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喂养指南》第60章


宋衍回正殿的时候,就看到谢毓趴在榻上,在对着梁柱的一角发呆。
她忽然一下听到宋衍的声音,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整个人都炸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红了脸,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面前的男人。
宋衍一挑眉,坐到她旁边,握住谢毓的一只手,说:“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才没有。”谢毓嘟囔道,随即突然有了底气似的,坐起来挺直腰板道,“殿下有没有什么瞒着奴婢的?”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里头半是怀疑半是激动,亮晶晶的,像是有光照在里面,然后被两倍地发射出来。
宋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没。”
“骗人。”谢毓板着脸说,随即笑了出来,单刀直入,“奴婢都知道啦——关键词,‘八年前’。”
“你怎么知道的?”
宋衍看上去惊讶地真情实感。
“……奴婢又不傻。”
谢毓撑着脑袋,斜斜地看着宋衍,眼里头促狭的意味浓重至极。
“若不是淮阳殿下告诉奴婢——”她嘟嘴道,“说不定要被您瞒一辈子呢。”
“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宋衍将她抱在了怀里,笑了一下,说:“怎么会瞒你一辈子呢,说实话,本宫巴不得你马上记起来。”
“只是这事情由本宫自己来说终归不好,于是只能等你自己发现了。”
确实,当初宋衍什么都没付出,谢毓却是傻傻地学了八年点心,说起来,还是宋衍欠了谢毓的。
——虽说这话有道理,但谢毓并不愿意多想,只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撒个娇,便佯装生气,转过头去不理人。
宋衍戳她一下,她就轻轻“哼”一声。
——跟打开了什么奇妙机关的人偶一样。
宋衍便抱住了她,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谢毓身上,脑袋枕着她的肩膀。
“别生气了,好不好?”
微暖的气息刮过谢毓的耳朵,因为已经有段时间不用药,宋衍身上苦味不再,只有淡淡的清茶的味道。
谢毓想表现得无动于衷,但最终还是红透了耳根。
她咬紧了嘴唇,不说话。
宋衍:“若是你再不理本宫,本宫也要跟你兴师问罪了。”
谢毓:“奴婢可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儿。”
“这可说不定。”宋衍凑得更近了,让谢毓整个人都红成了只煮熟的大虾,“比如——”
“你这丫头,是不是把过去关于本宫的事都忘了?”
谢毓:“……”
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别说,还真是。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这么激动了。
“那不是我那个时候还小嘛……”谢毓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小声地辩解道,“七八岁的小孩子,能记得什么东西。”
等一下。
她眨了眨眼,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谢毓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怀中掏出那个灰色的荷包,惊道:“那这个荷包,莫不是也是殿下送给奴婢的?”
宋衍叹了口气,指着荷包上的纹路说:“这种云纹,只有母妃原来的绣娘能绣出来。”
谢毓呆呆地看着那个荷包,情不自禁地说道:“那这个,岂不是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给七八岁的小孩子定情信物,听着可真变。/态。”宋衍温柔地笑了一笑,“不过,如果你高兴的话,全然可以这么想——”
“我们的缘分来自于很久以前。从八年前的那天开始,月老的红线就已经系在我们的小手指上了。”
“阿毓,”宋衍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暗含深情,“本宫无数次感谢母妃将本宫送到那个庄子上养病,这样,本宫才遇见了你。”
“你还记得当初,你跟本宫说了什么吗?”
谢毓本想摇头,但她惊奇地发现,似乎是因为一切都被点破,她过去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虽然还是支离破碎,但也能串成一个小故事了。
刚刷了新漆的院落里,金雀花盛放。
半大少年来主人的藏书阁借书,在藏书阁前,碰到了正在和侍女踢毽子的小丫头。
小丫头鼻子灵,远远地闻到了少年身上的药味,却也没有嫌弃,缠着少年一起玩耍。
渐渐地,小丫头习惯了和少年呆在一起,少年也习惯了看书的时候,旁边有个呼呼大睡的小丫头。
少年一般不在做客时喝药,除了有一次,临时加了一济,便借了主人家的药炉煎药。
怕苦的小丫头躲得远远地,直到少年将药全部喝完了,才慢悠悠地蹭过来,瞪着双大眼睛问:“这个是不是很苦呀?”
少年点头。
小丫头又问:“那你要不要吃点点心?甜滋滋的,就不苦了。”
少年摇头。
小丫头:“不喜欢吃点心?”
摇头。
小丫头:“点心做得不好吃,吃腻了?”
点头。
“这好办,”小丫头一拍爪子,“等我长大了点,我就去学做点心,做给你吃。”
“如果我学成了,你能不能说一句——”
谢毓恍惚地看着宋衍,说道:“我说,你能不能说一句,不苦了。”
她的眼睛有点酸涩,又觉得自己多愁善感的样子丢人,便扑到了宋衍怀里,轻轻地问:“那你还觉得苦吗?”
宋衍紧紧抱住了她。
“不苦了。”
“有你在,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苦了。”
第60章 大结局(一)
谢毓精疲力尽地靠在宫墙的角落里,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眼前因为跑得太猛而一阵阵发黑。
钟灵刀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几乎在她布满厚茧子的掌心里勒出一条深深的纹路。
刀刃上,还残留着一点点鲜红的血。
谢毓几乎要不受控制地跪坐下去,只是靠着坚韧的意志力勉强坚持着。
不愿处,忽然传来了兵士的声音——中年壮汉惊喜地跟同伴叫道:“这边好像还有个人!”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要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状况,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九月初十,淮阳公主出嫁。
皇帝给足了淮阳面子,足足给了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最前面一抬业已出了皇城,最末一抬甚至都没有出淮阳的宫殿。
看上去极尽奢华,足足的□□大国气派。
一路上都安排了乐师吹拉弹唱,都是喜庆的乐曲,还有小内侍朝着路两边撒金锞子——就算是先前不知道宫里头还有这么一位公主的百姓,此时也跟过了年一样高兴,恨不得淮阳多出嫁几次,好让他们多捡几个金锞子。
淮阳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一动不动地坐在轿子里。旁边耶律王子已经上了马,正侧着头跟出来送行的太子爷说着什么。
谢毓虽说能出宫,但此时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只能瞧见太子爷似乎看了淮阳一眼,然后后者略微点了下头。
不知道是答应了什么,或者说,是确认了什么。
谢毓没有想到,那大概就是之后被称为“七日之乱”的宫变的最开始的预兆。
*
淮阳出嫁后的第二天,契丹最后一批上供送到,其中有一匹“灵狮”,据说有一身洁白如雪的皮毛,是极为少见的神物。
皇帝便带着晋王和太子去看个新奇。
这几天晋王比之前得宠得多。大约是因为□□的礼部尚书最近被贬谪,胡相一派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连带着晋王也得了不少青眼,因而这种在皇家算得上“温馨”的活动,也被叫上了。
没想到,那头灵狮忽然发狂,用来关它的笼子又不够结实,站在最前方的皇帝被它抓伤了腹部,昏迷不醒。
据说说不是晋王当场斩杀了那野兽,怕是其他人也得遭殃。
。。。。。。
“你信这话吗?”
珍贵妃将一盏清茶捧起。素白的纤纤玉指在上面敲了两下,然后,在谢毓惊讶的眼神中,她将那茶水直接往前一泼。
镶了金边的地砖上,茶水像是被撒了片片金子,在不多的日光下闪闪发亮。
“娘娘指哪句?”谢毓垂着眼帘,吹散了些茶沫,慢慢地饮了一口,说道,“是‘灵狮忽然发狂’,还是‘晋王斩狮救人’?”
“你倒是聪明。”
珍贵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道:“本宫两句都不信。”
“依本宫看,大约是宋越那猢狲用了什么法子,让狮子发狂——最大可能是用的药,他砍杀狮子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自保。”
谢毓说:“但奴婢不明白,晋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是太子殿下,若是皇上有任何不测,对他有害无利。”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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