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今天也在混吃等死[重生]》第86章


“可惜了,听说他不犯病的时候人安安静静的,犯起病来连亲娘都认不出。这下可好,愣是把自己给整丢了。”
“嘿,命是老天爷给的,有什么办法,至少他还享受过几年富贵日子,比好些人强了。”
“说不相干的人作甚,今日醉仙楼里的说书先生要开讲《天山风云录》,迟了就听不上了……”
眼见大公子仅存的那点名声也毁了,卫府上下为愁云惨雾所笼罩。然而卫老爷心中却没面上表露出来的那般悲伤。他虽心疼命途多舛的长子,但膝下不是仅有卫亨泰一个儿子,难受一阵就放下了,甚至生出一种摆脱了件麻烦事的释然。嫡长子不在,他日后便可专心培养次子,
卫夫人就不行了,万般谋划终成泡影,将来得在庶子手底下讨生活,她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心里既愧且怨。许多人在遇到挫折时相比于埋怨自己更倾向于怪罪他人,卫夫人即是如此。她不禁想,如果当初她不听小姑子的撺掇,是不是儿子就不会与她生分,眼下还好生生地待在家中?
因此当薛沣再度差人问询的时候,卫夫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小姑子卖了个底掉,不仅承认她们姑嫂想让薛琅和卫亨泰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还添了许多话进去,譬如说小卫氏是如何跟她抱怨先头去了的元配徐氏的,说徐氏给自己连提鞋都不配。
薛沣一下子炸了
还是三庆堂,下人们全被远远地遣走,正厅只余当家的五位主子,
拄着沉香木寿星拐杖的薛老夫人端坐于铺着柳绿锦褥的榻上,背对一幅出自名家手笔的《蓬莱仙山楼阁图》,脸色却难看得跟地狱里的夜叉似的,仿佛有人刚告诉她说薛家祖坟被人给刨了。薛沣的兄嫂坐在侧边的楠木交椅上,像是锯嘴葫芦般一言不发,脸色亦好看不到哪去。薛沣夫妻俩在堂中一跪一站。卫氏跪在地上哭,薛沣则在妻子边上咆哮。
挥舞着皱巴巴的信纸慷慨激昂地吼了一大通,薛沣说得口干舌燥,灌了两口放温的茶水就开始做总结陈词:“总而言之,我要休妻。”
坐着的三人眉头皆是一跳。
小卫氏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抱住薛沣的靴子:“求夫君看在我生了琳儿和琏儿的份上,绕了妾身此遭吧。”
薛沣额头青筋暴起,踹了她一脚:“毒妇!”
他的长兄薛淇咳嗽了两声说:“二弟,为兄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休了弟媳。”
薛沣反问道:“她光七出就犯了妒忌、口舌两条,三不去她一条不沾,为何休不得?”
薛淇苦口婆心地劝说弟弟:“卫家可是母亲的娘家,我们的舅家,你得为母亲想想。再说,这只是卫家表侄的一面之词,他如今人都不知道在哪呢!”
小卫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伯说的是,谁不知道我娘家侄儿脑子有病,他的话如何能听,那信全是他胡乱臆想出来的。再说了,就算我犯了失心疯要坑害大姑娘,也犯不着在老宅动手啊,祖宅可是大嫂在管家。”
见火烧到她头上,薛大夫人是有苦说不出,都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二弟才发难,弟妹就算当日动了什么手脚也不好查了,况且祖宅中出了乱子,她这位宗妇怎么也得分担点罪名。于是她含糊地说:“二弟,你消消气,侄女这不是没事吗,都是一家人,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薛沣冷笑道:“卫玉屏,你也不用指望大哥大嫂为你说好话。你说你娘家侄子脑子有病,你娘家嫂子可脑子没病吧!她全跟我说了!”
小卫氏继续推脱,说卫夫人是丢了儿子所以胡乱攀咬;薛淇夫妇继续劝;薛沣继续大骂;四个人平日里都是斯文人,此次对话愣是折腾出了四十个人的效果。
喧闹之中,忽地听得一声暴喝。
“都给我闭嘴!”
第82章 逃过一劫
四人齐齐住嘴; 转身望向上首的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拄着拐杖; 颤巍巍地从木榻上站起; 步向厅堂中央的次子夫妇:“好了; 不要吵了。”
母亲都站起来了,薛淇夫妇自是不敢继续坐着。薛淇走到弟弟旁边垂首侍立; 薛大夫人则上前挽住薛老夫人的胳膊。
沉香木寿星拐杖敲击在地面上,亦叩击在小卫氏心中。一时间; 她心乱如麻,按说谋事前她最大的依仗即是薛老夫人这位嫡亲姑母; 可是事发之后,小卫氏发现自己竟撑不过对方审视的目光。
“母亲,真不是我做的啊。”提前准备好的解释在舌尖打转; 小卫氏憋了许久却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犹豫片刻; 她膝行几步拽住婆婆的裙角; 嚎啕大哭起来。
薛沣叫嚷着:“母亲; 您别包庇她了,您还记得琅儿小时候那次……”
薛淇着急地打断他:“二弟,此事真假难辨,你怎能为此休了弟妹?传出去的话; 咱家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想我薛氏延绵百年……”
“都说了不要吵。”薛老夫人怒喝道,抬起手隔开争执的兄弟俩,“来人啊。”
半天没动静; 薛老夫人脸色一沉,甩开扶着她胳膊和拽住她裙子的妯娌俩,走到门口又叫了一遍。
片刻后,一对绿衣侍女迈着小碎步跑进来,战战兢兢道:“老太太。”她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跪在地上的小卫氏身上飘。
见有下人瞧见自己的窘态,小卫氏难堪极了,用秋香柿蒂纹长袄宽大的袖子遮住挂满泪痕的脸,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钻进去。
薛老夫人颇具威严地一指地上:“将你们二夫人扶到后头去。”
“母亲!”小卫氏仓皇地伸出手,又在薛老夫人警告的目光中败退,任由丫环一人扶住一边胳膊架她出去。
小卫氏一去,薛老夫人直截了当地说:“不必再争了,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玉屏做的,没人冤枉她。亨泰他娘派人告诉了我那日帮着她们办事的下人的长相和名讳,她乱编的话可编不出这个——你管的好家。”后半句是冲着薛大夫人说的。
薛大夫人委屈地咬住嘴唇,薛沣则是乐得咧开一口白牙,然而他也就高兴了一瞬,就听薛老夫人接着说:“但——老二,你不能休妻。”
薛沣差点没跳起来:“母亲,您不能再护着那毒妇了,此次若非她娘家侄子良心发现及时收手,琅儿就毁了!她是母亲的侄女,我女儿就不是母亲的孙女了吗?!”
沉香木拐杖再度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
“我就是要护着孙女才拦着你休妻。眼看着琅丫头好事将近,可旨意未下,婚事就做不得准。你在这个关头休了教养她多年的母亲,外头不会说你是护着女儿,只会说此等品行败坏的妇人教养出来的姑娘同样好不到哪去!这才真的是毁了琅丫头的前程呢!到时候别说皇子妃之位,琅丫头嫁不嫁得出去都难说!”
薛沣被说得张口结舌,气势弱下去不少。
薛老夫人趁热打铁说:“这段日子就委屈琅丫头陪着老婆子我吧,一是祖宅离宫里近点,减去她的奔波之苦,二是我和你大嫂能顺便指点她管家的事,都是快嫁人的大姑娘了,这些东西也该学起来。至于玉屏,你先带她回去,把她关屋子里念佛吧,消一消她犯下的罪业,对外就说她得了病,不便见外人。娘再给你几个得力的人看着她,准保不会出岔子。”
听上去处处在为薛琅考虑,但薛沣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熬到最后只得憋屈地答应了。
随后薛琅就接到了她要搬家的消息。薛沣是亲自过来告诉她对小卫氏的处置结果的。与女儿见面后,薛沣心中不免升腾起几分愧意,虽说这么处置是为了女儿好,但结果却是女儿要搬出来住,而罪魁祸首反倒好生生地待在家里。
薛琅平静地送走父亲,甚至还能支撑着安慰他几句。但是在拾掇心爱的盆景时,她手一抖,剪掉了一大片叶子。
侍女画楼清楚薛琅的心事,为她打抱不平道:“卫氏做的事明显是冲着毁姑娘一辈子去的,老太太多精明的一个人,我不信看不明白,却就这么把给她轻轻放过了。别说姑娘心里不好受,我做奴婢的都接受不了。甭说别的,至少得让夫人去家庙反省一段时日吧。说是在家修行,谁知道过些日子是不是就让她出来走动了呢?”
薛琅放下手中的银剪刀,没接她的话:“可有卫家表哥的消息?”
“我的好姑娘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
薛琅道:“他本来可以装糊涂,任由长辈折腾然后坐享其成,却选择把实情告诉我,这份恩情我得记。如今他离了亲人,万一在外头发病身边却没有人看着,下场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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