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疼得厉害的时候,都是会本能使力的,即便是尉迟影这么个才只有两岁的孩子,使起力来,也是足够让人疼得钻心的。
纳兰墨染本就是个孩子,从小儿都是被一群人捧在手心儿里长的,没吃过苦,受过痛,这会儿,被尉迟影使劲儿一抓,自然是立刻就疼得拧紧了眉头,眼眶子里都泛出了红色和水光来。
这给纳兰丹青这疼妹妹的哥哥瞧了,还能得了?!
眉头一拧,当下就要扑上前去,帮纳兰墨染脱离尉迟影的“魔爪”!
“我不疼,哥哥,没事儿的。”
纳兰墨染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她不是不怕痛,也不是别寻常的孩子能忍痛,而是她知道,如果她这时候抽回了手来,尉迟影就会因为失去依靠,而没法再坚持下去。
纳兰墨染清楚的记得,意爷爷,也就是莫意老头儿跟她说过的,行医治病,除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让被施治的人晕厥过去,不然,那人会因为少了知觉、触觉,而使得身体承受能力发生改变,即便是能治好,也是容易留下不好的隐患。
她不想让尉迟影留下遗憾,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尉迟伯伯的孩子。
而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总之是,她就希望,尉迟影能好好儿的,就是对了!
许是感觉到纳兰墨染的强忍痛苦,被扁英抱在怀里的尉迟影稍稍拧了下眉头,紧接着,原本死命使劲儿抓着纳兰墨染的小手,也稍稍松开了些,他已经开始泛出惨败的小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心疼。
他不想让纳兰墨染疼,更不想让她因为他而难过。
痛苦的时候,光阴总是走得极慢。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竟是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觉得,比一整年还要漫长。
身上彻底变回了寻常孩子粉白色的尉迟影,倦累的打了个哈欠,保持着揪着纳兰墨染手指的姿势,安心的睡着过去。
“这几天,给他吃些清淡的东西,别沾油脂。”
莫等一边说着,一边把纳兰墨染的银锁子从尉迟影的手上“摘”了下来,原本明晃晃的银锁子,这一刻,已是全然变成了墨黑色的,没了半点儿光泽,“他能开口,也是个机缘巧合的幸运,墨染的银锁子,是我祖父特意使人给她打制的,里面包了一块儿药养的玉,能解百毒。”
“药养的玉?这玉,还能用药养?养好了,是个什么样子?!”
听自己儿子病愈,竟是得益于一块药养的玉,尉迟恭立刻决定,给尉迟影也养一块随身带着,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司马颖唯一给他留下的念想,如果可以,他真是愿意,把所有他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用一些能解毒的珍贵草药煮成药汤浸泡,早晚各一个时辰,泡到玉上长出来七彩的花纹,就是成了。”
知尉迟恭是爱子心切,莫济也不私藏,一边给他解释着,一边让旁边的一人端盆清水过来,给纳兰墨染清洗变成了墨黑色的银锁子,“最快的,也要泡十年,断开一天,就前功尽弃,丹青和墨染戴的,是我祖父养了大半辈子的,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断了绳子,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我祖父觉得,这是这玉跟他们的缘分,就使人去打了两把银锁子,把碎成了两块的玉包裹了进去,当时给他们的礼物了。”
“十年……”
莫等的话让尉迟恭稍稍沉默了一下,十年里,日日不能耽误的拿珍贵药材,早晚各一次的浸泡玉石,这样子养出来的玉,怎可能没有灵性!
他不是懒惰,也不是不够在乎尉迟影,而是……他没有把握,将来的十年,他都能如现在这样的,守在尉迟影的身边……
他是武将。
像尚扶苏那样的一个帝王,早晚有一天,是要君临天下的。
尚扶苏倚仗他,信任他,是他的荣耀,也是骄傲。
如果……
“尉迟伯伯,你把尉迟影嫁给我,好不好?”
纳兰墨染还小,并不清楚,婚配之事,是件非常严肃,也非常重大的事情,她只知道,她觉得尉迟影很好玩儿,很想跟他亲近,不希望看到他受苦,“这样,我就能一直照顾他,把我的银锁子借给他了!”
咳。
咳咳。
纳兰墨染的想法很单纯,但,却是让在场的众人都险些被呛到的剧烈咳嗽起来。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娶女子的,哪有这……
这丫头,真不愧是纳兰相爷家的千金,连说话,都这么有气势!
“墨染丫头,你……咳,喜欢影儿?”
尉迟恭自然是愿意跟纳兰述这本就是好兄弟的人当亲家的,这会儿,又是听纳兰墨染自己提出来,要“娶”了尉迟影,心下里,哪能不喜?
孩子太小,分不清谁娶谁嫁,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他得先确定了,纳兰墨染说的这话,是当真的,还是玩笑,以及……她爹纳兰述和她娘司马溪,是不是也愿意这事儿!
“算是罢!反正,就是觉得,能跟他一起玩,不看着他难受遭罪,就是极好的了!”
见满屋子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个没完,纳兰墨染便有些纳闷儿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觉得也没什么不妥的,才重又抬起了头来,回答了尉迟恭的话,“你放心罢,尉迟伯伯!我不会欺负他的!我会……嗯,跟我娘亲那样,有好吃的,分给他吃,有好玩儿的,分给他玩儿,唔,还会像姑姑那样,谁敢欺负他,我就收拾谁!”
第八十六章
因府里着实是出了太大的动静,这事儿,又是跟纳兰墨染和纳兰丹青两个孩子脱不了干系,两个孩子的奶娘生怕担责任,在司马溪那里落埋怨,便忙不迭的跑去了她那里,把这事儿,给告诉了她知道。
司马溪心急火燎的进门时,刚刚好,就听见了自家宝贝女儿说,要“娶”了尉迟家的儿子,要待人家好。
纳兰雪没死的事儿,仍是个秘密,虽然,尉迟恭跟纳兰家的兄妹几个关系都是交好,却依然算是外人,尤其是,现在,还在尚扶苏的手下为将,自然是,能防备就防备,先小人,后君子,更来得妥当。
“你好好儿想想,若你当真是喜欢尉迟影,愿意把你的所有好东西都分给他的话,娘亲就答应,成全了你们的婚事,你爹爹那里,也有娘亲去帮你说服。”
为免纳兰墨染再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司马溪忙不迭的强调了她跟尉迟影的关系问题,来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你现在还小,尉迟影现在也不大,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想,是不是真的就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了……你爹爹跟你尉迟伯伯是至交,你姑姑跟你尉迟伯母也是义结金兰的关系,你不用顾虑别的什么,只需要想,你是不是当真喜欢尉迟影,愿意跟他好,就是足够了!”
“娘亲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以后他敢欺负我的话,我可以跟尉迟伯伯告状,让尉迟伯伯打他屁股?嗯,还可以跟姑姑告状,让姑姑收拾他?”
纳兰墨染稍稍想了想,扭头,又看了看连睡着了,都抓着自己手指不肯放开的尉迟影,毫不犹豫的决定。自己不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考虑”了,自己的后台可是很硬的,这混蛋小子,这辈子。就只能对她一个人好,只能被她一个人欺负……啧,这种事儿,真是只想一想,就会心情好得不行呢!
“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尉迟伯伯,看尉迟伯伯把他给揍个屁股开花!”
尉迟恭并不知道纳兰雪还没死,所以,这会儿听纳兰墨染说,要跟纳兰雪告状。顿时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跟她又补了一句,“这种小事儿,就不用叨扰你姑姑了。咳,告诉尉迟伯伯就行,告诉尉迟伯伯就行了啊,墨染……”
“唔,也是,你是他爹,你揍他。他肯定是连跑都不敢跑的!”
纳兰墨染稍稍想了想,觉得尉迟恭说的很有道理,仰起头,又仔细的瞧了一眼尉迟影,觉得他的的确是很让自己看着顺眼的,便扭回了头去。看向了司马溪,“就他罢,娘亲!你跟爹爹说一声,挑个好日子,跟尉迟伯伯把我娶他的文书写了。这事儿,也就成了!”
“呦,听这话儿,我来的还挺是时候,一进门儿,就遇上了喜事了!”
一个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所有人未来得及反应的滞愣,紧接着,便听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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