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万般皆忽悠》第54章


柳尚书亲自上前关心了一下吴大丫父女两,把吴大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声道谢,柳尚书做足了父母官的本分,又吩咐手下拿了几锭银子给吴大丫,这才低调奢华地上了轿子,离开了。
直至那轿子消失在街角,民众方才敢议论得大声些。
这议论的话题多是感叹柳尚书为百姓争口气,柳尚书是大好人,柳尚书是当世忠良,柳尚书一代贤臣……
唔……柳尚书真可谓是颇得民心。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吴大丫把地上的西瓜能捡起的捡起,捡不起的就默默看着,握了握手里的几锭银子,抿了抿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直教人唏嘘。
郑侍郎啊,您儿子真是作孽哟。
旁边好心的大妈帮着吴大丫安顿好了车上的西瓜,又帮着她把吴老汉扶起来,招呼自家的相公帮着这一老一小送回家歇着。
这世上也不乏好人,我看到这一幕也就安心了。
云破月拉了拉我的手,示意离开,我再次看了看吴家父女俩的背影,随后跟着他到了别处。
换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小亭,云破月如松似柏地一站,一番风姿看得我直要如梦之时,他方才坐下。
“弄影……方才之事,你可有责怪我?”他问得有些小心。
我摇头,“虽有些不解,也没有责怪。你说不方便,或许便是有些牵连。”
“嗯。”他笑了,“我家娘子就是善解人意。”
我推搡了他一下,嗔怪道,“你又乱说。”
这话一出口,自己又觉得略矫情了些,脸上一红,便有些不知所措。
云破月倒是神态自若,再自然不过地搭上了我的手,道,“弄影可知,有怎样的牵连?”
我皱皱眉,“这个,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凝重,“方才民众对于郑侍郎儿子横行霸道一事有诸多评论。然而多数人觉得大快人心,拍手称快之时,却有些人略有叹息。你可知为何?”
我仍是不知,方才便在疑惑这个问题,便问,“为何?”
“因为这种事情,百姓已经数见不鲜了。比如贪官落马,一次两次百姓会高兴,然而这种事情多了,好像落马一个还有一窝,如何也除不尽,便只会让人寒心。”
我坐直了身子,问,“此话怎讲?”
“大华盛世已有数十年,但凡乱世,便不乏英雄与枭雄,有着官职享着俸禄的人,多数有几分本事,在那样的年代,尸位素餐的事情便少。而今,大华盛世已久,天下安定,人民富足之余,朝廷设立的官职也渐渐多了起来,所以通俗点说,便是吃闲饭的人就多了些。”
“自古贤臣总是少数,哪朝哪代,总少不了鱼肉百姓的官吏。而今,这样的官吏正多了起来。今日你我所见的,还只是郑侍郎家的儿子,其实说起来,不能算完全意义上的官吏,至于说到其他的小官小吏,荒唐的情况也不在少数。贪污腐败者有之,强抢民女者有之,搜刮民脂民膏者有之,权钱交易以权谋私者亦有之……大华,吏治混乱。”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提问,“皇上不会整顿么?”
“这岂是那么好整顿的。官官相护,每一个官员的背后都有着一大串的官员。一个不起眼的小吏,他的背后,可能是某个世家大族,皇上惩治了这一方,另一方可能就会蠢蠢欲动,总是摆平不了的。并且,要处理这些贪官污吏,就会造成现有权利局面的失衡,很容易造成混乱。我想,如今陛下还是不敢过于冒险。又或者,他还在等待一个契机……”
我急了,“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若是这样一味的等下去,迟早要出问题的!民众被欺压久了,定是会反抗,前朝的农民起义不就是这样么?民众团结的力量不容小觑啊。”
“娘子说得极是。”他道,“农民起义自然会有。你可知不久前,北方伊州地区才爆发了一场动乱。从朝廷的角度说,伊州的刁民造反了,若是公正点说,这便也是一场起义了。”
我听了很是吃惊,“伊州发生了动乱?真的?”
“嗯,真的,千真万确。”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或许这样说也不太确切,毕竟只是小规模的骚乱,倒也无甚大碍。只是……这伊州地处北方,与高索国距离不远。近年来高索国颇有异动,对大华不是太友好,皇上正担心高索国的动向,又在高索与大华边境不远处发生了这样的事,总归会有些焦心。”
他说完又补充,“前些日子皇上忙得焦头烂额,便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这件事。唔……皇上那段时间,没有去娘子的霓芳殿吧?”
我别扭道,“这倒是的。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他突然凑上前来,眯起眼睛,“怎么?娘子难道想让陛下去你宫里?”
我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支吾道,“没有的事。怎么你问这个作甚?”
云破月眨着眼睛,“为夫吃醋了。”
我;“……”
云破月又往我这边凑近了些,抬手抚了抚我鬓边的头发,他一双桃花眼正迷离着,调情的气氛恰到好处。
我突然想到一事,伸手推开他,道,“等等,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云破月心不甘情不愿,往小亭的石栏上懒懒一靠,开口,“问什么?”
“原先在长岐山上时候,也在师父的督促下看了些文章。古人说,乱世用能臣,盛世则用贤臣。在我理解,贤臣即指清正廉洁,大公无私之人,这正是我朝当下所需要的人才。而,嗯……你的父亲,云相,两袖清风传为美谈。如此,却许久不问政事……我想这个,有些不能理解。”
云破月重新回归一脸凝重,看得我有些不忍,差点儿就自责起来。
“家父,已经许久……嗯,宰相之位其实便是个虚名,皇上已很久不再重用我父亲。”
“为什么?”
他叹道,“先帝驾崩之时,皇上也不过志学之年。彼时尚未成年,先帝便临终托孤给我父亲,家父曾一度权倾朝野,你知道的,家父作为宰相,同时又是皇上幼时的太傅,除去当年先帝托孤的情分,还有师恩的关系。由是,家父若是没什么错处,便很难从这个位置上下来。位高权重的重臣,总是会有被君王忌惮的那一天。”
我提议,“那不如便远离庙堂,隐于江湖,上书乞骸骨得了。”
云破月再次解释,“为人臣者,便是要辅佐君王,为天下尽力。家父当年为太傅,自是想看着陛下成长为一代明君,纵使皇上不想再用他,他也不会有何怨言。更何况,如今这些事……也不是那么简单。”
我彻底昏头了,“这还简单么?”
他笑笑,“朝堂是天下最为复杂的地方,怎可能会简单。方才与你说的这些,也仅仅是一部分。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当今的局势,还有一点甚为重要。那便是,朋党。”
“朋党?你是说……官员结党?”我越来越晕乎。
“正是。”他道,“若是我父亲等老臣可算作一党,那么,柳尚书郑侍郎他们便是另一党。此外,这两党均是先帝一朝留下的臣子,如今,皇上想着推行新政,内容较多且详细,两方都各有看法,陛下很是头痛,于是也在培植自己的亲信。若是算上这些人,那么这便是第三党了。”
我听得糊糊涂涂,胡思乱想之际又抓到一个问题,“柳尚书郑侍郎是为一党?可是方才,明明……”
无端又被西风误(一)
“明明怎样?”
“明明柳尚书对郑侍郎的儿子……似乎不像是一个阵营的。”
他抬眼望望远处的骊山方向,山间浮云正渺茫。
“这些,不是表面的那样。民众不知朋党之争,他们只能看到实际的细节,是谁帮了他们,是谁主持正义,是谁公平公正,为百姓说话。正如你我今日所见,柳尚书便是百姓眼里的好官。”
“那郑侍郎呢?郑侍郎就成了反派了?那这一党不还是损了声誉么?”
云破月分析得慢条斯理,“不会。这做坏事的是郑侍郎的儿子,并不是他本人。郑侍郎的儿子做的坏事,于他只是一个管教不严的过失,与其他方面相比,无足轻重。”
“即便这样,那……郑侍郎毕竟也是较高品级的官员,这样总是有些不合适。并且,柳尚书要表现得亲民,为何不用别党官员来表现?”
他笑了,“别党的官员会配合他么?陛下早已对朝中的党派之争头疼不已,一直想着借机铲除这些党派。我父亲一派和柳尚书郑侍郎一派,能解散了一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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