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万般皆忽悠》第67章


约莫是有人站到我前面,我把眼睛眯了一条缝观察,看这屋里的摆设似曾相识。
联系方才小二的说话声,那这里,估计是鸿宾楼无疑了。
长安首屈一指的酒家——鸿宾楼,今日我才知晓,原来也是柳崇峻的产业。
难怪我初到长安那时候,在鸿宾楼里会遇见嚣张跋扈的郑侍郎公子。郑侍郎和柳崇峻,若依云破月的说法,那自然是一个党派的。
所以郑侍郎也很有可能,是高索国派到大华的细作。说不定……整个柳崇峻一党的人都……
我吓得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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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崇峻自己倒了杯茶水,和他手下这几个人说,“行了,你们出去吧,本官要和云公子好好谈谈。对了,别忘了把这小子也一并给带出去。”
我一阵失望难以言表,莫不是就这么出去了?那我岂不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岂料云破月闲闲来了句,“柳大人打理之下,鸿宾楼的生意真不是兴隆二字就可以概括得了。顾客甚多啊。”
“等等。”柳崇峻一听这话,忙叫停,“酒家人多嘴杂,众目睽睽,还是别把这小子拖出去了,五花大绑的太显眼。你们自己出去就行。”
于是我便幸运地留了下来。
云破月和柳崇峻开始谈话,一开始就说到昨夜贺赖大壮他们去皇宫的事。
说是大壮他们自作的主张,想劫持一两个人质,用以要挟皇上。而之所以选定要要挟我,一来是因为我是云相的女儿,而来是因为我是云破月的妹妹,三来……说是皇上对贤妃分外上心。
从柳崇峻的叙述中,我所能获取到的信息就是,贺赖大壮那帮人认为贤妃十分受宠的理由是——国宴上与皇上互动较多,皇上还赏赐了一堆荔枝给贤妃。
我听到这个理由简直哭笑不得,果然贪吃害死人哪。我不过多吃了些荔枝,就被劫人质的惦记上了。
接着他们二人又谈论了些政事,我听这些的时候,脑子越发的不清醒,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
听云破月和柳崇峻谈到“粮食”,“洛阳”之类的字眼时,我已经上下眼皮直打架。
怎么回事,我不应该会这么想睡着啊……
以意念来抗拒睡意,在有些时候被证明是不可行的,就好比眼下的情况,我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最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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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试着扭动了下脖子,意外地发现竟然已经能动了。
柳崇峻不是说点了我穴位,没个三天三夜的我都动不了么,怎么会是眼下这种情况。
该不会是我一睡睡了三天三夜?
我转头打量了四周,陌生的家具,陌生的摆设,全然不似在那鸿宾楼里的样子。
我略感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低头再看身上,将我绑得像粽子一样的绳子都已去掉,我仍旧穿着那件夜行衣,被塞进一床薄薄的锦衾之中,还颇舒适。
我一阵激动,现下这是……已经得救了的节奏?
难道是云破月?
还是皇上找来了?
哦!怎么忘了湖子安呢!
说不定是师兄大人在宫里得知我失踪后,阴差阳错或者说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这么找到我了。
我大概确定自己是得救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我立刻就想爬起来高歌。
能得救真是太好了,从大华的角度出发,可以把高索国的不轨之心告诉给皇上,也算我身为臣民的责任。
至于说云破月所谓的合作……我心里却是乱得很。
可是如今已容不得我再斟酌,告发柳崇峻的谋逆是必须的。
我掀开被子下床,房门却忽然被打开。
我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清风抚竹,尽是和煦。
为什么……竟然是……竺知远?
蓬门今始为君开(一)
相比我的惊讶,竺知远可算得上是平静无波了。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么一种表情,从来都是给人满满的温柔之感。
常常面带笑意,这笑意却与皇上不同,是真真切切的笑意。
因而看到他时,我便安心了。
竺知远没有拦住我出门的动作,而是径直走到一旁的小几跟前坐了,自己沏上茶水,就要品起茗来。
我反而不知道要不要出去了。
正原地傻愣着,竺知远放下茶盏,轻声问道,“姑娘这是去哪儿?”
我一怔,姑娘……
他看出我是姑娘?
竺知远解释道,“姑娘被人封住了某几处穴位,若是没有解穴,本是几天之内活动不得的。在下自作主张,替姑娘解了穴道,望见谅。”
“无碍……”我喃喃道,末了又补充一句,“多谢。”
“姑娘难道没有什么要问在下的么?”他笑着问道。
自然是有,而且有很多要问,只是我不知该如何问。
“那……我为何在这里?”
“在下今日与友人相约鸿宾楼,聚会之后,本已出了门,却忆起遗漏了一样物什。于是折身返回,可惜进错了门。进了别间的门之后,便发现了姑娘。”
我心中满是不明白,魂不守舍地应了声“嗯”。
竺知远接着道,“在下观那间房内,再无其他人,姑娘又是昏睡的样子。便上前探了探,这才发现姑娘是女儿身,且被人点了穴道。京城近两年来,吏治愈发混乱,时常发生清白人家的好女儿被拐卖之事。于是在下自作主张,将姑娘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我没考虑他说的是否属实,只是点了点头,再次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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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么说来,那么云破月和柳崇峻那时候,大概是扔下我走了?
云破月……果真是没有发现我么?
说完全不失望也是没可能的,他真的和柳崇峻走了?真的要叛国?
若这些都是真的,我又当如何?
若当初,他们云家让云梦泽嫁入皇宫是别有用意,其后阴差阳错之下,我顶了云梦泽的名号进了宫,这件事若只是意外,那么如果不意外,又该如何?
皇上何时发现了我的身份有假我尚不得而知,老狐狸那张莫名其妙的纸条仍让我费解。
可是现下云破月这件事,却是最让我伤神的。
我清楚自己的想法,我是不能接受有人叛国的,更何况这个人,是几乎决定了要共度一生,携手终老的人。
不同的观念会给彼此带来怎样的不幸,我不想了解或许也不堪忍受。
杏花飞帘散馀春,明月入户寻幽人。褰衣步月踏花影,炯如流水涵青苹。
洞箫声断月明中,惟忧月落酒杯空。明朝卷地西风恶,但见绿叶栖残红。
春日的时候与他相遇,西坡的杏花从南到北,和着啾啾的鸟鸣声,来了一次春日的邂逅。
赏花对月,品茗吹箫,我曾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一日日累积,最终酿成永生的甜蜜。
从洛阳到长安,再一次,又一次相遇,我曾以为这是天定的缘分,可是接触了这么多次,情,或许是有了,可是我依旧不了解他。
如今思来,只换得一声太息。
有些时候,往往自认为认识了某个人,然而他的一切,于自己而言却只窥得冰山一角。
云破月他,究竟与皇上是怎样的矛盾关系,云相,又为何多年不上朝……
对了,还有拟歌……
不能再想,越想,云破月的身影面容在脑海中就越来越模糊。
我感到十分悲凉,他真的是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人么?
是一个,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完全陌生的一个人么?
那么所谓的情,又是系在哪里?
到底有没有一丝红线,牵在两人的腕上?
我的情,归于何处?
是那个陌生的影像?
凡此种种,我自初入江湖,愈发迷茫。
好像每一个日子,我都在不明白与各种神展开之中混混沌沌度着。
他们都在忽悠我,隐瞒了许多事,在重重的隐瞒下,我终于有了恐慌。
这根恐慌的导火索,似乎仍旧是云破月……
我呆呆地坐在竺知远家的床沿边上,累觉不爱。
抬起无神的眼睛,那边竺知远自己摆了个棋盘,黑子居上,白子居下,正自己研究着棋局。
他全身散发着闲适的气质,好似魏晋时期的名士大家,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这种不入凡尘气质,合该是方外之人应有的,因而我一时没有想起,竺知远,也是今年三甲榜首,连中三元,新科状元。
他是货真价实的朝廷命宫,柳崇峻是高索卧底一事,不妨告知于他。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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