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春十1》第93章


一楼大厅金碧辉煌的总服务台前,卫孺气得脸通红!
“你们什么意思!订好的位置凭什么给我拖延!”
服务员始终带着职业微笑,“实在对不起,这也是我们电脑系统昨天出现故障,今日更新,不过重新排序了订位时间,您的就餐时间也就往后顺延了两小时,当然也不止您一位,许多顾客都表示了理解……”
对卫孺而言,这是很丢面儿的一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约怒春十,本想一次砸下的豪谱儿能把这个小城姑娘震傻,结果,来了半天,别说无人像上宾一样接待,倒似像“拿号看病的老孺”排队等着列席……咳,还真对上他的名儿了,老孺老孺,欺辱之孺……
更气人,“表示理解的顾客”卫孺倒没见几人,一些衣着光鲜、昂首五六的年轻人物被奉为上帝般一个个迎上楼……你说叫卫孺的面儿往哪儿搁!春十还算懂事,并未见不耐烦,依旧端淑地两手放前,提着金属链的手提包,娴静地站一旁理解般等着。却,她愈是这样,卫孺觉得愈没面儿,好似这会儿他倒比她低下一头来……
好啊,打量我就是能被你们欺负的人?
卫孺脸愈发阴沉,突然手往青石台上一拍,“叫你们经理来。”
这种地界的服务员绝对都是见过世面的,根本不慌,“可以,请稍等。”一定有礼貌,可人愣不给你叫你又能如何?
卫孺气得那张斯文的脸呐,怒红!掏出手机就要找人问罪的模样,怒春十这时候懂事地上前拦了下,到底他是她上级的上级,虽说这会儿就算把事儿闹大,人来了卫孺也好说,我带部下来此聚餐,还有一些同事马上就来,完全可以破了他和春十“独约”的局,但是,毕竟影响不好,这里的环境一看就属“超豪华”,他一个公职干部,且帝宫直属,闹大实在有损“清廉”形象。
春十委婉恳劝,卫孺倒也听进去了,咳,只得忍了这口气,和春十走到大厅休息区,坐下等候。
“小怒,不好意思啊,这里人欺人太甚。”春十今儿的得体表现叫卫孺愈发满意,又懂事又善解人意,真是找对人了!
春十慎微地浅笑摇摇头,显得如小雏菊一般敬畏小心。其实,十儿脑子飞转,这会儿他们坐的位置比较靠边儿,旁边人也不多,她就想干脆这里“摊牌”吧,速战速决?……却,这时候卫孺的手机响起,他一看,脸色稍有尴尬,“我去接个电话。”笑得不自然,起身,“喂,我在开会……”脚步有些匆匆。
是他老婆无疑了。春十望着他的背影不免觉着他可笑又可怜,你说你没这“震两方”的“气魄”色胆包天忙着揽这“瓷器活”干嘛,徒增烦恼,害人害己害社会……收回眼光,春十决定不跟他这儿耗了,早完早了。她也没说那伟大,说“挽救一个家庭,拯救一个灵魂”,见机行事,能叫自己完美脱身就好,最好不伤和气,如果这位执迷不悟,到时候再“挽救一个家庭,拯救一个灵魂”往“伟大”里整也不迟……所以,春十趁着他稍离这会儿,心静地从包里掏出两张结婚证,均翻开,并排摆在桌上……看着照片里她和苏焕的小样儿,春十不禁想起他们的那对儿婚戒来,放哪儿了?挺漂亮的物件……
一时有点出神,突觉对面有人坐下,十儿只当卫孺落座,忙抬头,“卫副处……”却一见人面儿,全傻那儿!
戏儿倒没看她,两手搁在桌上,一手捞过其中一本结婚证随手翻着,“结婚两年了啊,”叹道,
春十着急,忙去看还在那头背对这边打电话的卫孺,要抢过结婚证,“你怎么在这儿?快走快走,我还有事儿!”十儿烦死咯,他可是个太大太大的目标啦,这会儿她明显感觉多数有意无意朝这边望的目光……
戏儿超级放松,像逗她玩儿的,才不叫她抢去,证儿拿在手里一举,身子惬意往后仰,笑望着她,漂亮极了,眼睛亮亮,“你抢着了我就给你。”
春十恨得咬牙,下位真来抢。这会儿十儿也晓得今儿这事儿算往砸里办咯,他一出现,你就别想顺着自己的意,看来卫孺……用这种方式解决这个麻烦,虽说实属万不得已,可是“借势打压”确实也更一劳永逸……
十儿一手扶着他肩头突然不抢了,戏儿的手已经框住了她的腰,见她不闹了,手一带,春十坐进他怀里。不过十儿还是立即站了起来,手倒没从他肩头移开,一腿弯着撑在他腿上,一腿落地,身子半翘气地靠在他身上,睨他,“你是不是真挺霸道,什么人都搞得定,他认不认识你?”说着,朝卫孺那边一扬下巴。咳,所以说老孺同志真不是玩婚外恋的主儿,婚里的事儿他都还没搞清楚,一个电话打得如此忘我,就怕老婆起疑心了……
戏儿这时候却似全然不理那头谁谁谁,他仰头望着春十,忽然这样认真,这样专注,
慢慢手里举着的结婚证放了下来,
搁在桌边,
戏儿的眼光也挪到那证儿里的结婚照上,
手指轻轻摩挲证照边缘,
“春十,嫁给我吧,我想我真不能没有你了。”
毫无征兆,恶魔的求婚就这么出现了……
☆、139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
这是汤显祖在《牡丹亭》的题记中描写他心中的理想爱情范式。
戏儿说,我想我真不能没有你了,绝非草率戏言了。
从他在窗口望见春十,她立在一个男人的身后,谦和温淑,看上去任何人都能将她拥为所有,实际,那立起的腰杆儿,那翘起的唇角,那看似笑意的眼神……谁能真正拥有她?
“戏儿,你去哪儿!”
突然,屋子里他过往最热衷做的一些事情好似都没了意义:香气,她身上好像无香;细爪文,他竟然没见过她认真写过字,哦,对了,协议上有,“怒春十”,不棱不圆,印在脑海里竟也想不起到底是何模样……
戏儿就这么漫无目的般下了楼,想起的,就是汤显祖的这番“情与爱”“生与死”的话,
情在不知不觉中激发起来,且越来越深,活着时可以为情而死,死了又可以为情而生。活着不愿为情而死,死而不能复生的,都不能算是感情的极点啊。
真真假假,自他遇见她,你说多少次他想到死?这么想来,戏儿反觉这不是一种“不吉利”,从他亲手写下“不记仇”三个字,内心就已经在渐渐地印证着显祖题记这几行小字了:不必再遮掩,对春十,他正在不知不觉地付出此生唯一的“情”……
说来,戏儿是个凄美的恶魔,他的感性远远大于理性,他的极端里实际附着着深深的哀戚:最热闹时他最孤独,最疯狂时他最瑟缩,最渴望时他最自弃。每次,春十都能在这些表象里牢牢抓住那个最真实的他。
她与他激烈对打,赶走了孤独的他,
她与他周旋,甚至苦苦相逼,赶走了瑟缩的他,
她与他相依相偎,共尝尘土,她或爆吓,或乞求,或甜蜜,或温暖地声声“戏儿”……赶走了自弃的他,
不能没有你,
只因这世上再没有能叫他打骨头里生出这等烦躁与不安:是谁将你安顿京城?
愈是查不出底,戏儿在“最宁静”里又滋生出“最激烈”,饶不了自己……
“春十,嫁给我吧,我想我真不能没有你了。”
这话震撼着春十。
无关“嫁不嫁”无关“能不能没有你”,
而是戏儿此一刻释放出的执拗与凄凉,叫春十心一下破了个洞,怕也不舍。
对戏儿,她一直都是这两种感情在揪织着:怕,不舍。
不是“害怕”,更确切讲,类似“担忧”“担惊受怕”,总怕戏儿在某一刻就,没了?春十心里明镜,戏儿太极端了,总怕他有真玩毁了的一天。
不舍,这种感情也很纠结。从初遇至今,内心而言,她对戏儿都有一种“你是我所有物”之感,不陌生,所以她敢跟他对着干,怎么样都行。虽然她和他天壤之别,像两个毒蝇伞(一种红色菌类),生长在不同的季节,但,有着同节奏的秉性,发疯时能抵达一样的顶点,情暖时也能不顾一切将对方融化……
所以,仔细分解此时自己的感受,他求婚,春十不意外不惊喜不感动,唯有非常理智的克制,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处理好自己这一刻的态度,戏儿是颗雷,雷里包裹的又全是泪,他炸毁的那天,自己也绝非有心再平静的一天……
她轻拍了拍戏儿的肩头,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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