抿成一条直线。他可不是个喜欢把喜悦拿出来和大家分享的人。
镜头转换——
赤司大宅内，熊子正为准备孩子们的午餐便当而忙碌着。
“妈妈，午餐我想带木鱼饭团！”
赤发小女孩草草吃完早餐后兴冲冲地跑到厨房，拽着□熊子（无误）的袖子，两眼皮卡皮卡闪着光。
“没有木鱼，这次只做了刺身饭团。”熊子蹲□，摸摸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膝盖处的小女孩，柔软的脸颊就像白面团子。“下次再准备，好吗？”
小女孩轻皱下眉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妥协地点点头。
“好吧，可是明天一定要做哦！”她伸出小拇指，“妈妈拉钩~”
熊子被女儿意外可爱的一面逗笑，故意挑起语病，“我可没说「明天」哟。”
被识破诡计的小赤司鼓着腮帮子一脸郁闷。
“好啦，逗你玩的。”
她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勾上对方的小拇指。小女孩这才“咯咯”笑了起来。
“说定了噢，不许骗人！”
“嗯！”
熊子站起身，注视女儿一蹦一跳跑到餐桌，凭借身高优势将她弟弟的头发乱揉一通。小小赤司还嚼着嘴里的麦片，一愣一愣地望着忽然袭击自己头发的姐姐。
赤司星炎与赤司政典，两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孩子。他们也是以一对双胞胎的身份出世的，真是个巧合。而女儿赤司星炎又是比政典大三十分钟的姐姐。
……
“噗嗤！”
熊子转身，捶着大理石制的料理台笑喷。
“哎哟好痛！”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心痛地揉着发红的手指。
“生日快乐。”
一双有力的大手蓦地环住熊子的腰，出现在她身后的男子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谢谢。”熊子扬起笑脸，对于赤司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今天出门有点晚？”
“嗯，打算破例送他们一次。”送孩子到幼稚园的任务一般都是交给熊子来做的。尽管是大家族的小孩，星炎和政典从小受赤司的教育——做人要低调行事，所以他们一直都是以步行代替开车。
“孩子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她转过头，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
“咔嚓。”
完成一天工作的绿间站在家门口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原计划是在六点赶回家，不料一个刚被救护车运来的病人需要急救，他不得不在手术台上耗掉几个小时。
绿间在心里冷哼一声，完全没了早上出家门时的好心情。在自己生日这天还得工作十三个小时，真是没天理。
他本以为小泽早早睡下了，没想到客厅还亮着灯，餐桌上摆着两支蜡烛，与一桌比平日还要丰盛的饭菜。
“唔……真太郎，你回来了？”躺在沙发上差点睡着的小泽急忙起身，虽然一脸倦容，仍逞强地扯了扯嘴角。“因为是你生日，本想给你惊喜……”
绿间愣了下，内心充满愧疚。
“抱歉，突然接到手术通知，拖延了很久。”
“没关系啦，你还没吃饭吧？啊，这个点应该没什么胃口，不如喝点年糕小豆汤吧。”
小泽从早上开始便在厨房里准备，为的就是做出一桌绿间最喜欢的菜，等他晚上一起庆祝生日。
“……嗯。”
绿间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最终还是抿着唇，简单地应了一声。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让小泽有点失望。
年糕小豆汤是他喜欢的。
房间里散发的百合清香也是他最爱的。
还有那回荡在耳畔的钢琴声，是雅尼的cD。
小泽平日什么都不问，怕引起绿间的反感，因此总是静静地待在一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默默记下他的喜好。
绿间低头，在烛光下默默地品尝甜品。他在心里想，似乎甜得有些过分了。
小泽抬头四十五度深深凝视着那个她从一开始就深爱的男人。
如她所愿，她和他结婚了。尽管这和她所幻想的有些不符；尽管她在他心中永远无法取代那个人的地位，她依旧毫无怨言，尽职尽责地做个好妻子。
——时间能改变一切。
固执的小泽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真太郎，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小泽咬着下唇，踌躇道。
“嗯？”绿间垂眼，不紧不慢地挑着碗中的年糕。
“就是……”她深呼了口气，心里既不安，又无比期待他听到这消息后的反应。“我们有孩子了。”
“咣——”握着汤匙的手剧烈摇晃了下，撞在玻璃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绿间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刚才失态的行为。
“真的吗？”从他脸上看不出是开心还是无奈。然而这种镇定过头的表情反而让小泽的心悬了起来。
“是的，我去医院反复检查了几遍，有一个多月了……”小泽微笑着解释，“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我特地想在你生日的时候——”
“这样……”绿间不太想在此时和她讨论这问题，心里乱糟糟的。“我吃完了，碗我来洗。你先睡觉去吧。”
小泽微微张嘴，诧异地盯着他。
她似乎能从他眼神中读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