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小户媳妇》第239章


“那……土司大人可曾传讯给我夫君?”项宝贵不会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吧?
土司怔了怔,原来她不知道项宝贵来过这里?
“不曾传讯于他。”
冷知秋松了口气,等孩子生出来,若平安无事,就可以告诉夫君,快了。
“土司大人勿需告知我夫君,再过些时日,知秋自会回家。”
土司看在眼里,微笑道:“好,项夫人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们,滇南月饼口味与你们江南大不相同,味甘淳,项夫人可尝尝。”
“多谢土司大人。”
“我等不打扰夫人休息,便在二殿住着,有事尽管吩咐下人来通禀。”
“好……嘶!”
冷知秋还没答应完,肚子就猛的发紧疼痛,身下隐约有湿意。
土司和他的女人们忙问:“怎么?”
黄大夫赶上前查看,紧张起来:“应是临盆之兆,还需静观几个时辰,先准备起来吧,稳婆,热水,产褥……”
他急匆匆说了一大堆,有些还说重复了,显然心神有些慌张。这慌张不是因为他医术差劲,而是明知冷知秋必定难产,但梅萧仍然没带佛兰回来,如今可如何是好?
——
红木楼便做了产房。
从上午到傍晚,土司和家人全都等在外面,后来土司便先离去办事,今天是中秋佳节,他原本就是来这里与民同乐。包括梨花村在内的八寨部族,现在是最忠心于他的老部族,是他赖以保存实力的根基。
土司的女人们面面相觑,互相问:“为何什么动静也没有?”
女人生孩子,疼得鬼哭狼嚎、形象全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冷知秋自被扶到榻上躺下后,只见丫鬟和稳婆在里边说话、走动,产妇却无声无息。
黄大夫不停的拿手帕擦汗,不停的去行宫大门外张望。“怎么还不回来?别出事了吧……”
一个土司的夫人便拉住黄大夫,问:“这位项夫人是得了什么病吗?都老半天了,为何不哭不喊?”
黄大夫脸色发黄。
“别提了,唉!凶多吉少,母子都很危险。”
红木楼内,稳婆和丫鬟们的脸也很黄,黄得发绿。稳婆从没见过这样的产妇。
冷知秋躺在宽大的榻上,依照稳婆的意思摆好了姿势,嘴里含着黄大夫配好的药膏切片,很放松的闭着眼睛养神,只不过眉尖紧蹙,满脸汗水渐渐濡湿了秀发,旁人才知道她很痛苦,不然还以为她是在睡觉。
“夫人,这样可不行,您得用力,用力推肚子里的孩子,让他出来。”周嫂急得傻眼,这位夫人真是,以为这样躺着默默承受,就能生出孩子?
冷知秋撑开眸子,茫然而疲倦。
“周嫂,我用不上力气……”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在叫她用力,可她除了感受肚子里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疼痛,腰腹根本不听任何使唤,肾脏还一块儿凑热闹似的,钻心的胀痛。
眼瞅着她的脸色从白转青,最后都瓦蓝瓦蓝的了……稳婆和周嫂急得差点给她跪下了。
“娘唉,姑奶奶,夫人呀,您这样下去,可要一尸两命呀!”
冷知秋正觉得灵魂飘飘荡荡要抽离了一般,听到“一尸两命”,猛的睁开眼,抖着小嘴哭:“夫君……”
周嫂拿手帕替她擦眼泪和汗水,自己倒陪着哭起来。
“夫人啊,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和孩子……总得留一个给夫君……”冷知秋哆嗦着,断断续续说,泪水开了闸一般止不住。“我是背着他……偷偷来养胎……如果都没了……他一定活不成……你去问……问问黄大夫……什么办法……”
周嫂便抹着眼睛,匆匆出来,揪住黄大夫问。
黄大夫为难之极。
“要留一个,只能是孩子,剖开肚子,把孩子挖出来,这样还有希望,夫人她就……”
四周听见的女人们顿时吓得寒毛直竖,她们也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但都没这样惨的,剖肚子,听着就毛骨悚然啊。
周嫂不敢回去和冷知秋说。
黄大夫搓着手,看看一轮明月渐渐上升,夜幕降临,便只好拍着门问:“婆子,夫人怎么样?”
稳婆大声吼:“快没气儿了!赶紧想办法哟!”
她做了十几年稳婆,手底下抱过几十个娃,也有难产的案例,但最终都没出事,母子平安。这次,她的金字招牌要不灵了?但不能怪她,她已经想尽办法,产妇自己太……太“没用”了,一点不配合,那还能怎么办?
“哎哟娘哎!没、没气儿了!”紧接着,稳婆就急吼。“这位夫人死了!”
外面土司的女人们既惊恐,又生气。“该死的婆子,瞎吼什么?!”
黄大夫也顾不上忌讳,忙推门进去,外面的人紧跟着也进去。
“这……”黄大夫探过榻上产妇的鼻息、脉搏,额上汗如雨下。“唉,糟了。”
常年随侍左右,他当然知道冷知秋对于梅萧而言,重要得堪比性命,如今梅萧生死未卜,佛兰不见踪影,冷知秋又眼瞅着死绝了,母子双亡,以后梅萧回来,他该如何交待?
满屋子沉默。
“罢了,只能试试看,看看孩子是否还活着。”黄大夫站起身,匆匆去取刀,又命取酒,摒退闲杂人等。
土司的女人们出了红木楼,便忙去找土司报讯。中秋佳节,贵人的妻子死在行宫,有个疯狂的大夫还要给她剖肚子,这可是很严重的!
——
月亮很圆,很美。
黄大夫手握尖刀,一步步走向榻上濒死的美人。
是,冷知秋还没死透,至少还有微弱脉搏。虽然脸色惨白发绿,榻上一片血腥异味,但不影响烛光下,那张小脸精致五官、透明肌肤演绎的绝色风华。
这一刀下去,势必血溅肠流,美人会死得很透彻,很暴力。
黄大夫盯着那紧绷鼓起的肚皮,手直发抖。
周嫂和稳婆捂起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尖叫:“呀——!”
“呀、”黄大夫也叫,只不过又短又轻。
他被拍飞了……啪一声落地,昏过去,手里还握着尖刀。
一道颀长的黑影飘到榻上,骨肉精美修长的手轻轻放下一盆佛兰,墨发长长的扬起,因速度与动作,似乎卷起风声飒飒,经过稳婆与周嫂,两人顿时也昏了过去。
他坐下,抱起冷知秋,让她靠在他怀里半躺着,略有薄茧的长指,一下,又一下,轻轻抚过她冰凉的脸颊,抚着抚着,如玉剔透的脸颊上便多了点水渍,随着他的指腹擦过,半干。
“知秋,他们都骗我,叫我以为佛兰能救你母子,害我没能多陪你一天半日——乖,你睡着,我以后都陪着你,就算你不高兴,我也粘着你不走。我们一起去找那些人报仇,杀光那些吹牛不打草稿、撒谎不带眨眼的贼秃驴,把欺负过咱们的人,全都杀光……”
红木楼外,高老二带人拦住了匆匆赶来的土司等人。
“听闻,项爷的夫人不幸……?”
“这时候,谁也别去骚扰少主,否则后果自负。”高老二冷冷道。
土司表示理解,点点头,幽幽叹息。“可惜了(liǎo),挺招人喜欢的女子。”
他的女人们顿时不是滋味,怒目瞪过去:土司您老已经有十几个女人了!
这时,便来了一群“贼秃驴”,正是海一粟带了十八个弟子。他们围着红木楼坐定了,闭上眼睛,一二三,不用发号施令,便开始敲木鱼,笃笃笃……海一粟高唱一声“阿弥陀佛”,随后开始念经,嗡嗡嗡,带动了其他僧侣一起。
天地间,仿佛都是木鱼声和嗡嗡梵语经文。
高老二和土司等人全都傻眼,不知状况几何。
项宝贵皱紧长眉,捧着胸口,五指收拢。“这帮该死的和尚!”
他抱紧冷知秋,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大袖卷过,一根七尺长的红绫便飞了过来,他将她绑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站起身。
“知秋,你以前最不喜欢看我动手,也不问我钱从何来,其实,你根本不用害怕,世上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你争我夺,你打我杀,都是平常之极,以后你跟着我一起,看我杀人,看多了就习惯了。”
走了两步,眼角瞥见那盆佛兰,开得正好。想着娇妻喜爱花花草草,便连根拔了,插在红绫上,花朵正对着冷知秋软软垂下的脸,幽香浸着那颗千娇百媚的脑袋,湿漉漉被汗染透了的乌发似乎也变得蓬松起来,化作了青烟如云。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众人惊讶的看着捆绑在一起的夫妇俩。高大的项宝贵,如一座黑色的铁塔,身前怀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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