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记》第522章


而云罗却似乎对红缨的解释充耳不闻,神色怔忪着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夫人在帖子里就写了两个字——“玉佩”。
是自己那块玉佩被范老夫人知道了吗?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的?
除非,西北侯已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那她现在想要干什么?发了帖子邀请她,是想同她摊牌吗?把她和父亲是林家血脉的事情抖露出来吗?
在这个尴尬敏感的时候,如果这件事情曝光,对唐家会有多大的影响?
堂堂阁老家与叛国敌将的血脉联姻。
想要干什么?
云罗不敢再往下想,背上一层湿漉漉的汗水。
“我要去一趟范府。”云罗咬牙从思索中抬头,神色坚定。
红缨大吃一惊,连忙着急道:“少夫人,这怎么可以呢?你如今的身子,太医可是嘱咐了不能走动的。”
“可我顾不得这些了!”云罗的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黑黢黢的毫无边际。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见她心意已决,红缨也就不能再说什么。
“嗯,我先去芳萋院征得母亲的同意。”云罗放下手中的帖子,地上吩咐道。
红缨点头,喊了其他人进来服侍云罗更衣,自己则去准备出府的车马。
唐夫人听云罗说要出去,当即就沉了脸——
“你如今吃着药,下不了床,别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至少也有半个京城吧!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要在这个当口出去?拙山回来。又该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了……”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埋怨。
云罗当即大窘,可一想到范老夫人的帖子,她的心里就如被烫了一般,又坚决起来。
不禁硬着头皮迎上唐夫人不悦的目光。轻声解释道:“母亲。儿媳接到范老夫人的帖子。她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见我一面。我……思虑再三,觉得若回避不见始终有些不妥。所以……”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确信唐夫人应该懂她的未尽之意。
唐夫人就抬眸盯着她,冷哼道:“她说了什么威胁你的话,让你不得不去见她?”
云罗闻言,顿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唐夫人见状,辞锋越加凌厉:“亦或是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把柄捏在她手里,所以要如此害怕,生怕得罪她?”
云罗没想到自己婆母如此犀利直接,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想了想,并没有瞒她,直言道:“是”。
唐夫人见她如此坦诚,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愣了愣而后 道:“你被她抓到什么把柄了?”
云罗却目光澄澈地温声道:“若是从前,儿媳不过是江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并不担心范老夫人会拿我怎么样,顶多把我性命拿去就是了。可如今,儿媳身为当朝首辅的儿媳,一举一动都牵动唐家,一言一行都要考虑是否对父亲大人和夫婿有所妨碍,所以,儿媳不得不郑重对待他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要妥善处理,以达到对唐家没有一丝影响的目的。”
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一番道理。
唐夫人看着她温柔端方的模样,却偏偏折服于她的理直气壮,目光就有了隐约的变化。
“既然你都打定主意了,那我说什么都没用。”她望着她的眼睛,客观道。
云罗闻言,不急不躁道:“母亲睿智,定然清楚儿媳的想法。”
她都这么说了,唐夫人只能哑口无言,而后挥手道:“你既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那我也拦不住。你尽管去吧,只是别忘记顾着自己身体,别太劳累。”唐夫人说到最后时,神情中有若有似无的关切。
虽然淡,却又真真切切。
云罗不禁心头一暖,对着唐夫人深深蹲下行礼,真诚道:“谢谢母亲关爱纵容,儿媳感动不已,定然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着,就离开了屋子。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夫人却是目光久久不散,最后,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才转过来。
小心服侍在旁边的半夏不解问道:“夫人,听说少夫人身边服侍的红缨说少夫人要出去,少夫人的身子,她吃得消吗?”
“她要出去,我还能把她拴在家里不成?再说,她也不是那种蠢笨的,既然非要出去,自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这个做婆母的,点到即止也就罢了,还能把她当自己孩子般地训话,指望她都听我的?再说,就算是我自己亲生的都不听我话呢……”说到这里,唐夫人满脸无奈,放下一向高冷的姿态,低声叹气道,“自己亲生的都和我不亲,我还能强求娶进门的吗?没学着他的样子顶撞我已经很不错了……”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低到听不清楚。
而竖着耳朵听的半夏却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低了头默不作声。
唐夫人瞥了她一眼,看到她一本正经的神情,无声笑起来,打趣道:“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半夏就抬了头,目光调皮道:“夫人,我哪里敢笑你,不是看出来其实你对少夫人爱护有加吗,只不过嘴上不说罢了。”
“你瞧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半夏看唐夫人说这句话时,神情愉悦,并没有怒意,就大着胆子说笑道:“奴婢虽然蠢笨,可眼睛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
唐夫人嗔了她一眼,忍住笑意道:“你还笨?精不过你。”
却并不恼怒。
☆、第640节 惊面
半夏就耸肩,赔笑道:“奴婢就是老实人,少夫人是个聪明的,她一定能体会夫人的良苦用心。”
唐夫人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又去了小佛堂诵经。
半夏当即跟着她进去,服侍在旁边。
范府,因为知道云罗身子不好,范老夫人特意派了人用轿撵在门口把她抬到了院子里。
云罗踏进范老夫人的屋子时,步伐坚定,毫不迟疑。
红缨和青葱在主子的示意下留在了门外。
屋子里有一股子清冷的味道。
不比一般人的屋子,熏着甜甜的暖香沁人心脾,范老夫人似乎格外喜欢那些清冷的东西。
她又想起从前在苏州狄府陪伴老夫人的那段日子,每日抄上几个时辰的经书,心如止水。
那时的她对范老夫人何等地钦慕,哪里会想到今天的百感交集?
就像朝思暮想要吃一个橙,外表金黄灿烂,以为内里酸甜可口,却没想到拨开来一看,是个烂心的,心里的难受简直是堪比吃了老鼠药一般。
云罗整顿了一下思绪,敛去腮边的情绪,扬起温敦的笑容,朝正中的范老夫人快步走去。
“老夫人……”她曲膝欲行礼。
老夫人却先她一步,从座位上下来弯腰扶她——
“你身子不好,做什么又要行礼啊!能来我就很欣慰了。”老夫人一脸和蔼,和话里却藏着话。
云罗微微抬眸,目光与她相接:“老夫人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神色间却异常坦然,没有一点局促。
范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接着携着云罗的手把她按在了临窗大炕上坐下。
“好久没见你了,身子好些了吗?听说你胃口不好,老是头昏想睡。我瞧你脸色不好,白白的,瞧瞧,这下巴都是尖的。你是不是不习惯京城的饮食啊?既然不习惯。那府里有没有请个江南的厨子,经常做些江南的菜系给你调理调理胃口?”范老夫人劈哩啪啦说了一通,十足十地长者对孙女的爱护。
时光好像又静静地转回了她刚进京城的那次会面。
也是在这个屋子。同样是坐在临窗大炕,她挨着范老夫人坐着,两个人手拉着手说着体己的话。那时的她,听到这些。心里暖流阵阵。此刻的她,却觉得恍若隔世。
见她只是沉默。并不回答,范老夫人顿时脸色就有些寡淡下来,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凉。与窗外春日的灿烂眩亮形成鲜明对比。
想了想,范老夫人就淡淡道:“怎么,少夫人如今也跟我老婆子见外起来了?”
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隐约透出不善。
气氛疏离而冷淡,两人之间好像有堵气墙隔着。虽然近在咫尺,心却天各一方。
若是从前,云罗恐怕早就心跳如雷、胆怯不安了吧?
可如今的她,又怎么会被她的言语而搅乱方寸,尤其是想到连日来范家出的桩桩事情,深陷泥淖,然后思绪就转到了范老夫人捎给她的“玉佩”二字。
她心中一动,目光转过来,溢出流光溢彩,朝着范老夫人娴静道:“老夫人,我怎么敢当啊!只是心中疑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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