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恃宠而娇》第82章


殷璇正跟晏迟说立后的册封礼仪之事,说到一半,见苏枕流神色郁郁,颇有怨言的样子,忽地开口问道:“方才他们几个在这儿,都做什么了?”
晏迟原本听正事听到一半,忽地被问了这么句话,差点脱口就回答了,随即听到另一边的苏千岁干咳两声,紧张地喝了口茶,把目光望过来。
与此同时,殷璇的手也扣着手腕,指腹从掌心摩·挲着,慢慢地向指尖那边儿滑动。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也算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了。
晏迟一时怔住,仔细斟酌了一会儿,道:“他们……闲来无事,凑起来玩些游戏。”
殷璇点了点头,扫过苏枕流一眼,继续问道:“你叫起来的?”
晏迟卡了一下壳:“……呃,是。”
殷璇一听就知道卿卿要向着苏枕流那边了,她低首贴近对方耳畔,语调稍压下来一些:“你倒会包庇。”
晏迟知道她有些不满,便将手指回握过去,慢慢地安抚着揉搓了几下。
炉香散开,茶温渐低。苏枕流放下心来,他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年岁越长便越惜命的缘故,甚是畏惧殷璇,总觉得她身上十分的冰冷,故而每每想起最开始那几年宫闱中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都有些心惊。
他见两人渐渐换了话题,便悄然下榻,坐到东吾的身边,看着东吾怀里的焕儿一边笑一边把他的棕色卷发扎出小辫子。
东吾全然不在意,看苏枕流来了,小声道:“是不是还是孩子可爱?”
苏枕流那股口是心非的劲儿犯了,偏过头道:“我不喜欢孩子。”
他这话才说了一句,被东吾抱着的焕儿好像听到了似的,愣愣地看着他。
东吾也觉得他说得不对,他看了看苏枕流,忽地想起了什么,故意道:“宫中新排的拿出戏,里面有一折是说民间故事,讲一个大家族的嫡女继承人,娶了她母亲的侧侍,那位侧侍从小陪她长大。这出戏,可是先从合欢殿开始排的?”
苏枕流让她说得突突地跳,他转过目光,眯着眼看向这个白皮黑心的小王子,目光触上对方浅琉璃的眼眸:“怎么着,你要效仿不成?”
东吾这些日子总来哄孩子,把他晏哥哥的闺女当成自己的女儿带,怎么会想到这茬,刚刚说起来这事,不过是因苏枕流说“不喜欢孩子”,而故意讲起取笑他的,此“喜欢”又非彼“喜欢”,他竟还认真地混为一谈了。
东吾瞪了他一眼,道:“那还是不是人了?”
这句话才说出来,焕儿就抓着他的头发爬上来,抬臂环住了东吾的脖颈,张嘴就开始瞎叫:“咿……姨姨……”
苏枕流跟着愣了一下:“……谁是她姨?得叫叔叔、叫舅舅。”
焕儿好似没听见,坚持地继续叫了一声:“姨姨。”
东吾把孩子抱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殷焕重新抱坐在腿上时,才注意到晏迟转移过来的目光。
气氛有一点点古怪,直到他听到殷璇问:“会叫的第一个称呼竟然是这个?”
晏迟看了一会儿,解释道:“……母皇这两个字太难了。”
殷璇勉强接受,随后道:“无碍,能当大任就好。”
然后这个能当大任的皇长女殿下,就在众人面前,嘎巴咬了她东吾叔叔一口。
咬在了脖颈的喉结上。
苏枕流才刚跟东吾聊完那些荒唐事,如今忽地见到,便忍不住默默地站起身,跟殷璇告退了一番,随后掉头就走了,比来时还快些。
殷璇没听见他俩谈话,扫了一眼荡乱的珠帘,不知道他怕什么,随后,那只外表天真内里漆黑的草原明珠,也忽地站起身来,把殷焕放到了晏迟怀里,然后用要哭了的表情告辞离开,一步也不停。
两人望着这间原本满满当当的明德殿就剩他们两人,又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焕儿,彼此一时无言。
殷璇:“他俩……怎么了?”
晏迟也没明白,低头跟怀里的女儿四目相对,有些茫然:“……不知道。”
————
太初九年三月初一,封后大典。
整个承乾宫都忙碌一片,九凤共翔的金色凤冠相依而成,浑然一体,仅有一只尾羽簪是可以拆卸下来、可交给晚辈为赠礼的。凤君的礼服通体赤色,上有金线纹绣,长披和凤尾摆的内衬是玄色做的底,上下龙凤缠绕、流光溢彩。
九龙九凤的鸾车已停在宫外,内里的妆台周围有宫中许多上了资历的爹爹们为晏迟梳拢装扮,因他素来少添脂粉,现下被这么摆弄,便有些无所适从。
晏迟第一次点这种赤色的口脂,此番实在隆重,谁能够想到当年以为的路途遥远,会在短暂的时日中便来到眼前呢?
他仍记得去年冬日,殷璇还告诫他不可肖想凤位,可也是这个女人,一步步地把他推上这个位置,如今春日煦暖,她就在凤凰高台上驻足等候,等候有他在侧的余生岁月。
口脂稍稍涂到了里面一点,晏迟尝到时,是微微泛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焕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人抱我了??
第75章 千金一诺
从太极宫的宣政殿; 到贯穿中庭的政务堂,再到前朝的七政宫。
前方是层叠玉阶,雕梁画栋; 象牙白的浮雕上刻绘着数千年的中华史图; 两侧百官侯立、诰命在侧; 从遥遥而见的九龙九凤鸾车中隐隐望见大殷的父后、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凤君。
鸾车经行之处,百官俯首跪拜; 直至红毯铺盖至面前; 鸾车骤停。
车下的红色长绒毯直通凤凰台; 上面有灿金色的百兽图; 直终处则是一龙一凤交叠缠绕; 相互交颈。
晏迟被扶下了车,拨开红纱; 显出真正的容色。
凤冠后垂着软纱,被几只金凤的尖喙衔着,从脑后垂落了下来。那些乌黑如墨的长发挽起了一半,收束在冠中; 另一半铺展在凤服之下,隐在颈间,衬托出冷白如霜的肤色。
晏迟长眉明眸,双唇很薄; 相貌十分俊美,平时眉目温然安静,像春冰初融。如今唇上点了一些口脂; 更加泛红一些,便宛若人间三月中最后一株停留尘世的红梅,随着一步步行过,散出馥郁和悠长的冷香。
此刻经过的朝臣才悄悄抬眸,在跪拜之中向高处望去——一个出身于微末、颠倒于凡俗的遗孤花魁,竟能一路走上玉阶,慢慢地攀登上至高之位,受到千万众生的叩拜。
没有锣鼓声,没有喧闹的宾客与乐班,管理这个国·家的所有重大官员,都在两侧随他行过而拜,这是天家冰冷而盛大的册后之礼,在一片沉寂之中,晏迟脑海中忽地闪过了很多事情。
他原没有什么本事,只是仰赖她垂首。
晏迟深知自己的弱点,他明哲保身太久,有时即便能看透一些暗中之事,却无法狠下决心去处置安排,敏锐有余,决断不足,纵然能一朝受宠,也不过是过眼的花月云烟,随风而去。
真的没有想过凤君之位吗?晏迟自问此语,心中不敢称是,他也曾念想过与殷璇唯一相称的那件礼服,想要成为她身边唯一的、名正言顺的正君。只是那时心中未曾想到有这么一天,也就不必徒劳地肖想。
但如今,如今她就站在凤凰台之上,专注地注视着自己。
晏迟停在最后一层玉阶之下,上面原本有宣召的礼官,依照习俗规矩,应当由妻主问名,随后礼官才可宣召。
她身上的赤色向来浓烈,此刻看来,比火焰还要灼烫眩目。殷璇立在凤凰台上,垂眸望去,墨色的眼眸直视过去,似冰雪淬刀锋的视线遇他而柔,蔓延上微热的温度。
“孤的凤君,叫什么名字?”
这是为了追随几千年前母系氏族的习俗,那时氏族的王娶夫,往往至洞房前从未相见,更无婚嫁六礼的规矩,便会询问对方的名字。
只有最后一段路了。
他不必行礼,出言回答了自己的名字,随着“晏迟”这两个字落地,周围的大鼓骤然而响,随着他步步登上凤凰台,底下的文武百官再度行礼,以大殷凤君之礼相待。
唱礼声轰轰荡开,万千纷杂扰乱中,一只手将他倏然握住,掌心将所有的紧张尽数包裹住,握得很牢固。
隆隆鼓声若雷,举目之下尽俯首。天下山河,都将臣服在她所爱之人的脚下,就像它们当年臣服在她脚下一样。
殷璇听着周围的礼官宣召完毕,才将他紧握的手掌展开,慢慢地揉了几下,低声道:“害怕了?”
“……有一点。”
晏迟转而看向对方,道:“但我想,我不是站在众生之巅,我是站在你身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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