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小户媳妇》第178章


那张宗阳是对项宝贵恩同再造,却也拖累了他十年青春热血,不是吗?还间接害死了他的丈母娘!
如今,还要保着张宗阳的子孙?那以后,还有个尽头吗?
她没办法劝服自己慈悲心肠。
她恨桑柔,顺带也不可能喜欢桑柔和张小野的孩子。她没有现代人那种“生命诚可贵”的理念,最多就是有一点可怜那腹中孩子的无辜罢了。
冷景易见女儿难得和自己同心同德,却高兴不起来。
“知秋啊,唉……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更不知那项宝贵会不会将桑柔交出来正法。”
“会的,他就是要保张小野的孩子,桑柔是一定会正法的。”冷知秋毫不怀疑,这一点没必要瞎操心。
问题是保了张小野的孩子,就意味着后面还有漫长的矛盾和烦恼。
父女二人相视一看,心情都不好。
冷景易合上铜皮箱子,落了锁,沉吟道:“那个张六是项家的人,他公然劫走人犯,胡一图若是追究起来,项家不会安生。适才得到讯息,说令国公、襄王和紫衣侯同时带兵来了苏州,局势有些复杂……你叫小兔过来。”
冷知秋落寞寡欢的应了出去,正看到冷兔赶回家,便让他去书房找父亲。
冷兔进了书房,先看冷景易的脸色,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小兔,把这箱子送到项家,是给项宝贵的。以后,你就不用再去项家了,至于项宝贝……”
冷景易犹豫。
冷兔笑道:“爹爹不用为难,项宝贝和孩儿是假夫妻,不见面正好,大家都高兴。孩儿一切都听爹爹和姐姐的吩咐。”
他也不问原因,全盘答应下来。
冷景易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觉得这个儿子收的倒是合了心意,可惜,妻子刘玉竹已经不在人世,不然也能高兴一下。
——
恩学府分前中后三进,前进厅堂亭台,会见外客之用。两侧各有井门、月洞、穿廊、长亭,掩映在翠竹丛中,连起一道内外分隔的绿瓦墙,与中、后二进园子互不干扰。
冷景易父女俩都住在第三进园子里,中间一进是冷兔、项宝贝居住,各自都有丫鬟小厮的住所,又错落分布了书房、水榭、踏晚丽园竹林、小桥流水……占地虽小,但造得十分雅致紧凑,连器皿家具在内,耗去一千二百两银子才落成。
冷知秋精神恍惚的走在竹林里,之所以专门在三进园子里辟竹林,是因为母亲闺名里带了“竹”字。
平日里,冷景易晚饭后会在小小竹林里待一阵子,冷知秋通常都会陪着。
初冬傍晚时分,竹叶枯涩,随风缤纷洒落。
冷知秋已经脱去了白衣素缟的孝服,只在脖子上仍然围一圈细细的麻线,替代了原来的项坠。身上薄薄的袄子襦裙带起那些落叶,纷纷扰扰就像她的心情一般。
一心一意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夫君,该要准备做什么菜给他吃,送什么字给他赏,然后又是如何窝进他的怀里诉一番苦,讨一番安慰……到了真的再见时,没想到会是在菜市口的刑场。
这下可好,什么互相安慰温存的心思都没了。
“还不如别回来。”唉——她嘟哝着坐在石凳上。
“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一个声音清醇微低沉,带着让冷知秋寒毛发麻竖起的气息,出现在她背后上方。
尽管不陌生,但她还是不自觉的双肩缩起,心跳立刻飞快。
咬了咬唇,她不回头,也不应声。
“知秋。”项宝贵将手按在她肩上,感觉到掌心传来一丝抗拒。
黑色的宽袍袖被风卷得翻了一下,拂过她耳际那串相思红豆的小巧耳环。
冷知秋打了个颤抖,跳起来挣开了肩膀上的手,背对他往竹林外走。“我暂时不要见你,你走吧。”
她说她不会再见项宝贵,可是项宝贵要进她这个小小恩学府,根本是来去自如,毫无障碍——只要他想。
“娘子,我不能看着恩师的孙子死在面前。”项宝贵也恨,恨自己为什么一回到苏州就风急火燎的找妻子,结果就找到了菜市口……他为什么不在家里或者恩学府等那么半天工夫?
只因为片刻也等不及,想见到她,却撞上了不该撞见的人事。
“我知道,但是我很不悦意。”冷知秋当然知道他会选择保住张宗阳的血脉。
谁出手来“刀下留人”都行,总比项宝贵亲自到场要好。他回到苏州,不是来和她温柔缱绻,却是劫法场,救走她的仇人,她的心情能好么?
她还要走,背后一暖,两条胳膊穿过她的衣袖,缠绕住她的细腰,一如旧时的力量,不容拒绝。
“就等四五个月,等那贱婢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她送回断头台,好不好?知秋,我没求过你什么事……”他低下头,吻着她的发髻,手臂紧了紧,有些不确定的轻颤。
青丝依然柔软清香,她的气味依然让他血液奔流,一触碰就恨不得揉进体内,再不放手。即使此刻她算是在和他闹脾气,也无法阻挡天然的渴望。
他要将她扳转身。
“你快走。”冷知秋抗拒的去掰他的手臂,跳着脚着急。“桑柔不死,此恨不平,这竹林是为我娘而建,你这救走仇人的女婿有何颜面待在这里?”
“等四五个月再杀也不成吗?”项宝贵眼底有一丝难过。
“不仅仅是四五个月的问题!你让我和我爹以后如何面对张小野和桑柔的孩子?那孩子又该如何面对你我?”
说到这个,冷知秋身子有些僵硬起来。
项宝贵怔怔然松开她,“该怎么面对便怎么面对,何惧之有?知秋,难道你竟不愿看我一眼吗?”
冷知秋举起的脚步顿住,眼中既是生气又是心软的犹豫。
“夫君,你说该怎么面对便怎么面对,好不轻松!那知秋现在就告诉你,我和我爹不喜欢那孩子,巴不得世上不存在那样一个孩子,可他偏偏存在,将来可能还会找上我们,让我们更加生出不愉快来——你别急,我不会逼你杀那个腹中子,夫君你不能不保恩师的子孙,何况朝廷律法也要待犯妇产子才能正法行刑,罪不及子孙。知秋无话可说,也理解你,但是……你还是走吧,先不要来找我了。”
心情不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远处竹林外有脚步声渐近。
冷知秋听出是父亲,不由得一惊,慌忙转身,压低声音催促:“夫君快走,我爹来了。”
也就是这一转身,一回眸,撞见项宝贵的眼神,低低回绕的哀怜,长发和黑衣长袍一色,各自轻舞,颀长的身形萧萧瑟瑟,在这落叶缤纷的竹林间,无限悱恻。
她震惊不已,怎么他变得苍白了许多?原来那种琥珀一般晶莹的肤色,哪里去了?
一丝心疼滑过。
因为这恍神的瞬间,项宝贵却已经闪身,将她抱进怀里,托着她的腰往上提,她立刻知道,他这是想要亲吻,“不要,我爹……”
不远处,转过一丛修竹,冷景易负手皱眉看着二人。
项宝贵抱紧了冷知秋,也抬眸看着岳丈。
“岳父大人。”
“松开老夫的女儿,滚!”冷景易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冷知秋埋在项宝贵胸前的脑袋颤了一下,抬手轻推着他,声如蚊呐:“你先走,过两天再说吧。”
便在这时,冷兔急跑着,还未见人影,就先听他喊道:“爹,知秋姐姐!不好了,胡知府带兵将项家的人全部抓进了府衙大牢,说他们是劫走人犯的从党!”
随着话音落,冷兔抱着铜皮箱子出现在冷景易身旁,愕然看着紧紧相拥的项宝贵、冷知秋,气还没喘定。
项宝贵挑眉盯着冷兔,“此话当真?”
一边松开冷知秋,却拉着她的手不放,一边从腰间摘下黑面具,往脸上一扣。
“项宝贵,你要作甚?”冷景易瞪眼。
“岳父大人勿急。令国公和襄王都来了苏州,紫衣侯特地来迎这二位,胡一图不去打发那些大人物,却有空来我项家抓人,您说是为什么?小婿胆小,怕我的娘子过个两天便不翼而飞了,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妥当。”
“嗯?”冷景易皱眉惊诧。
这女婿的脑子也动得太快了吧,连他都差点没跟上。
项宝贵低首问身旁的冷知秋:“娘子,你恼归恼我,先随我走,好不好?”
“去哪儿?”
“今晚先去苗园。”项宝贵收紧她的手,握在掌心包住。
“你爹娘妹妹他们怎么办?”冷知秋不得不承认,即使心里在气恼,但此刻,夫家出了那样的事,她还是想跟在夫君身旁,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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